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嗨完之后, 申似锦嘱咐学生回去小心点,而后自己也和白明毓回家。

  “小锦,今天开不开心?”白明毓开着车, 问。

  申似锦抿起唇笑了笑,“开心,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不是很忙吗?”

  白明毓表情有些古怪, “小锦。”

  “嗯?”

  “对不起。”白明毓突然说。

  申似锦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今天忙的飞起, 一下子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白明毓很无奈懊悔。

  申似锦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你最后还是记起来了呀,还给了我礼物。”

  “不是这样的。”白明毓摇摇头, “是有人告诉我你今天生日, 让我到这里来给你庆生。”

  申似锦静默, “是谁?”

  “车顾莱。”

  “她为什么要告诉这件事?”申似锦困惑不已, 想到了什么“今天的生日是……她举办的吗?”

  红灯,白明毓停了下来,古怪地笑了一下,“是啊,都是她操办的。”

  申似锦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神情陷入一种惑然的迷茫。

  “既然是她操办的, 她为什么没出现呢?”

  白明毓发动车,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刚开始我也以为她会亲自去给你过生日, 但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看见她, 就好像她忘记了你的生日一样。”

  车顾莱变了很多。

  申似锦想。

  现在的她变的和她印象里冷淡没有人情味有点差别, 自从上次她让车顾莱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后面她似乎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她没有再强硬地缠着自己,即使是她为她亲手举办了生日,自己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为什么呢?

  是怕她的出现会让自己不开心吗?

  所以沉默地隐藏了自己。

  而之前的海上烟花,当众宣告自己的性向,为她找到外婆的遗物,种种都不像是她的作为。

  她难道真的在一步步弥补自己过去的错误吗?

  她在祈求我原谅吗?

  申似锦觉得车顾莱变的陌生无比。

  她死水般的湖因为车顾莱的到来,再次漾起波澜。

  申似锦被这些事困扰了几天,可能是车顾莱太不像过去的她了,申似锦想不通她什么变成这样了。

  她过去的死对车顾莱打击这么大的吗?

  没理由。

  申似锦猜不透。

  在阳台给花浇水的时候,车顾莱也到了阳台,车顾莱像是看了她一眼,转身又像想往常一样进到房间里面去。

  申似锦却叫住了她,“车顾莱。”

  车顾莱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嗯。”

  申似锦将枯萎的花摘了下来,“我生日那天你去了吗?”

  车顾莱不想欺骗她,“去了。”

  “我没有看见你。”

  “你想看见我吗?”

  申似锦沉默了几秒。

  “你不想。”车顾莱面色平静,“我知道,所以我走了。”

  “为什么这么做?”申似锦垂着眼。

  车顾莱不在意地说,“我欠你一个生日。”

  说完,她推开阳台的门进去了。

  申似锦手里握着几朵枯萎的黄月季,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而后将花丢进花盆里,任其腐烂。

  —

  申似锦今天特地向学校请了一天假,她今天穿着黑色衣服,坐车去了主城区。

  车外细雨朦胧,兰城温度极不稳定,一下雨温度便骤凉。

  申似锦撑着黑伞,一个人慢慢来到了墓地。

  她先是去了自己的墓碑前,准确来说应该是原主的墓。

  这几年或许是逃避的心理,她很少来这片的墓地。

  她看着原主的墓,听说她死后的后事都是由车顾莱来操办的。

  为曾经的死敌操办后事,车顾莱是怎么想的呢?

