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苟友>第21章 21. 启蒙

  【爱会改造我们。在爱我们的人的眼里,爱使我们美丽。爱使我们真实。——乔纳森·萨克斯】

  柔软的长发本就没有吹干,又添的些许潮湿是嚣嚣冒出的汗。

  谭熙未穿上衣,嚣嚣的长发贴在他的肩膀上,也扫到他的脖颈和下颚,有些痒。可是嚣嚣还仰着头靠在他肩上,谭熙便没有挪动半分,手里还捧着嚣嚣的那份温热的湿润。

  忍着痒,也忍着悸动。

  他是哥哥,这只是嚣嚣向他寻求的一堂启蒙课。他不能再做什么,不能将一场信任推向无可挽回的错误的方向。

  嚣嚣靠着他不说话。半分钟的静谧在记忆里遥远又漫长,但在当时,也不过就是转眼一瞬。

  然后嚣嚣低声笑了笑,在他怀里轻颤着说:“他们都说我去城里的酒吧鬼混了。这样儿算不算鬼混?”

  谭熙用左手揉了揉嚣嚣的头发,也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今天唯一没有鬼混的人就只有可怜的利亚姆,但是谁又知道?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呢。”

  嚣嚣左手撑地,坐直身子的时候比平时要慢半拍。谭熙觉察到,小球星竟然难得慵懒,正欣慰于自己给他的这份慵懒,却听嚣嚣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正式:“我刚才……不是故意看的,但我确实看到了。你现在也看到我弄这个,咱们就算扯平了好吗?哥哥,你能原谅我……偷窥吗?”

  谭熙觉得右手里的那捧温热瞬间凉了下来。

  所以……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跟我扯平、跟我道歉?

  谭熙站了起来。

  嚣嚣也跟着站了起来,并且又补上一句:“哥哥,别生我的气好吗?爸爸的遗产,我也是刚刚才听说……”

  “嚣嚣。”谭熙再也听不下去了,低声打断道,“你想看就看,你看我总比你去看别人好,这种事情你不用跟我讲什么你来我往的公平。”

  “对不起……我……”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不介意,我也没想责怪你。”谭熙转身拧开了衣帽间的门把手。

  台灯的微弱灯光从门缝里洒了进来,谭嚣拉住了他哥哥的手腕:“我是说遗产的事……”

  谭熙只得重新关上衣帽间的门,转身便是见过灯光之后的更加漆黑的黑暗。

  “谭嚣,你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跟我道歉,记住了吗?更何况是你压根就没有做的事情。爸爸的遗产不是你决定给谁就给谁的。你没有必要跟我道歉,明白吗?”

  “哥哥……”

  “别说了。”谭熙的心已经疼的发麻,“别再跟我道歉。你没做错过任何事,任何错事都不是你做的。”

  嚣嚣,我究竟要怎么说、怎么做,你才能放下所有的自责和自卑呢?

  你究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如果我刚才压根就不控制自己,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你都觉得理所应当?

  谭熙又生气又心疼,想在黑暗里抱住嚣嚣,想把所有难以启齿的爱意都告诉嚣嚣,可是又不想拿这样一份错误的感情困住本就以为自己是个错误的嚣嚣。

  他不能错上加错地把他的嚣嚣碾到尘土里塑成一个工具。

  嚣嚣是个人,不是个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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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里,谭嚣看不见谭熙脸上的泪水,只在谭熙再次拧开门的时候,借着那盏小台灯的昏暗灯光看清楚了他哥哥背影,赤着上身,握紧了拳头,所以背肌也绷得很紧。

  他听得出来哥哥很生气。哥哥一晚上都很生气。毕竟这一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值得他哥哥发火的。

  谭熙推门而去,谭嚣便看到那本被他哥哥砸在地板上的《红字》仍躺在地板上。

  谭嚣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又退回了衣帽间,关上门,缩坐到他哥哥那排西装下面,早已陷入更深的自责中。

  他弄出那么多东西,全都弄在了他哥哥手里。

  哥哥全程都没触碰到那个部位,想必是觉得不干净吧。可是那么多不干净的、有味道的东西,全都弄到了哥哥那只特别会画画的手里……

  哥哥是不是觉得很恶心才要赶紧去洗手、洗澡?

  哥哥说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啊……既然他能原谅我的存在,那么就算我做出什么错事,他也当然都是能够原谅的。因为哥哥太温柔了。

  而我就是从小钻营如何利用别人的温柔和同情来达到我自己目的的人。

  可我的目的也不坏啊……我就只是想用我的秘密跟他交换而已,这样我们不就扯平了吗?我就只是不想让哥哥觉得我是个诡异又恶心的偷窥狂而已。

  我就只是不想失去哥哥的信任和喜欢而已。

  谭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思考,想要好好分析一下怎么劝哥哥不要生气了,今晚的哪件事都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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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熙冲了澡,围着浴巾出来之后又在洗手池用洗手液重新洗了好几遍手,可是手上的黑墨水怎么也洗不掉。

  画钢笔淡彩的防水墨,弄在皮肤上的确很难洗掉。

  墨水洗不掉没关系,他手心里的嚣嚣的温度却也是怎么都洗不掉了,并且早已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里。

  谭熙从浴室出来之后,以为嚣嚣会坐在他书桌前看书、看画什么的,没想到嚣嚣不见了。

  是回自己房间去了吗?

