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深:“......”

  他端着醒酒汤的手颤抖两下,垂眸看向臂弯挂着的人,沉声说:“松开。”

  鹿厌拒绝地扭了两下腰肢,慢悠悠拨着脑袋,可见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他将扇子拍在谢时深胸膛,学着伶人所教的撒娇,乌睫扑闪,眨眼道:“大王不要这样嘛。”

  谢时深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拎着他的脖颈,拿开些说:“可以回去了。”

  “回去?”鹿厌仰着脑袋,贴在他的身上,甚是不解,“可是我还没跳够。”

  谢时深嘴角抽搐了下,“我受够了。”

  鹿厌有些失望,想来还有几个动作没完成,谢时深居然不看了,他跳得有这么令人不忍直视吗?

  正当他思索时,肚子不合时宜传来叫声,拎着脖颈的手紧跟着松开。

  谢时深暗自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不料踩中脚边的纱裙,一个不留神眼看被绊,鹿厌手疾眼快伸手想要接他,结果谢时深并未受到影响,倒是鹿厌因裙摆被踩而踉跄扑倒。

  装着醒酒汤的碗瞬间落地,碎瓦声落入两人耳畔,谢时深的手托着一抹细腰,白皙的软肉溢在指缝,脖颈被一双细长的手臂搂着,眼中倒映着鹿厌惊恐的神色。

  “世子!”鹿厌惊呼了声,结果发现谢时深神色淡定,不由面露窘态补充一句,“......大王,要和妾身贴贴吗?”

  谢时深轻松接住他,幽深的眸光落在近在咫尺的脸颊上,粉嫩柔软的唇,单纯清澈的眼眸,白皙透亮的皮肤,如剥了壳的荔枝。

  温热的体温透过纱衣传在掌心,纤细的腰身柔软而有力,似有一抹幽香萦绕,伴随着微醺,周遭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令谢时深忘了将人松开,视线落在面前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上。

第6章

  直到一声“咕噜”传来,彻底打破了这场沉默。

  鹿厌心里惦记着吃饭,见谢时深不松手,又不敢随意收场,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表演。

  他搂紧谢时深的脖颈,在谢时深诧异的眸色中拉近距离,腼腆道:“大王,妾身肚子饿饿。”

  谢时深:“......”

  沉默片刻,他动作僵硬松开鹿厌,搂过腰肢的手在袖下紧握成拳,负在身后,胸膛微不可察地起伏着,慢慢平复着紊乱的气息。

  他不等鹿厌询问,抬脚朝厢房走去,头也不回说道:“舞姿有待进步,留下值夜,好好反思。”

  鹿厌愣住,提着裙摆在手,不可思议眼看着谢时深闭上房门,转念明白这是惩罚,他终于忍无可忍喊道:“世子,你过分!”

  翌日一早,谢府的大门被敲开,东宫派人送来请帖,宴请谢时深晚上赴宴,而这场夜宴中,比杨怀朔的死讯更早抵达的,是太子对谢家的野心。

  当晚宴席聚集京都达官显贵,鹿厌顶着黑眼圈跟随前来。

  谢时深瞧他精神不济,允了他吃桌上的美食,嘴巴得到满足后,鹿厌总算吊住一口气,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进食。

  此刻谢时深正和旁人交谈,太子还未出现,席上一片祥和。

  片刻后,随着一声高喝传来,众人对号入座,目视身着一袭蟒袍的太子前来。

  太子杨祈修轻扬着下颚出现,看谁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情,端着一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模样,叫人轻易忽略他俊朗的容貌。

  只见他阔步走到正座,接受了众人的行礼,两手宽袖一挥,示意众人落座。

  杨祈修虽为储君,但百姓最关心的并非他的政绩,而是他的秘闻,因为在他被册封为太子的当夜,东宫闹出惊天动地的丑闻。

  太子是断袖。

  此事惊动朝野,但身为太子的杨祈修却不以为然,眼看瞒不住,他索性放开地玩,一夜之间,男风在天下盛行,民间纷纷效仿太子之举。

  而今日宴席上,杨祈修更肆无忌惮带着男宠前来。

  众人表面看着波澜不惊,殊不知一转身,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

  席上宾客陆续起身,接二连三对杨祈修阿谀奉承,谄媚讨好他身侧的男宠,若有人令杨祈修心花怒放,便能瞧见他宽袖一甩,赏!

  然而,他迟迟未能盼得谢时深上前,唯有拨开人群,无视身侧拥簇的众人,拔高声朝谢时深拔喊道:“楚今,数日前东宫闹贼,听闻往着谢家的方向而去,你可有察觉异样?”

  众人闻言四处散开,悄无声息回了坐席,安静观望这场蓄谋的试探。

  谢时深放下茶杯,淡漠回道:“想不到竟有此事,恕臣孤陋寡闻了。”

  杨祈修揽着男宠在怀,用指尖把玩着男宠的青丝,若有所思端详谢时深的神情。

  沉默少顷,杨祈修才道:“父皇整日命孤多照料你,那日出事后,孤立即派人去谢家,为何不见你出门相迎呢?”

  他的话直指花灯会当晚,想必对杨怀朔之死有所耳闻,对谢时深而言,与其刻意周旋显得可疑,不如干脆承认当夜行踪。

  只见谢时深回道:“臣去了花灯会。”

  众人略微惊讶,纷纷朝他投去视线,目光中充满着疑惑和好奇,毕竟谢时深上京许久,几乎是皇宫谢家两点一线,极少在外抛头露面。

  得知谢时深外出,杨祈修脸上乍现意外,挪了挪身子说:“可孤依稀记得派人去了两趟谢家,中间隔着数时辰,偏偏你都不在。”

  席上气氛逐渐凝重,无人知晓杨祈修为何执着此事,唯独谢时深清楚他目的何在。

  一旦他无法证明身在何处,等杨怀朔的死讯传开后,再经仵作推断出死亡之日乃花灯会当晚,谢时深今日种种所言便是最大嫌疑。

  鹿厌藏在人群后方,此刻被困意折磨得不行,呵欠连天时听闻事关花灯会,不禁捡回几分精神,隔着人群朝谢时深看去,观察他接下来如何应付。

  谢时深无动于衷道:“风花雪月事罢了,说出来污了殿下的耳朵。”

  怎料此言一出,杨祈修竟愈发起劲,行为举止古怪,从榻上起身抚掌说:“与世隔绝之人有了艳遇,简直堪比奇闻,孤绝不能错过。”

  他弯腰端起酒杯敬谢时深,续道:“何况孤听闻你去相亲了,你这般讲究洁身自好,孤实在不信,难不成是......童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