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寻进教室,亮瞎了一众人的眼睛。
“斯文败类啊。”姜生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乔寻身上。
“衣冠禽兽啊。”徐戈评价。
乔寻皱皱眉:“你们俩说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
“我们这是发自内心的评价,不得不说,乔哥你戴上眼镜,啊,粉色的。”姜生这才注意起眼镜框的颜色。
徐戈就显得很淡定。
姜生到了下课都还没有释怀这件事。
“乔哥,粉色,眼镜。”姜生想从徐戈脸上找到惊讶的存在。
徐戈:“你要放平心态,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
“我真的不是很能接受乔哥的粉色眼镜。”姜生趴在桌子上,怎么想也没有想明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我眼瞎了?”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明天是十一,八天假期,孙子在讲台上讲假期安全和劳逸结合的学习。
“我一直以为九年义务制教育结束以后我可以摆脱这些。”大多数人对这些都提不起兴致,不是撑着脑袋就是趴在桌子上,没有一点精神。
讲了一个小时了。
“不要随随便便去湖里游泳……大家学习的时间不要太长,也不要只顾着玩,你们高二了,看似很远但是到高三你就来不及了……”
有人耐不住枯燥已经开始交流了。
——你吃完晚饭走还是直接走。
——家里的饭好吃。
有人已经理好书包,只要孙子一声令下放学,就直接冲出去。
乔寻和秦卫,是一点都没有激情的代表。
孙子在,乔寻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们两个用手机聊天。
——周日,四天以后。
——也就是说我还有四天的时间无忧无虑。
——我觉得是有忧有虑。
——给我三秒钟时间,我很快可以忘了它。
——三,二,一。
——我是谁,我在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是乔小寻,在教室,你被道德与法治绑架了。放学去哪里玩?
——不知道,有什么推荐。
——我带你。
乔寻回了一个“好”,把手机放回去趴在课桌上,脑子里想的是秦卫会带他去666电玩城还是海边。
感觉自己会溺死。
不是有秦卫吗。
一定死不了。
“你们看啊,这个就是不注重劳逸结合的下场。”孙子从讲台上走下来,手指点了点乔寻的背,“有气无力,精神松懈,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来瓶脉动。”有人喊了一声。
全班笑了起来。
孙子这又是拿自己当模范呢。
乔寻从桌子上起来。
孙子继续:“看,这就是劳逸结合的效果,精神满满,神清气爽。”
“……”好……无语。
乔寻顿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有种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当成事例进行演讲。
别的班都放学了,还笑嘻嘻的从窗口看他们。
是在嘲笑。
孙子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总结。
唠唠叨叨又半个小时,孙老师才不负众望地说出“放学”两个字。
经过一阵沸腾以后,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了。
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人流出去的。
姜生看看门,心有余悸:“我总感觉不是门被挤爆了就是要发生踩踏事故,愣是没敢走。”
乔寻走过来,姜生自觉地让出座位。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本来是早放学,被孙子那么一拖,一点都没早,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最早的那个班四点不到就走了吧。
他们听到了喧闹声。
吵的别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出去大吼:吵什么吵,放学了了不起啊。
他们也已经放学了,其他班都走了,高三的教学楼建的地方不一样,离这里很远,放开了嗓门吼能激发的只有狂人。
徐戈要回家,一个月多都没有回家看过了,在不回家要迎接的就是新型武器了。
徐戈他妈不知从哪里听取的意见,“棍棒底下出学霸。”以前还是可以说理两句的,现在一个小竹竿二话不说。
“我凄惨,我悲愤,我痛苦啊。”徐戈痛心疾首道。
“你看刘女士,我看会书她就觉得我累,不让我学习。”乔寻火上浇油,“我也想好好学习,就是不让,好无奈。”
徐戈看见时间,话到口中还没有说出来,就直接窜出去了。
“我要回家了,来不及了。”空旷的教学楼回荡着他的声音。
“你呢?”乔寻看向还没有说去路的姜生,“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行……不行。”姜生撇头不去看他们,挠着后脑勺,“我听见的小徐悲惨的经历,忽然有些想念我美丽的妈妈和善良的爸爸,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他们了呢。乔哥秦哥,再见。”
消失在了后门口。
手机里有信息,秦卫刚要打开看,乔寻已经背好了书包,站在门槛上叫他:“秦弟,走了。”
“哦,来了。”秦卫把手机塞进兜里,拿起书包上面的带子往背后一甩。
乔寻没有骑自行车,秦卫电瓶车带他在不知道哪里兜了一圈的风。尽职尽责地把他护送回家。
“特爽。”乔寻理着被风吹散的头发。
秦卫:“下次带你换个地方,还要好玩。”
以前也只有家里徐戈那边两头跑。
徐戈不会去什么别的地方,就他家附近,严格点他都没有逛完。
乔寻问:“我有一个问题,你一个学霸,一天天不好好学习,尽顾着去哪里玩了是不是。”
“最近。”秦卫说出两个字。
“啊?”乔寻不解。
秦卫解释:“是最近,我以前没有什么机会玩。”
“那你干什么?”
