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灼半开玩笑的话近在耳旁,脸上是一贯的调笑。

  白殊的手指痉挛地抖了下,心跳毫无预兆地加速。

  徐灼比他高了大半个头,往常总会配合他的身高,低下头颅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但或许是他的话和上午脑海里出现的那道声音重合,又或许是耳旁现在幻听一样的嘶嘶声。

  白殊突然想起蛇缠绕着人时,也会是这样直立着脑袋,一眨不眨的注视。

  周遭的时间一瞬间像停滞了一样,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白殊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脑袋上落下一点重量,宽大的手掌在白殊柔软的黑发上揉了揉,把头发揉得有些乱,徐灼笑容干净清爽,揶揄道 :“吓傻啦?”

  伴随着这句玩笑话落下,耳旁的嘶嘶声如潮水般迅速退去,过快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白殊脾气坏,即便容貌过盛也掩不住身上的冷淡气势,像掩饰无端的心慌一般偏头瞪着徐灼 :“少开这种玩笑。”

  他脾气不太好,冷着一张脸看着很唬人,换个人来说不定还要跟他争辩两句,但徐灼手臂仍然搭在白殊肩膀上,笑眯眯地应好。

  他好像不会生气一样。

  白殊脑子乱糟糟的,他睡醒时,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人了,现在走廊上安静得只有他们两个人。

  垂在身侧的手心虚虚握成拳,入秋的天气,他的手心硬是被逼出了一层冷汗 :“我去一趟洗手间,不用等我。”

  这栋教学楼的尽头处就是洗手间,白殊加快脚步,几步就拉开了和徐灼的距离。

  脚步仓促得几乎落荒而逃。

  身后,徐灼歪着脑袋看白殊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

  洗手间的门轻轻合上,暂时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白殊捂着心脏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白殊前二十年的人生都是顺风顺水,有和谐相爱的父母,一路维持着很好的成绩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

  虽然偶尔会因为容貌和太爱干净被排挤,与大部分男生都格格不入。

  但白殊活到现在从来没经历过类似的事件,他可以确定以及肯定,那道声音就是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不存在徐灼说漏嘴的可能。

  白殊皱紧了眉走到洗手台前,手心多了一层粘腻的汗渍,白皙修长的手指拧开水管,突然听到一道细微的咔嚓声。

  卫生间的一道隔间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外套、黑色裤子,容貌俊秀的青年。

  整个走廊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白殊没想到洗手间里还有人,微微一怔。

  俊秀青年目不斜视地从隔间走到洗手台,对身旁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

  白殊盯着青年看了片刻 :“越画屏?”

  越画屏抬起头看了白殊一眼,他容貌是偏冷淡那挂的,眼瞳黝黑,视线落在白殊身上,眼里没有一点温度,浑身都透着一股很难接近的气质。

  他看着白殊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白殊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一秒的蹙眉,慢慢收回视线,慢悠悠地拧开水龙头洗手。

  他叫越画屏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于学校里有这么一号人,自己却毫无印象,下意识就想了解一下。

  洗手间里一时安静的只有水流唰唰冲刷手指的声音。

  白殊垂眸,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白皙修长的手指被水流冲刷着,像漂亮的白釉沾上了水珠,灯光照射出水珠晶莹剔透的颜色。

  [斯哈斯哈……唔哈]

  一道声音突然闯进白殊脑海,白殊洗手的动作一顿。

  脑海里的声音像口渴极了一样,疯狂吞咽口水,却还是能听出声音清清冷冷,雪花一般的冷质感,但因为急躁显得这声音多了些色.气。

  白殊卡帧似的抬头,一点点挪动脖颈,看向旁边的越画屏。

  整个洗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越画屏似乎全副心神都放在面前的水池上,他面前的水管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拧不出水,他焦躁得动作幅度有些大。

  白殊下意识就顺着越画屏面前的水管看去,这一看就发现,不是水管出了什么问题,是越画屏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颤抖的连水管都拧不开。

  这种像犯病一样的场景,白殊应该是慌的,或者询问对方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但目光落在越画屏那张干净俊秀,眼睫颤抖的脸上时,白殊凭空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越画屏,你很渴吗?”

