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皇阿玛嫌弃儿臣,不愿下辈子再跟儿臣成为父子,天色已晚,儿臣先睡了。”

  说罢,太子便盖好被子,平躺着闭上双眼。留下康熙独自一人还深陷在纠结的情绪里出不来。

  直到第二日早上,太子醒来时,康熙立即对他说了一句憋了一晚上的话。

  “朕没有嫌弃你。”

  太子愣了一会儿:“什么?”

  好面子的康熙哪里好意思说,这是他在接太子昨天晚上的话。

  “朕先去上朝了。”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勾起了嘴角,看见皇阿玛吃瘪的样子,真是令人心情舒畅。

  “不知道保宁今日有没有好一点。”他自言自语道。

  从一开始的昏昏沉沉,到逐渐意识清醒,胤祾越发待不住了。

  “姜太医,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我想太子哥哥了,想乌库玛嬷了,想苏麻喇姑了,还想好吃的香酥鸡、八宝鸭、红烧鱼、粉蒸肉、烩牛肉、炖羊肉——”

  “停!”姜太医及时制止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二阿哥您还是别想了,想也没有用,这些您都吃不得。”

  胤祾立马丧着脸可怜兮兮地说:“我好想哭哦!”

  “奴才劝您最好还是别哭,这眼泪流到脸上,会刺激还未彻底痊愈的痘痂,到时候您这脸上就会留下疤痕。”

  “像皇阿玛脸上的芝麻那样吗?”胤祾捧着自己的小脸,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和害怕。

  “咳咳!”二阿哥这形容真是鬼斧神工,字字句句都跟吃的挂上钩了,实属人才。

  “正是如此。”

  “我、我不要!”小家伙一边疯狂地摇晃着脑袋,一边眨巴眼睛,试图让眼睛里的泪花赶紧全部消失。

  伺候二阿哥比伺候其他人多了个好处,那便是他特别听劝,从小只要说出些理由来,他便会乖乖配合太医的治疗,无论是吃药、施针还是禁食某些东西。

  所以无论是姜太医还是后来被增派过来的太医们,都很喜欢这位小阿哥,也确实是用尽了一身医术为他救治,好在总算是没有白费一番辛苦。

  还有一点,他醒了之后,特别喜欢找人说话,无论哪个太医过来,他也不管认不认识,十分自然地就跟人家唠。

  “你家有小孩儿吗?”

  太医们都至少四五十的年岁了,自然家中已有了子嗣。

  “那他有哥哥吗?”

  不等人回答,胤祾就开始自顾自地说:“我有个哥哥,他可厉害了,他跟我一样大,但是他认识好多的字,会背好多的文章,对了,你肯定不知道,他还会画画呢!”

  把就放在枕边的画册翻出来,特意在人家面前展开。

  “看,是不是画得特别好!”

  太子殿下的墨宝,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见过,太医们自然是人人绞尽了脑汁,用尽了自己所知道的溢美之辞。

  听见他们如此真心实意地称赞太子,胤祾比听他们夸自己还要高兴。

  他给每个太医都炫耀了一遍,一点都不嫌累。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太子送他的物件,也挨个跟人家说。

  “我去年生辰的时候,太子哥哥送我的小木马,可好玩了~”

  “还有陶泥兔儿爷,是去年中秋节太子哥哥送我的,他说宫外的小孩都有,我也要有!”

  ……

  反正太子宠爱胞弟的形象算是彻底种在几位太医心中了。

  除了被二阿哥提及次数最多的太子,太皇太后以及一位姑姑也被他时常挂在嘴边。

  太医们夜里都睡在一间屋子里,大家睡前也会闲话几句。

  “你们听二阿哥提起过皇上吗?”

  “我没有,你们呢?”

  最后大家竟然都说没有。

  “你们说,皇上是不是不喜欢二阿哥啊?”

  “不至于,皇上要是不在意二阿哥,怎会让你我全都来照看二阿哥。”

  “那就是二阿哥不喜欢皇——”说话那人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呃……时辰不早了,咱们大家伙儿都赶紧休歇息吧。”

  “对对对!睡了睡了!”

