李曼儿出去一时,兴冲冲回来。郭详明道:“车停放好了?”李曼儿笑道:“停好了,我停马路中间了。”郭详明听了一笑道:“待会,我也陪着霍公拦车去。”一旁有位年纪不大的年青人笑道:“老先生没碰上个好头头,出了这事也难怪。”霍成中道:“你碰着什么好头了?”那年青人道:“我也没碰着。要说碰上什么样的头最舒心,头一位当数市里的赵市长。赵市长起初在机械局,率先搞了三室一厅的住房,后到了经济委,每人又一套四室两厅房,到了开发区,每人又一套别墅,什么出差费,午餐补助,能给的无一不允。所以才都管赵市长叫赵青天那。”

李曼儿笑道:“你这话也就是叫我们听到了,你叫赵市长青天,把郭市长置于何地那?要是郭市长听到了。你的前程不保呀。”那人道:“说心里话,我还真不想跟着他干,该长的钱不给不说,连补贴也都去了。我那天不高兴了,这就下海去。”郭详明听了不悦。

这时,几位警察,会同数位官员,又进来道:“你们蓄意扰乱社会治安,带走。”郭详明起身道:“小姑娘不懂事,是我指使的,将我带走就是。”又对霍成中道:“霍公可是带了纸笔?”霍成中道:“带着那。”郭详明接过纸笔来,先在霍成中的状子上写道:“情况属实,由牛得贵部长核办。”签了名。又在白纸写道:“同意辞职下海经商。”也签了名,分交二人,拉上李曼儿,同着警察就往外走。

不说屋内众人多少惊奇,却说李曼儿出了门,见众人正将车往外抬着。一抬眼,又看见石正,正在路对过,左右转着想过马路,便飞快跑进马路中间,招手道:“石正,有人抢我的车了。”石正本就不知发生了何事,见李曼儿招呼,那有它想,几步冲将过来,一手将车按住。那些子人那还抬得动,一时吵吵嚷嚷,街上秩序大乱。

却说人群中,还立着一人,正是代兴波,虽不认得郭详明,却认得李曼儿,见石正上前帮手,也跟着人群混挤过去,走到车前,双手也一抬。石正吃力,抬头一看,见代兴波立在车前较力。李曼儿一旁见了,心道不好,一旁叫道:“别弄坏了我的车。”扬起手来,照定代兴波脖后一掌切下去。那代兴波也不回头,扬手一掌甩过去。李曼儿知他力大,不敢硬碰,脚尖一点地,往后退了十余米。

这时人群也就乱了,都纷纷往后躲避。代兴波也丢了车,回身去追李曼儿,石正后头就跟着代兴波。李曼儿仗着脚快,往前紧跑,三人前后跟着,不多时出了众人的视线,下了大道,往正南去了。

说话间,从中州过来的车队也到了。蔡敬德虽未接到郭详明,也是高兴,一路上陪着魏金水、崔永年有说有笑。前头带车开路的是新到的副局长向传忠,远远见郭详明立在大街上,见行人纷乱,知事有不好。急叫警察前去守护郭详明,这边驱车向魏金水汇报。

蔡敬德听了大惊,才欲叫人驱赶人群,崔永年笑道:“蔡老弟,何必一错再错。”蔡敬德忙道:“崔秘书长有何高见?”崔永年笑道:“叫警车回去,车队分开,悄悄开往宾馆汇齐就是了。”蔡敬德忙请着向传忠代为指挥,将车辆分散,各自绕路前行。向传忠叫撤了净街的令,陪着郭详明驱车赶往宾馆。郭详明毕竟不放心李曼儿,又叫向传忠带人沿路追去。

却说李曼儿跑了好一阵,见人迹渐少,过了几座煤窑,进了山里,果见风景宜人,处处天然修成。到了无人处,返身迎住代兴波道:“今天看你还能逃到那里去?”代兴波笑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石正后面也追了上来,大吼一声道:“这话就该问你。”现了元神,迎面扑了上去。代兴波翻身敌住,二人先斗在一起。

李曼儿一旁观战,见代兴波边战边往近处湖边退去,石正却一味向前直攻,急叫石正小心。代兴波退着退着,脚已踏进湖内,石正不敢再战,站在湖岸边不动。代兴波言语相讥,李曼儿上前便帮着打口水战,一个只叫下来,一个只叫上来。代兴波听的不耐烦,伸头吸口湖水,照二人喷去,打的二人衣衫尽湿。石正也拨棵大树,照湖里乱打,打的代兴波只得躲闪。