  谭熙打开衣帽间的门,准备换身衣服再下楼去找嚣嚣聊一聊,低头竟看见嚣嚣像只刚被捡回来养着的小猫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缩坐在角落里,鼻尖顶着膝盖,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既不像谭青林的单眼皮瑞凤眼,也更不可能像韩静翎的内双丹凤眼。

  多年之后,谭嚣的粉丝们夸张地管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世纪桃花眼”。

  谭熙觉得那双眼睛跟桃花这种花卉没什么关系,倒是更像一句唐诗:桃花潭水深千尺。

  关键不是花,而是水,是能让他沉溺在里面的一汪潭水。

  “嚣嚣你……”谭熙根本没说出口“你怎么还躲在这里”,就已经两步走过去,蹲下来抱住了他的嚣嚣。

  谭嚣的脸贴在他哥哥温热的胸膛上,突然就忘了刚才都在思考些什么。

  谭熙单膝跪在地板上,右手抚着嚣嚣的头发,不知怎么就把那个高高的小马尾揪揪弄松了,越来越松,皮筋掉了,长发就直接披散了下来。谭熙的手指便纠缠进那些柔软潮湿的长发里。

  “嚣嚣,我永远都是你哥哥,这件事谁都改变不了。”谭熙低声说,“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也不要对任何事情自责。刚才是我情绪不好,但不是因为爸爸的遗产,更不是因为你偷看我。我就只是觉得你为了我和妈妈已经做出了很多牺牲,你真的没必要这样轻贱自己。我对你这么好,我这么喜欢你、在乎你,可是你却总是甘愿轻贱自己、贬低自己、驱逐自己,这才是我最生气的事。”

  嚣嚣在他怀里微微点了点头,闷闷地说:“那我刚才……弄脏你的手,你也没生气吧?”

  放在长发里的右手微微紧绷,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一些。

  谭熙经常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嚣嚣脚下的足球,可以随便被踢着玩儿,忽上忽下,有时候被踢得轻飘飘的,有时候被踢得生疼。

  如果嚣嚣不是谭嚣,而是别人家的少年,谭熙早就已经吻上去说“你不脏,你是最干净的,就算你脏,我也能用我的爱把你身上所有的污垢洗干净”……

  谭熙会说那么多种语言,看过那么多书,又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情话?那早就已经不在话下。如果是对着别人家的少年,他语塞根本不可能是因为不会说情话,而是要停顿下来精心挑选一番,究竟应该用哪一种语言说哪一句才效果最佳。

  可惜嚣嚣不是别人,而是谭嚣,是他弟弟。

  这件事谁都改变不了,说什么都没用。尤其花里胡哨的,最是没用。

  于是谭熙把没用的安慰变成了疑问:“嚣嚣,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觉得你弄脏我的手了?”

  谭嚣对哥哥一向诚实:“因为……你都没碰到我……”

  “所以你就以为我觉得你脏?”谭熙长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嚣嚣,用嚣嚣惯用的委屈眼神看着嚣嚣,“你知道你这么误会你哥哥,你哥哥是会伤心的吗?”

  谭嚣幽暗的眼睛忽然就明亮了起来。

  谭熙取下手腕上套着的黑皮筋,给嚣嚣扎头发的手法还是有些生疏,怕弄疼嚣嚣,就没用力扎,所以扎起来的马尾小揪揪格外短小、格外松。

  谭嚣抬起头,诚恳地看着他哥哥,问出的问题单纯到能令谭熙脸红心跳:“那你为什么没碰我这根东西?”

  谭熙扶着腰上的浴巾站起来,退开几步说:“因为我只是你的哥哥,不是你的恋人。每个人身上都有私密的部位,就是在酷夏出门也要用衣服遮挡的部位。这些部位只能在经过本人允许的情况下给最亲密的人触碰,否则就是不道德的。情节轻的叫骚扰,严重的叫侵犯。你要记住,这些部位不能给别人碰,也不能去碰别人的。”

  “可是哥哥,你就是我最亲密的人啊。就算以后我有恋人,你也永远你都是我最亲密的人。何况我对恋人的要求实在很高,九种语言呢,你忘了吗?这样的人我要去哪儿找?”谭嚣终于笑着站起来,说,“所以你碰到我什么地方,我都不会觉得是骚扰或者侵犯。”

  谭熙觉得再跟嚣嚣共处在这个小空间里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了,毕竟他也才十八岁而已,哪来的那么多定力?

  他想亲嚣嚣,从眼睛开始,具体说是从眼尾那颗小红痣开始。

  他想摸着嚣嚣的长发亲吻嚣嚣那张抹了蜜的小嘴,把十指都陷在长发中,纠缠在那片温暖的柔软里。

  他想让嚣嚣睁着眼睛,用最信任、最单纯的眼睛看着他们的亲吻,也想让嚣嚣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享受他们的亲吻。

  他想以最亲密的方式、最温柔的方法,触碰嚣嚣最私密的地方。

  谭熙终是抬起手,打开了衣帽间里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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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ve transforms us. It makes us beautiful in the eyes of those who love us. It makes us real. ”——Rabbi Jonathan Sacks(英联邦前首席拉比,勋爵,乔纳森·萨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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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嚣嚣好像不存在开没开窍的问题,因为他从始至终就只爱他哥哥一个人,不论是哪种爱,总之是从小到大、全部种类的爱。

  不过他很快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大窍了,毕竟给他启蒙的人是他的天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