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顺一听是小胖,火气顿时矮了一节,却嘴硬念叨,“杨老四我都不怕,怕他张大力,什么东西,一个过期大队长,真当自己是个官了。”

  林秋云一向听不来他这种话,懒得理他,走到程殊面前,“医生开了止疼药吗?吃了就不疼了。”

  程殊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语气没那么硬地说:“开了,还好。”

  林秋云听他语气,心里都是高兴的,又看向梁慎言,“小梁,你的手还好吧?严不严重?”

  梁慎言摇头,看眼程殊的脑袋,“医生说了得多休息,先让他回房间躺会儿。”

  “那快去,你俩都去休息,晚饭了再叫你们。”

  外面站着也冷,他俩点点头,一块进了房间。

  出门的时候房间暖气片关了,梁慎言关了房门,顺手开了暖气,才在椅子里坐下。

  程殊对着镜子看了看纱布,瞥见身后梁慎言对着自己招手,回头走过去,被拉着坐到他腿上。

  “还好没破相。”

  梁慎言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伤口旁的纱布,“破相了也不影响。”

  程殊笑着靠在他肩上,下巴蹭了蹭,“那是,我帅着呢。”

  梁慎言偏过头,垂眼亲在他伤口处的纱布上,“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程殊鼻尖酸酸的,闭了闭眼睛,“嗯嗯,言哥凶着呢。”

  唇边挂着笑,并不排斥这种被保护起来的感觉。

  梁慎言轻轻抚着他的背,也闭上了眼,用下巴贴着他的脸,一会儿蹭一下。

  他俩正坐着,外面忽然传来吵嚷声。

  “你家程殊躲哪里去了?两个大人欺负一小孩,你们不会教,那就让他去牢里学学怎么做人!”

第68章

  外面那一嗓子喊得,才酝酿出来的一点温情全散了。

  梁慎言皱起眉,手捂着程殊的耳朵,怕外边的人又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

  几十岁的人,一开口比畜生还不如。

  跟猪狗比,都辱了。

  程殊拍拍他的背,拉开他捂在耳边的手,“我去看看,他这么一闹,等会儿又有人要来看热闹了。”

  他家在这一片的最边上,跟最近的邻居家中间都隔着一条小道,平时串门都串不到他家这,看热闹倒是一个个赶着上。

  梁慎言“嗯”了声,等程殊站起来了,也跟着起身。

  出门的时候经过镜子,梁慎言扫了眼,瞥见程殊头上缠着的纱布,眼神动了动,一言不发跟了出去。

  小胖一家子来的时候,程三顺跟林秋云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堂屋,都忙着呢。

  这不要过年了,擀点饺子皮、扫扫家里卫生。

  “你发什么疯?滚出去,大过年的别找晦气!”程三顺手里抄着擀面杖,一脸不耐烦,“你儿子不是好好地在这,什么叫欺负他,你看看我儿子头上的纱布,上面的血都还没干,到底谁欺负谁!”

  程三顺人再怂,也是有脾气的。

  平时在外面打牌,上头了也跟人吵,那张嘴一开口,就谁都劝不住。过后了觉得怕,那都是后面的事。

  小胖他爸一手把小胖扯到面前来,指着程三顺,“你告诉他,你是怎么被欺负的,是不是差点被人按死在河里,要不是我跟你妈去的及时,你今天就被人弄死了。”

  旁边林秋云提着扫把从堂屋出来,往前一站,扫把往前挥了两下,“叫什么叫?比谁嗓门大是不是,有事说事,鬼吼鬼叫什么!”

  小胖他爸被她扫把赶得往后退一步,正要骂人,眼尖看到程殊跟梁慎言从房间出来。

  “你们家人多,我吼不过你们。”小胖他爸扯了扯小胖,“说,是谁把你按在水里的?你告诉爸,爸给你做主,大人欺负小孩,没这样的,太不像话了!”

  程三顺跟林秋云看了对方一眼,又看看那边出来的程殊跟梁慎言,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一时接不上话。

  “什么叫按在水里?你是亲眼看着了?那不能是你家小孩拿石头扔了人,自己害怕掉河里,被我家孩子捞上来,你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

  林秋云硬着头皮,瞎编着问:“你别是上门来,讹我们的吧。”

  “你家小胖在学校里偷同学橡皮擦,镇上谁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哪家小孩是这样的!”

  “还拿石头砸人,都进医院了,我们没问你要医药费,你倒是先上门来恶人告状,张大力你是不是还以为这队上你说了算啊。”程三顺是那种,无理都能跟人吵三天的,更别说程殊顶着一脑门纱布回来。

  有了底气,不就比谁家伤得重,梗着脖子喊,“你家那二层是怎么修起来,别以为没人知道。”

  他俩年轻时候就能吵,跟对方吵,跟那些看笑话的吵,又大嗓门。

  现在一人一张嘴,能说会道的,完全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程殊和梁慎言对视了眼,站在旁边干脆不说话,装起哑巴来了。

  这么看来,那天两人吵架都是收敛了。

  “你别跟我扯东扯西,儿子你说,刚是不是有人把你按在水里了。”小胖他爸脸憋红了,“别怕,爸在这,给你做主。”

  小胖往程殊和梁慎言那儿看了眼,拽着他爸的衣服,伸手一指,“就他俩。”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我头按在水里,要淹死我。”

  程三顺一听,举起擀面杖嚷道:“你个小孩怎么还撒谎,你拿石头砸我儿子没?是不是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