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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洲显得有些莫名,仿佛白嘉言才是那个从头到尾在装作失去记忆的人:“酒吧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可我在酒吧碰到的人是……”话到这里白嘉言莫名讪讪,字词在嗓子里卡了好一阵,半晌才滑到嘴边,“是你啊。”

  司洲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似乎他脑海深处的齿轮正在极速地转动,处理着对方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许久之后他才将沉默揭开一个口子:“你在酒吧跟谁表白了?”

  “……跟你。”白嘉言不好意思地避过司洲的目光,却被对方重新扳回来,两个人此刻视线相接:“你认错人了,在酒吧那个人不是我。”

  “啊?”白嘉言感觉脑子里被雷劈了。

  “看来你那晚喝得比我想象中还多。”司洲竟莫名感到好笑,“这么一说,那你应该就是把酒吧里面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误认成我了,我居然一直都在吃自己的醋。”

  白嘉言就这么愣在原地,他表白的人不是司洲,那个扔下他跑出酒吧门口的人也不是司洲。

  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嘉言。”

  “啊……嗯。”白嘉言这才从方才一瞬间混乱的思绪里反应过来。

  “想吻你。”

  白嘉言立马将手里刚咬了一口的点心放回到盘子上:“我……我还没原谅你的,我才不是几个点心就能收买的人。”

  “我知道。”司洲没忍住弯起唇角,“小嘉言最值钱了,我千金不换的宝贝。”

  白嘉言耳朵一烫,总觉得自己应下也不是,不应也不对,思前想后直接站起身,将钢琴边上摆着的乐谱塞进自己包里:“今天就到这里,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立马窜出房间门,司洲转过头看他的背影,不由得冁然一笑。

  ……

  天已经黑了下来,白嘉言背着包站在街边,路灯昏暗,他没发现自己身后有人。一直到对方靠近,脚步声在他耳朵里不断放大,他才下意识回过头看。

  “卿许?”白嘉言不由得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该不是这里的住户,白嘉言想,要不然他不会一次都没碰到过对方。

  “我来找朋友的,对这边还不太熟悉,不小心就拐到这里来了。”

  “这么晚了还来做客吗?”

  “嗯,有要紧事。”卿许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片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白嘉言认出来是在这边片区,只是具体的位置他也要找找才知道,“你知道这里怎么去吗?”

  “我大概知道在哪边。”白嘉言说完用手指了指方向,卿许顺着看过去,却仍是一副不大理解的模样:“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你能帮忙带我过去吗?”

  白嘉言不好意思拒绝,反正距离也不太远,他便走在卿许前面带路。他根据门牌号摸索,最后才停在一道房门面前,下意识走上前去敲了敲。

  “不用敲了,我给他发消息,他会来开门的。”卿许连忙拦住他。

  白嘉言点了一下头,正准备和对方道别,邻居却恰好在这时候朝他们两个搭话:“诶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家没住人呀。”

  “阿姨,会不会是搞错了……”白嘉言下意识回了这么一句。

  “怎么会,我都住在这这么久了,隔壁有没有人能不知道啊?”阿姨轻笑几声,又接着忙自己的事去了。

  白嘉言回头望向卿许:“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卿许没有回答,他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仿佛在压抑着什么,防止它从自己身体的某一处倾泻出来,最后只是看似毫无情绪波动地叫了一声:“白嘉言同学。”

  “嗯?”突如其来的一本正经的称呼让白嘉言有些莫名。

  “我其实只是来听你弹琴的。”卿许顿了一下,“只是没想到你只是在弹小朋友初学练的儿歌,而且第一节 还那样一塌糊涂,那应该不是你吧?”