  她看着原主的墓,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墓碑,这种感觉真不是人能想象的。

  申似锦最后又去看了外婆的墓碑,外婆的墓碑就葬在原主的旁边。

  重生以后,她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外婆,她没有脸面去见外婆,即使是非常思念,也不敢来。

  而前几天她收到了外婆的遗物,便鼓起了勇气来到了这里。

  “外婆。”申似锦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眶有点酸,“我……”

  她张了张口,说话很艰难似的,“对不起,您将我看作是您的孩子,我却害死了您……”

  “如果那天……我没有低血糖,电话就不会挂断,您也不会来找我。”

  雨慢慢大了。

  申似锦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她看见外婆的墓,心脏不可抑制地发苦。

  五年前那些痛苦在她面前一帧一帧地上映,浓重的自我厌弃感压弯了她瘦弱的脊背。

  “外婆,谢谢您,我是个外来的人,您却不嫌弃我,还将手镯给我……”申似锦鼻子酸酸的,嗓音也很闷。

  “可我为什么害死了您?”申似锦无法放过自己,她捂着脸,“外婆,您死了,我却还活着……对不起。”

  雨越下越大,墓碑上外婆的笑脸似乎是在说“没关系的小锦,外婆不怪你。”

  申似锦见到了外婆的墓碑,原本死寂乏味的精神便犹如那日阳台上破碎的花,颓废不堪。

  当天晚上回到家之后,她便发烧了,第二天迷迷糊糊去学校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她拼命地撑着给学生讲完课,下课铃一响,申似锦便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小申老师!”

  学生们紧张地上前,有几个人赶紧去叫人了。

  因为申似锦没有家人,她被送进学校的医务室之后,因为周围人都不知道她朋友的电话,一时之间都没有人来接她。

  谭遥作为她的课代表,在自习课的时候到医务室来照顾她。

  她看着申似锦苍白的脸,想了想,向他人借了手机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车顾莱匆匆地来到了医务室。

  “你是?”女医生问。

  “我是……申似锦的朋友。”车顾莱可能是在上班期间跑过来的,气都没喘匀。

  “小申的朋友是吧,她发烧了,刚刚打了针,学校给她放了一天假,你带她回去休息休息。”

  “好,谢谢医生。”

  “顾莱姐姐。”谭遥看到她叫了一声。

  “嗯。”车顾莱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告诉我,去上课吧。”

  “好。”

  车顾莱将申似锦抱到车里,带她回家。

  她没在申似锦身上找到钥匙,家里也没人,车顾莱便把她带到了自己家里。

  她帮申似锦换了衣服,无意中看见申似锦腿上的疤。

  那是一条很长的刀疤,斜斜地横过白皙的大腿,突兀又狰狞。

  她想起申似锦以前和她说,这是她母亲割的。

  车顾莱仿佛看到了一个可爱软萌的小孩子,因为害怕自己的妈妈用刀子划她的腿,而无助哭泣的面容。

  她摸着这条蜈蚣一样的疤痕,只觉心疼无比。

  申似锦小时候都经历了什么呢?

  她小时候肯定过的不好,长大了遇见了她也过的不好。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无端承受了许多不属于她的痛苦。

  以至于因为太痛苦,便选择了死亡。

  而她很大一部分的痛苦都来源于她。

  假如申似锦不曾见她。

  如若申似锦不曾见她。

  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但是没有如果,车顾莱不可能回到过去,她只能在现在的时间里,重新拼起一个天真愉悦的申似锦。

  换好衣服之后,车顾莱坐在她旁边,平静地看着她的脸。

  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平直而长的睫毛密密地低垂成一排,睫毛鸦黑,衬的肤色苍白如纸,像是一抹脆弱的白釉瓷。

  她的视线落在申似锦的唇上。

  那张形状优美的嘴唇毫无血色,让车顾莱无端想起冬日里的白山茶,孱弱而苍白。

  申似锦是漂亮的,也是脆弱的。

  车顾莱见过无数的人,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申似锦这样的人。

  她年轻漂亮,却满身都是即将坏掉的病气,总是带给车顾莱一种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里的既视感。

  谁也无法抓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申似锦似乎在做噩梦,眉心蹙起,眼睛突然睁开。

  “申似锦?”车顾莱见她醒了,便凑近了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申似锦只看到一张灰色模糊的脸,狰狞着笑脸。

  耳边是许久没出现的声音。

  你害死了外婆,你去死。

  你怎么还活着?