“学习。”
“不无聊吗?”
“不无聊,一天天十分充实。”就是有些孤独。
“那现在无聊了?”
“是啊,叛逆期来了。”秦卫笑了起来。
乔寻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话题是自己挑起来的,那得自己收尾,想了一会,道:“十九岁才来叛逆期,真是晚熟。”
“和你们这帮小屁孩混在一起,多多少少心智会有点不成熟。”秦卫把支撑脚踢下来,侧坐在电瓶车上。
“那秦小弟弟是不是该回家睡觉了。”乔寻道,“现在时间不早了呢。”
“赶人?”秦卫挑挑眉。
乔寻:“是为你好,等会你回去发生了意外交通事故或者暗中刺杀什么的,我可是最大嫌疑人,还是早回去为好。”
“你这个乌鸦嘴很毒啊,不盼我点好。”
乔寻和他理论起来:“如果把最坏的结果摆到眼前,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自己都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把最好的放在眼前,接下来的一切你都会为此产生抱怨或者是生气。”
“还挺有哲理。”秦卫骑上车,“你可以去讲心灵鸡汤解救别人,很适合你。”
心灵鸡汤解救别人。
他连自己都解救不了。
“你先上去吧,我看灯开了就走了。”秦卫道。
“你可以先走。”
“走不得。”秦卫套用了乔寻的话,“要是你发生了什么被人绑架或者是暗中刺伤,我可是最大嫌疑人,还是要看你看不安全为先。你上去了朝窗口向我招招手,喊一声,我就走了。”
“现学现卖,可以啊秦弟。”乔寻夸赞了几句,转身上去了。
到了家里,开灯,开窗。
“安全的不得了。”乔寻探出一个脑袋大喊。
“了解。”秦卫回应一声骑着摩托车走了。
就这么走了。
乔寻莫名有些失望。
不再唠几句吗?
好吧,人家也要回家的。
回家了一样可以聊天。
他家离这里还是很远的,一个多小时得有。
乔寻发了一条信息:到家了吗?
那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按理来说刘女士不在家自己应该住到徐戈家里去。他躺在沙发上,手肘搭在脸上,这个家不大,两间卧室,还有一件客房,平常也不会来有人做客。
他仇视一切人。
特别是挂着虚伪的笑容的大人。
来借钱的时候好话说尽,去借钱的时候坏话说绝。
恶心。
乔寻想要不要理一下客房留给乔莱住。
小学不管住宿吧。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起身行动。
客房有另一个作用,就是放杂物,他和刘女士两个人住,他常常住校,刘女士也不怎么着家,没有多少杂物,都是早年留下的。
都是自己的。
乔寻把那几个大箱子搬到自己房间,先扫了一遍地,然后去厕所拿出拖把和抹布,拖地擦灰尘。忙碌了一会起身看自己的成果,这房间还是不错的,该有的都有,明天晒晒被子,也不用洗,直接就可以睡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
乔寻不认为过去的都可以过去,那给人在心里挖的洞,补上了也不再是自己的了。
是伪装的假象。
看着手里的拖把,忽然笑了起来。
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一身戾气,黑暗的载体,所有人厌恶的对象,连自己都受不了的模样。
“好。”乔寻忽然叫起来,“现在向后转,起步走,朝着手机的位置前进。”模仿标准的军姿,走的很是辛苦。
手机刚刚放在桌子上了。
到了地方,发现手机不见了。
来来回回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什么,脑子就只有手机搁在桌子上着一个片段。
“我先是躺在沙发上,这个动作。”乔寻尝试重来一遍刚才的走位进行回忆破案,“然后起来,去拿扫把扫地,接着是……”
来了几遍,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没有办法给秦卫打了电话。
接通了,有风声,应该还是在路上。
“干什么,想我了。”秦卫的声音有点贱。
乔寻着急地说:“秦弟你给我打一个电话,我的手机找不到了,我开了扩音,你赶紧给我打。”
说完便挂了电话。
不一会秦卫的电话打过来了。
“知道了?”秦卫的声音有些不稳定。
“还没有。”乔寻左看右看,“我没听见声音。”
秦卫:“你先别挂电话,我跟你说一句话。”
“你说。”
秦卫一语惊醒梦中人:“不知道你这个傻子再用什么和我打电话。”
哦,好像是……
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