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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嘉言动作顿了一下,他将贴在司洲腹部的那只手抬起来,认真地思考它适合放在哪个位置。良久他才将掌心落在司洲的脸颊上,两片温热触在一起:“这里……可以吗?”

  “你动一动。”司洲指尖轻轻戳在白嘉言的手背上,后者便开始在对方脸上慢慢摩挲,像对待珍贵的艺术品,传达一种莫名的珍惜和爱。

  白嘉言的掌边无意间擦过司洲的唇角,那份接触仿佛感染到他本人的唇上一般,他下意识羞赧,手掌也默默地往边上退。

  司洲一把抓住他意欲逃离的手,将它按到自己的心脏位置,跳动的节奏就这样传送给另外一个人。白嘉言的思绪瞬间被这种轰鸣所占领:“师哥,你这里……跳得好快。”

  “因为我想要你,你一靠近我就受不了。”司洲的视线像是入侵了白嘉言的眼眸,“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

  其实白嘉言不介意现在就答应司洲——如果他不是要拿这个理由让对方早点回去睡下的话。于是他思前想后,说了一句:“至少等师哥先休息好,你最近总是熬夜看书,很没精神。”

  而且这应该算是告白吧?太草率不好。白嘉言想。

  “嗯,现在回去。”司洲改为牵着白嘉言的那只手垂下,“你也回去,琴房也快关门了吧。”

  ……

  白嘉言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偷偷在被窝里用手机搜索告白之类的词条,总觉得都大差不差,无非就是那么几样。游乐园电影院这些热门的地点都去过了,他认为没新意,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买点小道具,譬如爱心型的气球。

  他把东西寄到学校,周末的时候把气球带回家,想着把自己房间布置好,再邀请司洲过来,气氛正好的时候说一句好听的情话也不失为一个合适的选择。

  白嘉言坐在床边,为了提前看效果,特地将其中一个气球吹了起来。爱心在他的手里膨胀,很快被他扎好,捧在手里轻轻抛了几下,表示对这件道具非常满意。

  还没等他把东西收好,房间门突然被从外面敲响。白嘉言将气球藏到床底,下意识问了一句:“谁啊?”

  “小嘉言,是我。”是司洲的声音。白嘉言站起身去开门,司洲脱了鞋,几步走到床前,在白嘉言身边落座。

  “你怎么突然来了?”

  “突击检查,看你在干什么。”司洲食指轻轻戳了一下白嘉言的额头,“毕业典礼快要演出了,我以为你会来我家练琴的。”

  “我有更重要的事,那个我另外抽时间。”白嘉言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更重要的事?”司洲脚跟稍稍往后一碰,紧接着就趁白嘉言还没反应过来,从床底下摸出了那个被吹好的粉色心型气球,“你指的是这个?”

  白嘉言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他伸手要将那个气球抢夺过来,但显然没有成功:“你怎么发现的?”

  “我刚坐下就发现了,脚稍微往里一点就踢得到。”司洲拍了拍气球,“怎么把心藏在这种阴暗的地方?”

  “因为你突然来了,我就随手塞了。”

  “敞亮一点,直接给我看不好吗?”司洲腾出一只手,贴在白嘉言心脏的位置。

  白嘉言有些讪讪:“我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现在我看见了,不算惊喜了。”

  司洲冁然一笑,他的本意是让白嘉言别再遮遮掩掩,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结果对面来了一句:“哦……那我重新再准备。”

  “不用,我就喜欢这个。”司洲说着,晃了几下手里的爱心。

  白嘉言在这件事上有着莫名的倔强,一是觉得尴尬,二是认为他自己也应该付出和司洲对等的东西,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前的玉佩,思绪飘到了宿舍里养着的一束红玫瑰:“我还是再想想吧。”

  “所以我还要等?”