  去死。

  “……”

  申似锦的精神又开始不稳定起来,她错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去见外婆的墓,实际上她依旧惶恐不安。

  或许外婆不怪她,但她不能原谅自己。

  “外婆……我没有想害死你。”申似锦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着。

  车顾莱靠近了她,生病中的申似锦意识更加不清楚,她没认出车顾莱,猛的推开了她,车顾莱往后踉跄几步,手一挥,打碎了桌子上的玻璃杯。

  嘭——

  杯子碎裂在地,车顾莱被推的也倒在地上,手往地上一撑,手心压上了玻璃碎片。

  她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

  申似锦看到了,神智似乎恢复了一点,“是我……”

  “不是你的原因。”车顾莱快速地说,她站了起来,抱住了申似锦,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哄她“是我不小心摔了杯子,不是你的原因。”

  车顾莱只敢用完好的手抱她,她怕另外一只手的血会弄脏她的衣服。

  申似锦本能地想挣扎。

  车顾莱动作强硬地抱着她,“外婆不会怪你的,申似锦。”

  申似锦不动了。

  车顾莱的右手不停地往床上滴血,她手心的玻璃碎片还没拔出来,但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外婆给你留了手镯,她是喜欢你的。”车顾莱低低地说,“外婆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你知道的,你也是她的孩子,她爱你,不会怪你的。”

  申似锦的眼泪无意识地流下,沾湿了车顾莱的衬衫。

  车顾莱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背,“申似锦,走出来,没有人怪你的。”

  她似乎安静了下来,车顾莱试探着想用手帮她擦眼泪,申似锦却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碰到,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捂着脑袋,哑着嗓音。

  “不要碰我,车顾莱……”

  车顾莱刚想开口,申似锦又说

  “你不喜欢我碰你,所以你也别碰我。车顾莱,你碰我的话,会很恐怖。”

  车顾莱的身体僵硬无比。

  她们以前交往的时候,车顾莱很排斥申似锦碰她,所以她每次向自己索取拥抱的动作,她都会找理由拒绝。

  或许申似锦察觉出了自己拒绝的理由,她知道自己不喜欢她的触碰,所以可能是想报复自己吧,她也开始厌恶自己对她的触碰。

  车顾莱全身冰冷,右手心汩汩地流着血,她闭了一下眼,语气是压抑到极致的冷淡。

  “我不碰你。”

  申似锦烧还没退完全,脑袋又开始发晕。

  她又晕了。

  车顾莱凝视着申似锦苍白的脸颊,痛苦地别过了脸。

  她拔掉了手心的玻璃碎片,而后包好纱布。

  外面有车子的鸣笛声,车顾莱听了很多次这种声音,她知道这是白明毓回来了。

  车顾莱起身,下了楼,在白明毓刚要开门的时候,车顾莱叫住了她。

  “申似锦在我这,你把她带回去。”

  白明毓啊了一声,车顾莱已经转身走了,反应过来后,她追上了车顾莱。

  “小锦怎么了?”白明毓看着床上的申似锦。

  “发烧。”车顾莱言简意赅。

  白明毓抱起了申似锦,她没问为什么申似锦在她这里,她只想赶紧把申似锦带回去。

  车顾莱把药给她。

  白明毓接了,却看见车顾莱抱着纱布的右手,她懒的关心车顾莱,自顾自地抱着申似锦走了。

  车顾莱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慢慢离开自己的家。

  —

  申似锦的烧很快就退了,醒来的时候,申似锦问白明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白明毓如实告诉了她。

  “是她送我回来的吗?”申似锦喃喃,她晕倒之后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好像她和车顾莱说了话来着,但什么话她忘了。

  白明毓让她在家里躺几天,申似锦不,现在正是学生学业紧张的时候,后天要期中考试,她不想请假。

  等到考试结束,学校要开始举办家长会了。

  车顾莱今天在谭遥家里,她右手受伤,很多事都不方便,谭遥就说让她带这里来,她做饭给她吃。

  车顾莱觉得没必要,谭遥学业紧张,她懒的麻烦她,结果谭遥说她到时候直接保送到重点高中,她不急。

  车顾莱嘴角抽了一下,心想现在的学生还挺傲。

  车顾莱不想让申似锦看到她手上的伤,怕申似锦多想,当然她会不会多想,车顾莱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便答应了谭遥的要求。

  今天谭遥放学回来,随口提了一句学校要开家长会。

  车顾莱说“你想我去?”