  越画屏浑身一僵,执着地跟面前水管较劲的视线慢慢落在白殊身上,像是为了证实白殊的话,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

  那双黝黑的瞳孔透着点无机质的冷,过于优越的容貌给人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白殊感觉被他盯着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裸露的皮肤冒出了细密的小疙瘩。

  连呼吸都被掠夺,一再的压抑,耳旁是过快的心跳鼓噪声。

  水流不知何时停下了,白殊纤细的手指上有水珠在顺着白皙的手背,一路蜿蜒至骨节,最后从指尖滴到干燥的地面。

  落下啪嗒啪嗒的声响。

  越画屏长长的睫毛敛下,冷淡的神情与浑然天成的冷漠,加上周身不沾染一丝灰尘的衣服,让他像脱离了世俗欲.望。

  他盯着白殊正在滴水的手指端详了两秒,评估什么一般,忽而颔首 :“是,我很渴。”

  清清冷冷的声音,宛如簌簌落下的冰棱状雪花,视线却犹如实质般的黏在白殊手上,搭配上他不断吞咽口水的动作。

  白殊脑袋里那道难以忽视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连细节都被放大了很多。

  不应该说出那句话的。

  白殊忽然有些后悔,A大的卫生做的不错,白色瓷砖光滑可见,空气中隐隐能闻到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在这种没有人的洗手间,能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

  白殊学过一点基本的防身术,也练了一层薄薄的漂亮肌肉,并不羸弱,但越画屏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体型也完虐他。

  白殊努力屏蔽那道烦人的心声,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现在的局面。

  那道从旁边投来的视线灼热得几乎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白殊下意识抬起手,想看看这只手到底有什么特殊。

  被水流冲刷过的手在灯光下有一股珍珠般的莹润感。

  越画屏无法控制地上前一步,他像是被什么引诱了一样,脸上还是拒人千里的疏离,步伐却焦躁得近乎慌乱。

  上前几步骨节分明的大手迫切地攥住白殊的腕骨,细细的腕骨突出,很轻易就握住了,但在攥紧了白殊的腕骨后,越画屏的动作一滞。

  他能感觉出手指抵着的脉搏的跳动,和隔着层皮肉下汨汨流动的血液声音。

  但在细细感受这些之前,莹润的皮肤触感温热,细腻得像光滑的布匹,在他冰凉的手心撩起一串足以燎原的火花。

  “越画屏?!”白殊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要抽出手腕。

  越画屏喉结滚动,咕咚咕咚的吞咽的声音极为清晰,不顾白殊落在他耳边的话,慢慢地低下头颅,在那只颤抖的手指上轻轻嗅了一下。

  霎时,香甜的味道前仆后继地涌入鼻尖。

  “你闻起来很甜。”越画屏喉结滚动,他从没有闻过这种味道,甜得像花香,又像是从血液里、骨头缝隙里溢出来的献祭味道。

  白殊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萦绕着这股献祭的香味。

  对他有无法抵挡的诱惑。

  攥着白殊细瘦腕骨的手心开始一点点发热,沾染上了对方的温度似的。越画屏低头急不可耐地想要尝尝这股味道,却在唇瓣即将触到泛着粉的指尖时,一道疾风从旁边迅速袭来。

  白殊空着的那只手,在判断清形式后攒足了力气打向越画屏的脸,却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越画屏低垂着的脑袋甚至都没有偏移半分,他只是停下了想要吮.吸手指的动作,像是在接收大脑传回来的信息——正常人被打了的反应应该是什么样的。

  接着,他抬起脑袋,眼里闪动着无机质的光,喉结急急地滚动了一下。

  这一下的隐忍意味极强,仿佛在看到香甜可口的蛋糕,眼看就要吃到了,却被人无情地端走了,嘴里分泌出的唾液前所未有的多。

  同时,欲.望和焦躁也随着得不到满足而酝酿发酵,像被摇晃过的气泡水,盖子打开就会被溅得满手都是。

  越画屏的嘴角泛上了淡淡的青,他对疼痛的接收信息不强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俊秀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那双幽深的瞳孔渐渐变成了竖瞳,眼里闪动着的光写满了渴求。

  得不到满足后心底升腾起的前所未有的渴求。被拒绝并不能打消欲.望,只会得到翻倍的欲.望和得寸进尺。

  越画屏的手放在白殊腰上,白殊下意识地战栗了一下,腰肢以强硬的姿态被搂着,白殊连挣扎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

  这一次,沾染上他温度的手松开了。

  越画屏视线的着陆点在白殊的唇瓣上。

  嫣红的唇瓣因为惊讶微微张开了一点缝隙,微软的唇瓣像坠在花瓣上摇摇欲坠的水珠,充满了弹性,像是下一秒就能吮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