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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开这种玩笑。”白嘉言骤然间合上相册,生怕司洲下一秒真的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后者很快恢复方才在大街旁边示弱一般的神情:“我知道了,小嘉言说不开玩笑我就不开。”

  白嘉言拿这副模样的司洲毫无办法,他在司洲面上认真地观察一番,确认对方没有要掉眼泪的迹象才放下心来。还没等他将视线推开,司洲蓦地张口:“你别看我了。”

  “怎么了?”白嘉言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很认真,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司洲有糟糕的感受,结果对方朝他来了一句:

  “硬了。”

  “……”白嘉言正想问对方的阈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下一秒司洲就像会读心术似的解释,还不忘带上他那副可怜兮兮的语气:“看到照片我又想起来了,你那天睡在我房间里缠着我说梦话,真的特别可爱。”

  白嘉言没忍住转过头去,对着司洲的脸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很快被对方打断了思绪:“真的别看我了,会越看越硬的。”

  白嘉言:“……”

  “我错了,下次没得到小嘉言的允许,我不会硬的。”

  “……这也是能控制得了的吗?”白嘉言下意识问。

  “我会想办法的。”司洲故作正经地回答,紧接着就匆匆忙忙地闯进洗手间,拉上门栓。很快白嘉言就听见浴室里传出连绵不断的水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人才从里面出来,“小嘉言你看,我做好了。”

  说完还特地指了指。

  白嘉言迎来了今晚的第三次沉默,他合理怀疑司洲是故意的,就算再怎么装乖,也还是难移本性。

  “你洗澡了?身上怎么这么湿。”白嘉言上上下下打量着司洲,对方上半身几乎湿透,T恤粘在皮肤上,裤脚也有些水渍。

  “没洗,冲了冲冷水。”司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是感觉没什么用,所以还是想着小嘉言……”

  “……等一下。”白嘉言脸上很不识趣地红了,他认为自己不太适合听到后半句。

  司洲真就乖乖地停了下来,好一阵子才接着说:“所以我还是想着小嘉言,又冲了一会冷水。”

  “就……就这样?”

  司洲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话题一转:“我做得不好,你罚我吧。”

  “也不用这么夸张……”白嘉言缄默片刻,始终还是没忍心。结果司洲本人倒是不受难不罢休,几步凑到白嘉言跟前:“那干脆就罚我看一晚上小嘉言的照片,好不好?”

  司洲上衣的水滴落到白嘉言身上,后者连忙催促:“你先去换身衣服吧,一直穿湿的不好。”

  “听你的。”司洲语毕径直走到衣柜前,先将自己湿漉漉的T恤脱了下来,露出他几乎挑不出毛病的上身。他这段时间大抵有在坚持锻炼,肌肉显得更加结实,身体线条也似乎比之前收得更紧。

  白嘉言下意识错开目光:“我要先出去吗?”

  “男朋友没什么不能看的。”司洲下意识说出这句,接着空气毫无预兆地沉默半晌,他这才又安装上了凄然的语气,“小嘉言,我们不会其实已经分手了吧?”

  白嘉言几乎是立马怔住了。

  他合理怀疑司洲马上就要在他面前大哭一场。

  狠话他固然说不出口:“不是的,你不是让我别放弃你吗,我没说不要你就是还没分手。”

  “那我们是吵架吗?”

  白嘉言认真地思索一下,说吵架,他和司洲在苍大的时候也根本没吵几个来回,最近几天更加是没有那种应有的剑拔弩张的气势:“应该叫……冷战吧?”

  “小嘉言最好了,小嘉言一点都不冷。”

  “那,”白嘉言略微思忖,“热战?”

  话刚出口白嘉言自己就觉得无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探讨历史国际形势。

  “小嘉言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司洲失笑道,接着他从衣柜里随手抽出一件T恤往自己身上套,“换好衣服了,我接受惩罚。”

  只见司洲捧起刚才那本相册,在白嘉言本人面前认认真真地翻阅,仿佛在研读什么文学著作。白嘉言莫名有些讪然,但还是忍不住去看司洲的脸。

  ……这显然完全不是一个在接受惩罚的人该有的表情。

  ……

  白嘉言一如既往到琴房练习,但来客却不如往常一样,是他认识的同系同学或者司洲,而是怎么想都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卿许。

  “你怎么会……”白嘉言话还没说完,卿许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我只是来参观,苍大和音院这么近,我都一直没来过这边。”

  “哦,好……”白嘉言接着客套地说了几句,卿许往琴房内部走,最后停在坐在钢琴凳上的白嘉言旁边:“能跟你共弹一曲吗?”