  就这么又过了七八日,胤祾身上所有的痘痂终于全部脱落,太医宣布,二阿哥彻底康复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又再观察了七日,这才正式上报,可以解禁了。

  临走前太医们还是不免操心,特意叮嘱:必须得将二阿哥患病期间,接触过的东西拿出去统统烧掉。

  就连胤祾拿给他们看过的那本太子亲自绘制的画册,也未能留下。

  这回小家伙是真的伤心了,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看得太皇太后心疼不已,忙安慰他说:“保宁不哭了啊,以后再叫你太子哥哥给你画一本更好的。”

  “可是重新画的就不是原来的了,呜呜呜——哇!”胤祾还是觉得很伤心,崩溃大哭。

  因为距离的原因才赶到慈宁宫,太子一进门就听见胞弟的哭声了,皱着眉一路小跑,连自己最在乎的仪容也不管不顾了。

  “保宁!”

  仿佛听见了哥哥的声音,胤祾含着眼泪扭头。

  太子走到他身边,心疼地伸手替他擦拭脸上不停滑落的眼泪。

  “怎么了这是?哭得这么厉害。”

  太皇太后把怀里的小家伙塞到太子面前,让他们兄弟俩慢慢亲近。

  一把抱着太子,胤祾整个人埋在他怀里,抽抽搭搭地说:“太子哥哥!呜呜呜——你送给保宁的画册被烧掉了,对不起。”

  “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烧了便烧了吧,以后每年哥哥都送你一本。”

  扑哧一声,小家伙破涕为笑。

  “哥哥——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呀~”

  “看看,还是得太子你亲自来哄哄才管用,他呀,是吃定你了。”太皇太后笑着打趣他们。

  太子笑着拍了拍怀里的胞弟,这才看向太皇太后说:“胤礽方才一时情急,忘了给乌库玛嬷行礼问安,还请乌库玛嬷不要怪罪。”

  “你这孩子,我哪里不知道你是担心保宁的缘故才会如此,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你就更不必介怀了,今日就留下来,好好陪陪保宁吧,他这个月可是受了苦了。”

  “乌库玛嬷最疼我了!”

  “太子哥哥,你一定也很想保宁了,对吧!”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想要太子留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嗯,等皇阿玛待会儿到了,胤礽便去请皇阿玛同意此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要朕同意何事啊?”康熙刚好踏入殿内,出现在众人眼前。

  “皇帝来了。”

  “皇阿玛~”

  一进门就被一个月未见的小儿子跑过来抱住了腿,如此热情地迎接,康熙还以为是小家伙太过思念自己的缘故,立马将他托着孩子的腋下将他举起,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瞧瞧我们可怜的小保宁,想极了皇阿玛了是不是?”

  太皇太后和太子都笑而不语,幸好那几个给胤祾看诊的太医不在现场,否则康熙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怕是会极其的一言难尽。

  “嗯嗯,想皇阿玛了~”求人之前总得先说一句两句好听的不是。

  紧接着胤祾就进入了正题:“皇阿玛,你今晚让太子哥哥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呀?”

  太皇太后跟苏麻喇姑主仆俩顿时就笑了,她们跟保宁平时相处最多,也最了解这小家伙有多古灵精怪,他的嘴越是甜的时候,就代表他所求的越难办。

  方才么,多少有那么点敷衍的意思,就是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看清这小家伙的两副面孔了。

  “保成想留下吗?”康熙是不大情愿的,他还想回去,继续跟保成谈论一下昨晚的话题。

  保成想要当他阿玛这个念头,必须得给他打消下去,不然康熙这心里总觉得不自在。

  “皇阿玛事务繁忙,儿臣倒是空闲,儿臣愿意留下,替皇阿玛安抚保宁。”

  “……”

  康熙能说什么,太子多贴心啊,主动替他这个不得空的阿玛,安慰重病一月的幼子,彻底把他想要拒绝的话给堵死了。

  “那就、留下吧。”

  “太好了,太子哥哥对保宁最好了~”

  “嗯?”康熙疑惑地看向小儿子,不是,怎么回事,就只记得太子的好,那他这个阿玛呢?给忘了?

  “皇阿玛,你放我下去吧。”他要去跟哥哥贴贴了。

  突然有种被利用完,就转头抛弃的既视感,然后父子俩就开始了一段精彩绝伦的极致拉扯。

  “朕一个月未见保宁了,想多抱一会儿。”

  “可是保宁不想你累着,皇阿玛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朕不累,保宁不必替朕担心,朕再抱一会儿,没事的。”

  “保宁真是太感动了,皇阿玛匆匆赶来,一定渴了吧,皇阿玛先把我放下,喝杯茶吧!”