  白嘉言:“……”好像有谁坐在家里被远程骂了。

  “我从高中就开始注意到你了,你还记得你校运会演出在台上弹钢琴吗?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厉害,因为你我才开始接触钢琴的,后来也是各种机缘巧合,我知道你住在这边。”

  白嘉言怔住,他没想过自己高中的时候,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关注着自己。他的视线里总是只有司洲,在这更早之前就把心给交了出去。

  “你……在船上是……”

  “我是故意接近你的,但我也没想过会再见到你。”卿许顿了一下,“也没想过那个人居然还在你身边。”

  白嘉言知道卿许指的是司洲。见他没开口,卿许继续陈述:“你也知道我爸是替他们家工作的,那时候我无意中知道我爸在替他找一个人,我就知道不对劲,然后才顺藤摸瓜知道了很多事,知道他在骗你。”

  “你一直是故意的……”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是卿许,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司洲在撒谎。

  “我只是看不下去了,他那样谎话连篇的人,怎么值得你和他在一起?”说到这里卿许显然来了火气,“他哪里配得上你?用这种谎话将你绑在身边,三岁小孩都没那么幼稚,他根本就是……”

  “够了。”就像是被卿许的那把火气传染了一般,白嘉言也几乎要将自己的拳头捏碎,“你了解他吗?只是调查了他一段时间你就能对他下定论?”

  “他有那么多事瞒着你是事实吧?”卿许显然不想占下风。

  “是,可是没有他我不能弹钢琴也是事实,不是他我家根本没办法度过最困难的那段时间,我迷路的时候他带我回家,生病的时候他照顾我,难过的时候他会安慰我,这些也是事实。”白嘉言的话语带了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气力,“我这十九年来一直在看着他,你会比我更了解他吗?”

  卿许顷刻间沉默,白嘉言不想再面对眼前这个人,转身正要走,对方却死缠烂打一般追上来,拉过他的手腕:“等等,我还有其他关于他的事……”

  “松手。”

  白嘉言侧过脸,只见司洲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用力掐在卿许的手上,对方才不得不吃痛松开手。

  “他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会自己告诉他。”司洲的视线像是要将眼前人刺出几个洞,“不需要你这个外人费心。”

  话到这里,卿许也没脸继续纠缠,只能冷冷地转身而去。昏黄的路灯底下,只剩下白嘉言和司洲两个人。

  “你又跟踪我。”白嘉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错了,小嘉言。”司洲立马换上招牌卖惨语气,和方才赶走卿许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接着将一本乐谱塞到白嘉言手里,“我本来只是想把这个拿给你的,结果就看到了那个人,担心你才跟过来。”

  白嘉言也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计较。司洲朝白嘉言靠近一步:“点心收买不了,那刚才的事,可以换回你吗?”

  “你说我千金不换的……”

  “刚才那跟钱又没关系。”司洲失笑,“承认你是我的宝贝了?”

  白嘉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话,好一阵子才接着说道:“卿许说你还有事瞒着我。”

  “啧。”司洲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仿佛听到了某类害虫的名字,“我也想知道,他到底知道我什么。”

  “那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司洲就这么在路灯底下站了半天,白嘉言透过对方的表情,似乎能想象到眼前人的大脑里在怎么飞快地运转。空气沉默半晌,司洲才对上他的视线开口:“他该不会是查到,我其实初中就察觉到自己喜欢你了吧?”

  “……你认真点。”

  “我这样不认真吗?”司洲再朝他靠近一步,“你呢?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白嘉言没忍住羞赧:“……我也是。”

  “什么,没听清。”

  白嘉言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但还是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我也是。”

  司洲没忍住伸手将白嘉言搂进自己怀里,紧得像是怎么贴也贴不够。

  “还是想吻你。”司洲让白嘉言靠在他的肩上,像是在抚摸动物幼崽一般触碰对方的头发,“比刚才更想吻你,现在可以吗?”

  白嘉言抬起头,看着司洲被路灯照亮的半边侧脸:“可以的。”

  唇瓣就在下一刻急切地吻了过来,白嘉言默默地回应,舌尖彼此纠缠,阒静的夜里甚至能听见水声。

  “欢迎回来,我的宝贝。”

  司洲像是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两个人不知疲倦地在路灯底下拥吻了半晌,原本应当是气氛旖旎,万分缱绻,却被横空冒出来的一句话音打断。

  “哎哟我去,我今天就不应该出门的,我跟你说,我一出来就看到两个男的在我家门前亲嘴,那个难舍难分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嘉言猛然后退一步,这才发现是刚才卿许还在的时候,和他搭话的那位邻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了门,在跟谁打着电话。

  “……”实在不行换个片区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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