相持一阵,但听后面警笛长鸣,代兴波道:“先不和你们计较,再有相见之时,却不由你们不在水里。”一个猛子扎下水去,没了踪迹。石正也收了元神,又不愿意见警察,告辞了李曼儿,也绕路去了。向传忠接了李曼儿回到宾馆,郭详明还等在大门口。郭详明见李曼儿一身是水,忙将自己的外套脱将下来,给李曼儿披上,送到房间里,叮嘱速换衣裳,冲杯热茶。

到中午吃罢饭,众人稍歇,又开了一整下午的会。李曼儿也是闲着没事,信步出来,见天空中零星起了小雨。只得再回屋里,和女友打电话聊天解闷。到散了会,众人起身,各自回城。郭详明又请了李曼儿吃了晚饭,其间,张光北又接了陶越霞至,汇报道:“零时行动十分顺利,只有一件事出意外,刑警队队长赵洪升在家中开枪自杀。”郭详明道:“赵洪升虽有收贿,屈杀人命之实,依他的性子,当必有一争,生死也在两可之间,现在自杀未免太过。有遗书没有?”陶越霞道:“有,也是一般的后事相托,叮嘱之词,并无可疑之处。”

郭详明道:“清江大桥工程的事可有眉目了?”陶越霞道:“也有眉目了。当年工程的承包商因偷报税款,现已羁押在案。经初步审讯,拒不承认与牛得贵有牵涉。但是从另一件案子上,却能证明牛得贵有售官之嫌,而且证据确凿。”郭详明道:“此事再等一等不迟。”

吃罢饭,李曼儿独自回家,绕到江城小区,有心去看钱由基,楼下不见有人,上了楼不见动静,知钱由基必在六朝大酒店里喝酒。又绕到六朝大酒店,从后备厢里换了衣服,越墙攀上后窗一看,果见里头热闹,钱由基坐在正中间,一旁是牛千叶,四周都是酒肉朋友,正喝酒说笑。李曼儿道:“我且警警他,以后也好约束。”遂起身找块砖头,朝屋里丢去。钱由基听得一声响,有人大呼道:“夜行人。”钱由基大叫道:“来的好,有种的就下来见识一下。”伸手抄起洒杯,扬手砸了过去。欲知李曼儿可能伤着,且看下回分解。

中部 第七十八回上 夜宿

却说李曼儿见钱由基拿酒杯砸来,心里不免动气,心道:“对别人也就罢了,对我你也下这般手,以后少不了讨你的旧帐。”也不怠慢,没等钱由基跑出来,早开上汽车回家去了。

钱由基带着众人四下搜了一遍,并不见有人,不由议论纷纷。牛千叶道:“哥,这夜行人盯了我们数次,却不出手,不知按的什么心?”钱由基道:“必是探子无疑。不是黑道来的,便是白道差的。”牛千叶道:“白道必不是,他们那伸手还有我不知道的?能调出这等人来的,只有潘金龙一个,他早就嚷嚷着要一统江湖了。”钱由基道:“就是他差来的,我们也不必怕他。俗话说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吃他的粮,我们挣我们的钱。”

老丙道:“哥,话虽是这么说,他早晚来一趟,人不知鬼不觉的,也太吓人了。我们这酒店墙矮屋低的,也防不了他。”钱由基道:“这些我早有考虑,想着租也罢,借也罢,搞家大的酒店,将六朝和满天星都移过去。烤鸭利润不大,都先关了。方经理那有小金山,潘金龙也有马场,我们兄弟岂能没个取乐游耍的地方?鸭厂四周倒也有山有水,我也有意在其间广种垂柳,内置庭院小楼,多设亭台榭阁。郭市长不是正叹大观园拆了吗?我这里重起一个便是。”

牛千叶道:“哥若有此意,现在倒是有个好机会。”钱由基道:“兄弟且讲?”牛千叶道:“也是在天河路上,宝贝迪厅斜对面,有一家射月酒楼,本是财政局为了广揽财源拆资起的。刚上来时倒也红火一阵,后来的一位经理,本是邢副局长的表亲,拐了不少钱去,从此败落。如今已易数家,皆难以支撑,正有心招商。若易地请个朋友,借名投资,拿下不是难事。”老丙一旁道:“牛兄弟说的是个好地方,那楼也气派,上下十二层,有什么不能干的。”钱由基听罢大喜,即回酒店,笑道:“牛兄弟先去招呼,我正有法子外地引资过来。”

等散了酒席,钱由基即给铁嘴李家仁去了电话。李家仁听了道:“这个好办,我手头就有一个空壳公司,只是欠些费用。”钱由基道:“这个不打紧,我明天一早叫张道平带辆车过去,多少一总归你打理。但听得我这里定下,你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