  白嘉言没找到理由拒绝,于是点了一下头,勉强在钢琴凳上挪出一个位置,让卿许坐下。对方随手翻起曲谱,选了一首中等难度的四手联弹,两人简单沟通几句,便将手指落在琴键上,开始弹奏。

  “特别好。”一曲结束,卿许将视线紧紧落在白嘉言的手指上,“不论是节奏感还是力度都挑不出毛病,技巧的处理和重音都恰到好处,没想到我还是差你这么多……”

  还是?白嘉言听着这个词深感不自然,但也没有深究:“多练总会好一点的。”

  卿许认真地点了一下头,一瞬间又将白嘉言的琴技夸得天花乱坠,还一本正经地下定决心,说自己会勤加练□□有一天会赶上对方:“等那时候能再和你弹一曲吗?”

  “应该可以的。”白嘉言不忍心拒绝这个满眼发光的同级生,反正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现在就先糊弄着。

  卿许没忍住和白嘉言多交流了几句音乐方面的事,尽管对方总是让他不自在,但出于礼貌白嘉言都是有问有答。

  大抵是留意到白嘉言没有太多延续对话的欲望,卿许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了琴房。白嘉言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专心地继续练习曲目。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白嘉言停下手指,合上琴盖,刚刚走出琴房,就碰上司洲恰好站在门边望着自己。对方的伤口已经痊愈,手上的绷带拆了下来。

  第二次如此巧合地出现,白嘉言不由得在意:“师哥,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在哪里?”

  司洲没说话,显然不是什么光彩的缘由。

  “跟踪我吗?”白嘉言随口猜想,对面的司洲点了点头,像是一个不得不承认错误的丧气小孩:“我知道错了,小嘉言。卿许这个人很奇怪,我担心你才跟过来的。”

  白嘉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好意思责怪对方,便打算直接将这件事翻篇,结果反而是司洲先委屈了起来:“你喜欢和那个人一起弹琴吗?”

  “我只是不好拒绝……”

  “我知道了。”司洲面上那股憋屈劲还没消失。换作是之前,白嘉言简直能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于是他开口:“我今晚去你房间,教你弹琴。”

  “真的吗?”司洲就像是突然被拉进了天堂,“小嘉言原谅我了?”

  “还……还差一点。”比起一开始,白嘉言确实没这么火大,但总觉得还没到彻底原谅对方的时机,他才不是洗几件衣服带几次饭就能哄好的。

  “我会乖的。”司洲说着拉过白嘉言刚刚练完琴的手,开始仔细地按摩起来,从指关节到小臂都被照顾得非常周到。

  练琴过多双手确实容易劳损,竞赛前因为大量练习,他还因此要去医院调理。从那之后,司洲就会用简单的按摩来替他缓解。

  白嘉言手上放松了许多,司洲这才停下动作,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小嘉言手好了,那今晚见。”

  ……

  白嘉言刚推开司洲卧室的门,就看见对方认认真真地坐在钢琴前,手机放在支架上,人正对着小小的屏幕磕磕绊绊地按着琴键。

  他走上前去,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司洲立马就在钢琴凳上让出了一个位置:“我随便试试的。”

  白嘉言在空位上坐下,选了记忆里的一首儿歌,纠正司洲的姿势和指法,好不容易才教会对方弹了一小节。

  司洲结束了一小节的弹奏,白嘉言接上后面的部分,他们两个人难得完成了一首曲目,下意识都将视线投向对方。

  “师哥,挺难得看到你这样的。”白嘉言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你成绩好运动也好,平时看你好像什么都会。”

  “我很笨的,我就学不会哄好小嘉言。”说完司洲又和白天一样给白嘉言按手,“我让保姆给你准备了吃的,很多小点心,你会喜欢的。”

  司洲几步到走廊上去招呼,很快一大盘蛋糕甜点被端了上来,白嘉言下意识拿了一个放入口中:“很好吃。”

  “我本来想给你做的。”

  白嘉言失笑:“烤糊了?”

  司洲老老实实地做了肯定的回答,他的厨艺也就能做点简单小菜,烘焙这一块他毫无天赋,白嘉言最清楚不过。

  “我就说我很笨。”司洲的声音又弱了下来,“他肯定是比我聪明,还是音乐生,跟你说得上话,你才和他一起弹琴的。”

  “胡说什么。”白嘉言无奈地笑。

  “不是胡说,你要是不嫌我笨,就不会我十九岁生日才和我第一次弹生日歌,那个人才跟你认识没多久你就跟他弹了。”

  “我只是没意识到你会想……”

  不等白嘉言解释完,司洲接着越说越委屈:“表白也是,明明一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你却还是先跟别人表白……”

  这话直接把白嘉言听困惑了。

  “师哥,我听不懂,”白嘉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什么时候向别人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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