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见正房三间,偏房两间,院子方方正正,十分的满意。到晚上,潘金龙弄几个菜,师徒二人喝着酒,就问道:“师傅,您的绝招是什么?”李雄道:“徒弟什么意思?”潘金龙道:“江湖上那门那派都有绝招,比如说,少林寺有易筋经,武当有太极拳,丐帮有降龙掌,南昭有一指阳。”李雄大笑道:“此乃书中哗众取宠之说,岂可信之。你且说说,学武讲的是什么?”潘金龙道:“徒弟常看武侠小说,这个倒知道些。两句话,内练精气神,外修筋皮骨。”李雄又道:“你可知道这两句话的学问?”潘金龙道:“修筋皮骨的是外家拳,一般比较刚猛,练内功的则多是高手。”

李雄笑道:“你看看人,即不比虎豹威猛,又不比熊牛有力,即不能效雄鹰于长空,又不能效龙鱼于四海。你即愿修为师的功夫,必要心去杂念,使意念至纯至恶,才能意形合一,拳随意动,意由心生。如果一味贪财好色,追求安逸享乐,心致不专,常有杂念,就不能致高致远。”潘金龙道:“师傅,为何要至纯至恶才行?”李雄道:“如虎欲食人,狼要伤人,不动则已,动则尽其所能,故心必至纯,才能专一而行,心必至恶,才能行动无所顾及。”潘金龙道:“师傅说的我懂,些二字,如同厚黑二字一般,不发则已,发则无顾及。”李雄笑道:“很好。”

过了几天,李雄伤稍好,也能站起来走一走了。将潘金龙叫到眼前道:“外练筋骨皮,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可懈怠。你年岁稍长,筋骨定型,为师且助你一把力,将你的筋骨尽皆展开,这才不伤身体。”潘金龙应下,叫李雄扯臂拉脚,提腰折背,拉扯一回。潘金龙吃疼,揉肩笑道:“师傅,可有速成之功?比如什么大功之类的,徒弟好少吃些苦。”李雄道:“此岂是速成之事。”又摆些木桩,叫潘金龙赤着身子,摔打筋骨。如是几天,潘金龙也学了一拳半式,行动起来,不免身轻脚健,心中甚喜。

到晚上,潘金龙又回市里弄些鸡鸭下酒之菜,敬了李雄几杯,笑道:“师傅,我还有几时才能学成?”李雄道:“为师的功夫,你一辈子也学不完,不过在人间称雄,两月便可小成。”潘金龙喜道:“师傅,我再练什么?”李雄道:“下步要练你的意,也就是你的心。等心形俱有小成,为师再练你的耳鼻口眼,使你百步之内,能辩其声,十步之内,能认其味,口能辩毒,目能夜视。如此,你便可以当世称雄了。”潘金龙道:“请师傅早教徒弟,徒弟还有大仇要报。”李雄道:“也好。”吃过饭,将潘金龙拎着领子,丢到旁边偏房里,反手锁上了,也不管潘金龙如何嚷嚷,甩手进屋去了。

潘金龙被关在偏房里,饿了一天一夜,从中午就叫着吃饭,到晚上,李雄还不理他,只坐在院子里大口喝酒吃肉。潘金龙闻着酒肉香气,谗的不行,饿的头昏心慌,叫道:“师傅,徒弟这儿快饿死了。”李雄还不理他。到了子夜时分,李雄外头拿只活鸡回来,用刀将脖子割了,一劈两片,也不拨毛,血淋淋丢给潘金龙道:“这个充饥。”潘金龙那就吃得下,又忍了一夜,到天明又讨吃的。李雄笑道:“这鸡吃不下,拿出来,我再给你换。”

到下午,李雄不知从何处抓来一条半死不死的蛇回来,丢给潘金龙道:“那就试试这个。”潘金龙道:“师傅,这些东西我实在是吃不下,求你老行行好,放我出来,我自己弄吃的吧。”李雄道:“你即拜我为师,当从我的规矩。你若不是那有缘之人,饿死也不足为惜。”言罢回房去了。潘金龙饿的不支,狠狠心,将蛇用脚跺死,剥剥皮,连肉带血一总吃了。

到第二天,潘金龙又要吃的,李雄或一块生肉,或一条小蛇,丢给他吃。到后两天,丢两只大耗子进去,也叫潘金龙闭着眼吃了。前后有七、八天,李雄才将潘金龙放了出来,笑道:“你能忍此小忍,以后方能大成。”潘金龙道:“师傅放心,不要说这些,就是人肉我也敢吃他几碗。”从这天起,李雄白天便在院子里传授潘金龙拳脚棍棒功夫,晚上则带着上山,练习五官之能。

长话短话,转眼到了仲秋节,师徒二人晚上喝些酒,潘金龙道:“师傅,我现在的功夫如何了?”李雄笑道:“你练功上心,进步也快,出门打架斗殴不在话下。若要小成,称雄江湖,还需时日。”吃过饭,潘金龙有心去盯童语荷,就对李雄道:“师傅,我再上山练一阵子回来。”李雄道:“也好,有肥肥的野免也抓两个回来。”潘金龙应着,整好衣服,却奔市内而去。

潘金龙先到聚丰机床厂外看了看,见灯火全无,知一家人都回了家。又到童语荷家的楼下站了半晌,见二楼屋内也不亮堂。抬头见月儿正圆,就想着回家看看。到了自家的院子前,轻轻跳墙过去,伏到餐厅偷偷一看,见姐姐姐夫都在。又听了听,心里益恼,原来他父亲又在拍着桌子骂他。也不进家,转身跳出小院,寻路回去。