  “朕——”康熙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他早上御门听政结束后便赶过来了,确实是有些口渴,然后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听了一出好戏的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行了,保宁既然心疼你,你就放下他吧。”说完又吩咐宫人,“快,去给皇上沏一壶茶来。”

  顺利跑到太子身边的胤祾长舒了一口气,皇阿玛怎么比平时难应付这么多了,难道是太久没见,他从前的法子开始不管用了?

  “对了,既然保宁已经好了,这是喜事一桩,上回的宫宴没有办成,不如补上,也算是庆贺保宁病愈。”

  “嗯,皇祖母说的有道理,是该办一场。”

  为保宁病愈所举办的宫宴,自然是所有的嫔妃都到场了,就连身体明显不适的皇后,也拖着病躯亲至。

  只不过一整晚,她都几乎没有主动跟胤祾对视过,像是故意避着他,胤祾本人倒也不在意,这些都是康熙和太子发现的。

  佟贵妃的目光倒是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胤祾还主动跑过去跟她说话。

  “贵妃娘娘,你上次教我画好的那幅画被烧掉了,我想重新画一幅,你能继续教我吗?”

  眼中含泪的佟佳氏轻轻地点了点头。

  胤祾不知道,他之所以得了天花,正是那幅画的缘故,为此,佟贵妃还被牵扯,差点被降位,幸好后来事情被调查清楚,确实与承乾宫没有任何瓜葛,她才平安无事。

  不过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命那太监夺画下手,已经死无对证,此事便也只能就这么过去了。佟佳氏到底还是更为孩子觉得委屈,此番正可谓是九死一生。

  他还能这样信任她,她自然是愿意继续教他的。

  “贵妃还没记住教训么?这次要不是你主动教二阿哥作画,又怎么会让二阿哥身染天花这样的病。”

  皇后就是见不得自己费尽心思,可他们一个两个三个,却都还好好的。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此番的教训臣妾必定铭记于心,此生也不敢忘,这次必定千倍万倍的加以小心。”

  “只是上次的事,是贼人有心加害,也总不能因此投鼠忌器,就让保宁,今后一辈子都不学画了吧?”

  佟佳氏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人选,最有可能的便是皇后,因此今日对她说话便不怎么客气。

  太皇太后知道前因后果,且上次让保宁去跟贵妃学画也是她亲口同意了的。

  “既然保宁想学,那就辛苦贵妃到慈宁宫来教他,哀家就不相信,胆敢有人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犯事。”

  “臣妾只是担心——”皇后强撑着想要替自己挽回一些。

  “皇后的担心不无道理,既然太皇太后已经同意了,那小心些便是,此事无需多言了。”康熙是最清楚一切的,皇后今晚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便只会让他加倍厌烦。

  当晚,皇后一回到坤宁宫,就请了太医过去。

  谁不说她心眼儿小,非要挑昨晚那样的时候说些惹皇上不高兴的话,二阿哥才病愈,太皇太后和皇上把他当眼珠子捧着,二阿哥只是想跟贵妃学画而已。

  偏皇后非要跳出来反对,这不是主动伸着脖子让人打她的脸么?

  不过皇后到底是皇后,谁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儿议论这些,也就是几个人背地里讽刺几句。

  谁知只过了短短数日,皇后的病却越发严重了,竟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妃嫔们前去侍疾,发现皇后整日昏睡着,鲜少有醒着的时候。

  惠、宜、荣三嫔才跟其他人交完班,正往外走呢,便闲聊了几句。

  “我看她那个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荣嫔年纪最长,在宫里见识也最多,那些个香消玉殒的嫔妃去世之前,都跟如今的皇后状况差不多。

  “怪的了谁?她自己气不过,总是喜欢折腾,都已经是皇后了,还成天针对这个,针对那个的,满宫上下谁不讨厌她,还累得咱们天天大老远过来给她侍疾。”宜嫔的嘴可从来都是不饶人的。

  惠嫔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人都这样了,咱们就多担待些吧,既然入了宫,便应该知道皇上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就算成为了皇后,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她呀,想岔了。”

  荣嫔:“她总想拿自己跟仁孝皇后相比,却不承想,人家在世的时候,可从来都是善待嫔妃的,即便是后宫其他妃嫔先诞下皇子,也是处处帮衬着,多加照拂,这一点本宫与惠嫔是最有体会的。”

  如今的大阿哥前面,其实还有四个早夭的哥哥,分别是荣嫔、惠嫔与仁孝皇后所生。

  惠嫔点头:“是啊,光就这一点,她就永远比不过先皇后。”