  “没。”谭遥煮着面,“随口一说。”

  车顾莱撑着下巴看谭遥的背,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她好像能看出她的渴望,也是,她从小到大估计都没有家人给她参加家长会。

  车顾莱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家长给她开,她能理解那种孤独感。

  只是如果去的话,肯定会见到申似锦,但申似锦好像不太想见到她,车顾莱不想给申似锦增添不快。

  算了,这么多家长,申似锦应该也不会注意到她。

  “家长会什么时候?”

  ——

  申似锦今天很忙,因为要接待很多家长,她刚和这个家长聊完,又得去和那个家长聊。

  申似锦说的嘴都要干了。

  等到家长差不多到齐,申似锦站在讲台上,刚要说些什么,门口站了个人。

  车顾莱堵车,来晚了。

  “我是谭遥的姐姐。”

  申似锦平静地说,“好,谭遥同学坐在那边。”

  “你真的来了啊,”谭遥意外。

  “嗯。”车顾莱摘下墨镜。

  谭遥长年高冷的脸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车顾莱看到了,没说什么。

  车顾莱是第一次参加家长会,还是申似锦操办的,她觉得新奇,眼睛一直盯着申似锦看。

  申似锦语气温和,态度很从容,整个人温雅而安宁。

  车顾莱的视线就没动过。

  申似锦总感觉车顾莱在盯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好,我们请谭遥同学给我们讲讲她的学习方法。”

  “我上去了。”谭遥对车顾莱说。

  车顾莱嗯了一声,“别紧张。”

  谭遥说完之后,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怎么样?”谭遥今天开心,话都多了起来。

  车顾莱语气平淡“不错,挺厉害。”

  谭遥毕竟还是个青涩少年人,被重要的人夸奖,难免得意了起来“当然,以后我要赚很多钱感谢你的。”

  车顾莱勾唇笑了一下。

  申似锦该说的事都说完了之后,一些家长就围了上去,车顾莱觉得现在没有她的事了,谭遥的学习不用她操心。

  她跟谭遥说了一声,就从后门离开了。

  没走出去多久,谭遥就叫住了她。

  “顾莱姐姐,今天谢谢你为我参加家长会。”

  “没事。”

  谭遥又跟她说了一些话,车顾莱静静地听她说。

  谭遥说完之后回了教室,车顾莱也往前走。

  手机有小许发来的文件。

  她用左手拿着手机,边走边看。

  迎面走来几个刚灌完热水的学生,她们正激动地聊着天,没注意车顾莱,车顾莱也没注意到她。

  离车顾莱最近的女学生撞到了车顾莱的身体,手里还没盖好杯子的热水洒在了车顾莱的右手上。

  车顾莱包着纱布的右手一烫,“斯”了一声,抬起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女学生赶紧道歉,拿出纸给她擦手上的水。

  “怎么了?李紫同学。”申似锦好不容易从家长轰炸般的询问脱离出来,正想去办公室喝口水,便看到了自己的学生。

  车顾莱甩手的动作顿住了。

  “老师,我不小心把热水洒在别人身上了。”女孩满脸歉意。

  “是吗?”申似锦走过来,“我看看——”

  走近了才发现眼前人是车顾莱,她的右手心纱布被水淋湿了,裸露出来的皮肤被烫红了

  申似锦看着她受伤的右手,皱了一下眉。

  车顾莱将右手揣回兜里,淡声“没事。”