  “嗯……”白嘉言到这里有点不忍心,但还是把话顺下去,“我会尽量快一点的。”

  司洲原本想叹气,但是对着白嘉言的脸看了好一阵之后,他莫名其妙有些不忍心:“那好,多久都等你。”

  毕竟有承诺在先,他那天在数理学院楼后说过的,玫瑰和他都会等。

  ……

  白嘉言空闲时间都在想情话,太简单的觉得没诚意,太复杂又显得装模作样。

  除此之外,他还要对着自己买回来的爱心气球犯难,认为不用浪费,用的话司洲撞见过,没新意也尴尬。

  最后他想来想去,决定用气球搭配一些新的小道具。他在网上看到用蜡烛摆心形的照片,一时冲动下了单,等东西到了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土。

  还没等他翻来覆去想出个答案,人刚躺在宿舍上几分钟,就被林倚叫起来一起大扫除。

  他负责摆放阳台的物品,司洲和他一起,周植北跟着林倚负责宿舍内部。

  周植北开始收拾宿舍里的杂物,为了拖地他将每个人床底下的东西清出来,这其中也包括白嘉言的。

  于是某人买了没多久的心形蜡烛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见了光。

  这比被司洲本人撞见还尴尬。

  白嘉言很后悔自己怎么没想起来这么一出。

  “嘉言,你怎么还藏着这种东西啊?”周植北脱口而出,接着蓦地恍然大悟起来,“不会是在给女孩子准备惊喜吧?这最近也没什么特殊节日,难道是生日?”

  周植北这么一说,白嘉言忽然意识到,司洲确实快过生日了,就在六月下旬。

  “啊,嗯……”白嘉言愣了一下,只好肯定对方的猜测,毕竟这个东西确实不好解释,说是自己用显然没谁会信。

  于是下一秒白嘉言就引来了周植北的一系列八卦。还是林倚催了几句,周植北才能重新投入到扫除中。

  “哦,哄小姑娘用的?”司洲故意贴到白嘉言耳边问。

  白嘉言下意识答了一句:“你不是小姑娘。”

  “你承认你哄我。”司洲弯了嘴角,“那我不是小姑娘,是什么?”

  “男人啊。”

  “嗯,你的男人。”

  白嘉言不说话了。

  司洲只是在一旁笑,手上还不忘帮忙干活:“我会当没见过的。”

  “为什么?”白嘉言有点莫名。

  “不然你又想别的花样了。其实你给我什么,我都会照单全收的。”

  “我不至于那么不懂那个……情趣。”白嘉言说得一本正经,“我能想到的很多,而且……师哥值得这些。”

  说得仿佛之前用手机各种搜索创意的人不是他似的。

  司洲手上的动作停了,他的视线久久凝在白嘉言脸上,好半晌才毫无预兆地冒出来一句:“脸脏了。”

  “哪里?”白嘉言闻言,抬手企图顺着司洲的视线摸到对方口中的污脏,结果却被对方握住手腕,在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这里。”

  “周植北和林倚还在。”白嘉言耳朵立马热了。

  “在里面,没看见。”司洲在自己刚刚吻过的地方轻轻点了一下,“算是预支给你的奖励。”

  “还有其他的吗?”听到预支这个词,白嘉言下意识问。

  “当然啊,这点怎么够。”

  ……

  司洲其实没有要保持神秘感的意思,毕竟他口中的奖励早早就透露过,这一点还是毕业典礼结束,白嘉言在台下被硬塞进一张船票的时候才意识到的。

  白嘉言在台上即将开始演奏曲目的时候,司洲坐在最前排的位置,离他最近。毕业典礼的坐席都是先到先得,白嘉言本想着提前来排练的时候给司洲找好位置,结果本人自己比他还早,占了这么好的地方。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乐声倾泻而出,协调而优美,哪怕是对钢琴曲不曾了解过的人也能轻易沉醉其中。他专心于自己的演奏,也就没留意到司洲在座位上举着手机一直在录像。

  “过来。”

  白嘉言演奏结束,他到后台将一身燕尾服换下来,悄悄溜到观众席要向司洲打个招呼,结果他人还没到,对方就觉察到了他的存在。

  以免遮挡舞台,他蹲下身快步走到司洲跟前:“师哥。”

  白嘉言略略扫了一眼,四周都没有空位,只剩下最后一排零星有几个:“我去后面坐。”

  司洲回头望向后面,皱着眉头重新看向蹲在地上的白嘉言:“你坐那里能看见什么?”