  皇后的病一直没有任何起色,连掌管后宫的权力都被康熙挪给了佟贵妃。

  佟佳氏成了实际上的后宫第一人。

  即便如今要掌管宫务,忙了不少,但她却依然坚持每日早上去慈宁宫,教二阿哥一个时辰学画。

  今日她来的时候,胤祾发现她身后多了一个样貌出众的宫女,那宫女嗓音温柔似水,尤其是那双眼睛,含情脉脉,生得极美。

  一般的妃嫔是不会允许身边的宫女比自己好看的,更别提如此出挑的,这样好颜色的宫女,通常根本没有机会出现在任何皇上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所以胤祾也就一样,长这么大了,没见过几个漂亮的女子,难免多看了她几眼。

  佟佳氏见他痴痴地盯着人家看,垂眸暗自笑了。

  她自知不能盛宠,否则烈火烹油,终究遭人嫉恨。既然如今已经手握宫权,便准备举荐几个资质样貌还有性情都还不错的宫女。

  “保宁觉得她好看吗?”

  “好看。”胤祾很诚实地点了点小脑袋。

  “那你觉得你皇阿玛会喜欢她吗?”

  一听贵妃这话,那宫女羞红了脸,轻咬着下唇,急忙垂下了脸。

  “唔……”胤祾噘着嘴,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应该会喜欢吧,我也不知道,我下次帮你问问太子哥哥好了~”

  佟佳氏无奈地看着他,笑话他说:“你呀,真是什么都爱找你太子哥哥,难不成以后长大要娶福晋了,也去你太子哥哥喜不喜欢?”

  “什么是福晋?”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福晋就是妻子,就像——皇后就是皇上的妻子。”

  “不娶不娶,万一她跟皇后一样,特别凶怎么办?”胤祾赶紧拼命摇头。

  佟佳氏赶紧捂着他的小嘴。

  “这可不能说,皇后毕竟是保宁你的长辈,不能对长辈不敬。”

  胤祾听话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画着画着,他又把视线挪到那个宫女身上去了。

  “你叫什么呀?”

  佟佳氏笑着摇头,看样子,今后是不必替他担心娶不着福晋了,小小年纪,还知道主动跟人家搭讪。

  正好,第二日康熙就带着太子来慈宁宫请安来了。

  胤祾拉着太子跑去院子里玩儿,突然就想起要帮贵妃问一问的事了。

  “太子哥哥,贵妃娘娘最近身边多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宫女。”

  胞弟他还这么小,就知道注意长得好看的宫女了,胤礽有些担心了,别这小家伙还是个好色的性子,他身子不好,可不能沉溺于女色。

  “不过是一副皮囊,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能有多好看。”

  “不是、不是的!她的眼睛可好看了,跟别的人不一样,就像是——这个一样!”

  胤祾在阳光下,高举着自己手里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

  能够得到小家伙如此之高的评价,太子还真有些好奇了。

  “叫什么?”

  “她叫——”

  那宫女的名字不怎么好听,胤祾只记得她的姓氏了。

  “她叫乌雅氏!”

  太子眼睛一眯,他多半知道她是谁了。

  “贵妃娘娘问我皇阿玛会不会喜欢她,我觉得应该会,但是我也不是很了解皇阿玛,所以就想问问你,皇阿玛到底会不会喜欢她?”

  垂下眼,太子拾起地上散落的一颗琉璃珠子,也像胤祾一样举起它对着日光。

  “会,会很喜欢她的。”

  既定的命运啊,小四好像就是今年年末出生的。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这就是他的命运,他不想去阻止,也无力改变。

  “太子哥哥,你在说什么呢?保宁听不懂。”

  “没什么,想起前几日读过的一句话,哥哥陪你继续玩儿。”

  虽然老四是最终的胜利者,但他的失败与老四没有干系,他不会去主动伤害老四他们母子。

  不仅如此,还得让老四母子跟保宁走得亲近一些,万一将来他出了事,还有老四替他护保宁一世安然。

  “保宁,你喜欢那个宫女吗?”游戏间隙,太子问。

  “喜欢啊,除了宜嫔娘娘,她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胤祾随口回答。

  “既然喜欢,那便多跟她说说话吧。”

  “嗯?好啊。”虽然不知道太子哥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跟他提起这件事,不过他会乖乖照办的。

  太子揉了揉胞弟的脑袋,看着他的目光满是宠溺。

  可这惬意温馨的画面却被一阵急促尖锐的呼喊声给破坏了。

  “不好了!太皇太后,皇上,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