  说完就往前走了。

  申似锦看着她的背影,眼皮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去吧。”申似锦对学生说。

  车顾莱坐到车上,看着自己的手,热水浸透着伤口,是真的挺疼。

  “走吧。”她对司机说。

  晚上车顾莱要回去拿一份文件,刚准备开门,申似锦开门出来了。

  “开门吧。”申似锦拿了一小袋的药,走到她身边,说。

  车顾莱一下子没缓过来,等开了门之后,申似锦也跟着她进来了。

  “你……”车顾莱刚开口,申似锦已经拿出了烫伤药,“坐下吧。”

  车顾莱坐在沙发上,将右手伸到她眼前。

  申似锦帮她把纱布拆开,露出血肉模糊的手心,已经被烫红的皮肉,申似锦没说什么,沉默地帮她涂药,包扎伤口。

  等包扎完之后,申似锦才开口“这道伤口又是我造成的吧。”

  车顾莱淡声,“不是——”

  “别说谎了。”申似锦垂着眼皮,“那天我生病了,是你把我从学校带出来,我记得我推了你一把,你的手就是那时候受伤的吧。”

  那天的事申似锦记得很多,她记得自己推了车顾莱,记得她抱住自己说着安慰的话。

  那天的车顾莱是她没见过的车顾莱。

  车顾莱不觉得自己在说谎,“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凑上去的,杯子也是我自己打碎的。”

  “我不明白,车顾莱。”申似锦眼神迷茫,“自从你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受伤,还都是因为我,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

  “车顾莱,你不怕疼吗?”

  “那你呢?”车顾莱语气平淡,“五年前你疼吗?”

  申似锦表情空洞“太久了,我忘记了。”

  “申似锦,我受伤不是你的错。”车顾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宽慰申似锦,ђ๏ภﻮ รђค๏ г๏ย她知道申似锦生性良善,极度不喜欢有人因为她受伤,她害怕这件事,所以车顾莱必须得用什么话来消弭她的恐慌。

  “这是我自己的原因。”车顾莱皱着眉,“如果不是我对你死缠烂打,就不会发生这些,所以这不是你的错。”

  她用贬低自我的方式来抚平申似锦。

  申似锦哀伤地看着她。

  她哀伤,是因为车顾莱因为她变成了她不擅长的性格。

  现在的她没有了当初的强势,面对自己时总是将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里。

  她不想让车顾莱因为她这种无关重要的人降低自己。

  申似锦害怕他人被自己拖着降到尘埃里。

  “车顾莱,你为什么执迷不悟?”申似锦缓声,“如果你是想让我原谅你,我现在就可以原谅你,原谅了之后你就能离开这里吗?”

  “我……”车顾莱神情浮现一丝茫然,难得优柔寡断“我不知道,我不想离开你。”

  申似锦已经受不了了。“车顾莱,你别这样,如果你是想要我爱你,那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我不可能继续去喜欢你了,我没有那个勇气了。”

  她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我怕疼。”

  车顾莱知道她们两现在陷入了一种困境,申似锦因为害怕继续伤害人,执意想让她走,而自己却想痴心妄想,看着她快乐还不够,她还想要申似锦的爱。

  但申似锦已经害怕喜欢她了。

  她或许可以原谅自己,但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爱上自己了。

  申似锦深呼吸了一口气,“车顾莱,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看到了。我相信你是真的在悔恨,我接受了你的悔意,所以离开吧。”

  “别像个受虐狂一样待在这里了,车顾莱,你做的已经可以了。你给了我外婆的遗物,为我举办了一个我人生里最美好的生日会,也因为我流了很多血,已经够了。”

  “车顾莱,你不擅长讨好人,你放弃我吧,去做你自己。”

  申似锦的的嗓音清软无害,像柔软的棉花糖,让车顾莱依稀间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天真可爱的申似锦。

  申似锦说完,便打算离开这里,在即将和她错过的瞬间,车顾莱握住了她的手。

  她们两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谁也没说话。

  空气静默。

  申似锦平静地看着两人接触的手。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车顾莱慢慢地松开了申似锦。

  申似锦离开了,为她关上了门。

  外面天黑了。

  车顾莱坐在沙发上,被无边无际的晦暗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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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吻戏很少,最多就两三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