  “没事,还能听。”

  司洲往座位边上挤了挤,勉强腾出一个空:“坐上来。”

  白嘉言试着往那个空里塞,显然要一个小小的座椅承受两个成年男性还是过于勉强,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蹲回地面:“我还是去后排吧。”

  “坐我腿上。”司洲面不改色地发话。

  “哦……啊?”白嘉言愣了半晌,周围全是人,满满当当都是脑袋,这样未免有点太显眼,“别人会看见的。”

  “没这么多人关注我们。”司洲抬手摸了一下白嘉言的头发,“敢跟我在外面牵手,怎么坐腿上又不敢了?”

  分明坐腿比牵手夸张多了。白嘉言暗想,嘴上还是没好意思拒绝司洲,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周围的任何视线,直接坐到了司洲的大腿上:“我会不会太重了?”

  “重什么?你都快瘦得我心疼了。”

  “那,不会挡到后面吧?”

  “这里是阶梯座位,不至于。”司洲说着用一只胳膊紧紧箍住白嘉言的腰,“行了,别想着走。”

  “我没想。”白嘉言连忙解释。司洲似乎没太在意这个话题,手指摸进白嘉言的外套口袋,往里头塞了些什么:“这个,奖励。”

  白嘉言将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这才发现是一张船票,他还记得自己和对方之间的约定,只是没想过它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在思绪里被勾起来:“就是这个?”

  “到船上还有别的。”司洲偷偷握住白嘉言的手指,“下周六见。”

  ……

  白嘉言小心翼翼地将船票收好,放在一个绝对不会弄丢的地方。他躺在床上,浏览社交平台给他推送的信息,除了告白相关还是告白相关,这件事他纠结了好几天,仍然没下定决心,不是觉得这样不行就是那样不行。

  等航行结束吧,白嘉言想。他打开手机上的月历,这次的游船之旅持续两天天,恰好是整个周末,结束之后无缝衔接上司洲的生日,是个很好的时机。

  他将船票紧紧握在掌心,在海边港口看见司洲的时候,他迟疑好一阵才凑到司洲耳边小声说:“师哥,我想说,等游船返航之后……”

  “之后什么?”司洲失笑。

  “我们就在一起。”白嘉言难得没结巴。

  司洲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接着紧紧地牵过白嘉言的手:“好。”

  白嘉言知道司洲在等,所以才提前给了这么个预告,让对方的心彻底安定下来。他们牵着手登上游船,将行李搬到提前预定好的房间,末了司洲拉着白嘉言在床上躺下:“累了,歇一会。”

  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足够宽阔,但司洲硬要白嘉言躺在他身上:“被我压着你更累。”

  “那换我压着你?”司洲意味深长地弯了一下嘴角,白嘉言一脚替对方踩了刹车:“又不是汉堡,我躺另一边就行。”

  结果司洲就没打算安分,直接往白嘉言身上压。白嘉言想要避开,却被对方抱着不能动弹。两个人就这么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个想贴一个想逃,最后还是想逃的一方放弃挣扎:“师哥,你不像累了。”

  “被你看出来了,”司洲将脸往白嘉言颈窝埋,“我就是想和你睡会。”

  “大白天的,别睡了。”

  “行啊,”司洲捏了一把白嘉言的脸颊,从床上坐起身,“晚上再睡你。”

  白嘉言:“……”

  两个人并排走出门,一直到游船的中央大厅,这里是平常用餐的地点,船上不少年轻人坐在桌边聊天。

  每一桌都坐着人,司洲带着白嘉言在人相对较少的一桌前坐下,几个热情的年轻人立马反应过来,朝这两位刚到的游客搭腔,问他们从哪里来,为什么想到来这里,其中一位女性还说他们看上去举止亲密,不像普通朋友。

  “嗯,对啊。”司洲瞬间和白嘉言十指相扣,举起两只相互牵着的手,仿佛是生怕有谁看不见,“我们是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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