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车厢外突然传来呼喊声。

  仔细一听,发现是老管家喊停了马车,扬言谢时深落了东西在睿王府。

  鹿厌闻言心头一跳,倏地朝谢时深看去,只见他淡定从容端坐,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显然知晓这是杨奉邑要一探究竟的借口。

  车厢外杨奉邑的声音由远及近,眼看要掀起车帘递东西进来。

  鹿厌呼吸停滞,压着声音惊呼道:“世子!救救!”

  谢时深眉梢微挑,朝他摊了摊手表示没办法。

  鹿厌欲哭无泪,眼看他双手张开,顾不上多想,手忙脚乱爬起身,趔趄着往谢时深的怀里扑过去!

第32章

  车帘“唰”地一声被人掀开, 杨奉邑的视线从外面探了进来,他入眼率先往谢时深怀里看去,不料眼神一怔, 只得到了一个被毯子盖住的后脑勺。

  他瞧不清后脑勺乃何人,试图找到蛛丝马迹辨别清楚, 奈何谢时深用毯子将怀里的脑袋裹得紧,只露出一截弓着的细腰,饱满的臀挺翘着, 膝盖跪在谢时深□□,动作僵硬而诡异, 又带着几分如饥似渴。

  气氛霎时间变得糟糕, 杨奉邑厚着脸仔细打量两人,尤其是鹿厌的身姿, 因扑得快而扎进谢时深的腹部,那姿势,实在令人浮想联翩。

  只听杨奉邑轻咳两声后,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进去,面不改色笑道:“楚今,腰牌漏了。”

  谢时深抽出手将腰牌接过,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因为手里的腰牌是睿王府的。

  他抬眼问道:“王爷这是?”

  杨奉邑道:“今后在京都若有不便,这也算个护身符。”

  话虽如此, 但他的目的还是想对这位“世子妃”一探究竟。

  谢时深对此心知肚明,客气照单全收, 随后将腰牌往怀里塞进去, 低头看向怀里人,轻拍那颗圆滚滚的脑袋, 温声细语道:“把王爷的心意收好。”

  鹿厌双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袍,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递过来的腰牌,忙不迭松开手接过,在他怀里连连点头,夹着嗓子道:“是。”

  杨奉邑目光紧锁着他们,瞧见这不堪入目的姿势和动作,听见回答后眉梢微蹙,尽力辨别这声音的主人,却始终没有结果。

  他和谢时深寒暄两句后,欲将车帘放下时,视线忽然扫在谢时深的腿上,那里有一撮褐色的头发露出。

  正当杨奉邑想凝眸查看,那撮呆毛又被毯子盖住了。

  他心虚一笑,和谢时深对视一眼后放下车帘,叮嘱一番车夫才离开。

  鹿厌一手握着腰牌,一手拽着谢时深,双膝跪在地上,因避险时情况紧急,柔软的腰身还翘在空中。

  毯子盖住鹿厌的上半身,他向上抬起脑袋,埋在谢时深宽厚结实的胸膛,鼻息间似嗅到一阵清淡的墨香,不知为何,他只觉脑袋昏沉,脸颊有种莫名的热意涌上。

  片刻后,马车使出一段距离,车厢外不再出现状况后,怀里人依旧一动不动。

  谢时深垂首看去,视线避开前方翘着的臀部,低声问道:“不舍得松手吗?”

  鹿厌的耳朵听见声音了,但是动作反应迟钝,等到他回神时,倏然将脑袋从毯子拱出盯着谢时深,神似一颗从锅里冒出的汤圆。

  此刻他双眼迷蒙,满脸被憋得通红,神情呆滞恍惚,脑袋的呆毛迎风飞舞,未曾察觉谢时深眼底闪过的异样。

  谢时深瞥了眼他趴着身上的双手,“难受?”

  鹿厌在毯子里险些晕厥,昏沉吸食着新鲜空气,迷迷糊糊听着谢时深的问话,发懵地点了点头回道:“差点英年早逝。”

  谢时深发出极轻的笑,高抬贵手帮他取走毯子,让这颗汤圆吸饱空气为止。

  “不用躲了。”毯子扫过那截塌下的细腰,他瞥见时眼神暗了暗,“起来坐好。”

  鹿厌脑子清醒后,立刻从他身上离开,双腿微微打颤,听话地起身。

  不料还未挺直腰板,马车忽地一晃,鹿厌的双膝本就跪得麻木,来不及站稳间身子便跟着摇摆,手里的腰牌一松,瞬间掉落在地。

  他快速伸手去接腰牌,却因身体失重而错过,眼看又要往谢时深的怀里倒去时,一双手赫然出现在眼前将他轻松接住。

  鹿厌从他手里滑落在地,双手扶着他的手臂,下颌搭在他的腿上,活像一滩从指间流出的水。

  谢时深静静注视着他,忽地松开一只手朝他伸去。

  突然间,鹿厌脸颊微痛,发现谢时深掐着自己,他抬眼看去,对视上一双充满询问的眼眸。

  谢时深轻声道:“若想抱着也无妨。”

  闻言,鹿厌摇头否认,眼神无辜而尴尬,只能含糊不清解释说:“不是,其实是马车不稳......”

  谢时深捏着这张余晕未消的脸颊,慢条斯理问:“所以呢?”

  鹿厌一碗水端平,捂着良心说:“也喜欢和世子贴贴。”

  谢时深眸光蹙闪,抿了抿唇不语,稍加用力捏了下温软的脸蛋,慢悠悠地松开了手。

  回到谢府已是日落时分,谢时深率先从马车下来,鹿厌紧随其后,却在下马车前忽然顿足,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夕阳如一杯被泼洒后的雄黄酒,将人沉浸在黄昏的醉意里。

  谢时深上了台阶,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便立于台阶上回身望去,目光攒动须臾。

  鹿厌有些兴奋朝他投去视线,不偏不倚落入谢时深柔和的双眸中。

  “世子看!”鹿厌指着前方的夕阳,示意谢时深看去,“是不是很好看?”

  谢时深看着他的笑容,神情顿了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眺望,耀眼的橘色在沉静的眼底逐渐弥漫。

  那一刻,谢时深有瞬间恍然,也为这抹夕阳停留片刻,思绪有些怅然若失,叫他分不清前世今生。

  鹿厌不知何时从马车跃下,几步跑到阶前,等着谢时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