中部 第六十二回中 进府

这潘金龙走了一程,又才学了功夫,不免技痒,有心试试伸手,知道东大洼的小痞子最多,寻路找去了。走到东大洼的街口,正好碰见一个名叫嘎子的年青人。这嘎子喝罢酒,闲着没什么消遣,就约了两个朋友,到街上包了两位小姐,带回自己家里玩耍。这嘎子和潘金龙也认识,早先因为一个女孩子,二人翻过脸,吵闹过两回。

潘金龙见了叫道:“嘎子,你小子道上怎么混来的,日不聊生的也干这勾当。”嘎子见潘金龙穿一件上衣,半敝着怀,半卷着裤腿,不似以前打扮的公子哥似的,也道:“我整你爸的。你小子越来越出息了,敢不敢和我玩几把?”潘金龙道:“就你小子那本事,我带的钱不多,也尽把你这儿赢的鸟蛋精光。”一同到了嘎子家里。

嘎子这套老宅本是要卖的,因一时寻不着合适的买主,就由着嘎子一天到晚在此乱混。潘金龙进了嘎子家中,见院子方整,正北两层明三暗七的楼房,前排四间倒房,大门开在正当中,笑道:“嘎子,你这院子不错,四周亮堂,稍一收拾,齐齐顶,不比什么都强。”嘎子道:“我整你爸的倒认货。我院子是我爸当头的时候起的,别人家只二分宅基地,我们家却是六分地。你要能看中,别人一百八十万我还不卖,给你一百五十万拿去。”

众人上了二楼,潘金龙见房间宽大,便道:“你鸟人也看我不起,等我明天有钱了,一准买过来,把你大姨二姨都接来一块住。”嘎子见潘金龙骂他,也不让他,指一指两个小姐,也骂道:“我整你爸的小姨。你要是赢了我,我这两个小姨今晚就都跟你睡。你小子要输了,不叫你小姨来陪我,你休想走出这门去。”潘金龙骂道:“你妈的,你输了不叫你娘来陪我都不行。”这二人说着话就要动手。两个小姐笑道:“叫俺们来是看你们打架的。快摆牌吧。”

一时将麻将摆上,两位小姐左右桌,潘金龙和嘎子对头。两个小姐道:“不好意思,俺们姐妹没带钱来,输了可不算。”潘金龙道:“叫你们来是挣钱的,你们掏钱算什么了。输了脱衣服。”嘎子道:“我整你爸的,这儿没你说话的份,我说怎样就怎样。一百一个花,一个花一件衣服。”二人斗着嘴,打了近两个小时的牌,一位小姐已输的只剩下内裤,别外两人就上前动手动脚乱闹,潘金龙也剩下不多。又打了一个小时,却不知嘎子牌上做了手脚,两个小姐都赤条条的,潘金龙也输的精光。

嘎子一心要整潘金龙,叫两个兄弟道:“关上门去,叫潘金龙打电话叫他小姨来接。”潘金龙有心找事,见一月伙食又输了,早恼起来,骂道:“你妈的,牌上做了手脚也来蒙你大爷。双倍的陪我。”将桌子一脚踢开。起身来打嘎子。嘎子三个见潘金龙动手,也不手软,围上来就打。潘金龙起初心慌,心窝腰上先挨了几下。乱打了一阵,这才渐渐理出章法来,或挡或挌,挥拳抡腿,腾跳往来,窜桌上椅,将嘎子三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嘎子见吃了亏,不由分说,墙角摸出个空酒瓶来,趁潘金龙不留意,丢手打在前额上,顿时血流下来,两个小姐吓的失声尖叫不止。潘金龙叫道:“打不出血来,也动不了老子的性子。”再下起手,更是凶狠,把嘎子三人直打的倒地求饶,犹还不止。潘金龙又抽出小姐身上的细腰带,每个人照死抽了十几腰带,这才喝道:“嘎子,你小子牌上做了手脚了没有?给你爷我说说。”

嘎子叫潘金龙一阵打服了,忙道:“我整你爸的,我做了手脚了,钱都归你。”潘金龙又照背上抡了一腰带,骂道:“怎么给你爷说话那,说话还带着屁响。”嘎子忙笑道:“口头语带惯了,潘哥莫怪。”潘金龙道:“这房子我看中了,你给我留到年底。年底我不开口,你再卖给他人。”嘎子笑道:“潘哥有眼力,这房子全市没几处,底上四百多平方,不说住人,养鸡都成。”见说多了,忙笑道:“口误,该打、该打。”潘金龙道:“你这两个小姨跟认睡?”嘎子道:“自然是跟潘哥睡了。”潘金龙道:“还不叫姨夫。”将腰带扬了扬,嘎子三人只得叫了几声姨夫。

潘金龙丢了腰带,揽着两个小姐的粉腰,回道:“谁敢打电话,我就剥他的皮下来。”拥着二女到里间,叫都齐头马爬在床沿上,肆意云雨一番。又恐李雄见怪,将钱都装好,叨只烟,出门去了。此后,潘金龙每晚上山练功,隔一天,偷一天的懒,不是去盯童语荷的捎,便是寻事打架,且不再表。

嘎子三人见潘金龙走了,这才都骂起来。那两位小姐也要走,嘎子道:“我整你爸的,他能打过老子,你俩也有这本事不成。”照旧叫二人陪着过了夜,这才放着出去。早上吃罢饭,嘎子腰里装盒好烟,先去见了褚刚,将潘金龙头晚打人的事说了。褚刚笑道:“我就不信你们三个还揍不死你,反叫他打的不成样子。”嘎子道:“我整你爸的褚哥你不知道,那小子伸手不象从前。要在从前,我一个也能打他俩。”褚刚道:“呆会牛哥回来,有什么话你对他说。记住了,你再说我整你爸的,他可要扒你皮的。”嘎子道:“褚哥放心,我说改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