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就像来自身体里遗留的本能,在关键时刻上线,提醒着主人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波涛汹涌。

  白殊试着挣扎,但身体升起一层鸡皮疙瘩,潜意识像遇到掠食者一样轻微的颤抖。

  宽松外套下的细瘦腰肢被手臂勒出一道细细的弧线。

  如果在场还有第三个人,就会发现明亮的洗手间内,干净的镜面倒映出两个人纠缠的姿势有多暧昧。

  越画屏微微垂眸,眼里闪动着的光越来越亮,急切地在白殊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

  幽深的视线一寸寸移到白殊的唇瓣上,眸光晦暗。

  就在这时,洗手间合上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了敲。

  徐灼吊儿郎当的声音在此刻不亚于天籁 :“殊殊,你在里面吗?”

  越画屏附身的动作一顿,稍稍偏了偏头。

  白殊找准时机挣脱开他的钳制,对准他主动凑过来的脸狠狠打了一拳。

  不等越画屏反应过来,白殊迅速朝着门口走去。

  徐灼站在门口,看着白殊出来,略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 :“怎么去了这么久?”

  白殊心里憋着一股气,莫名其妙被这样对待,心情可想而知,但他没有迁怒的习惯,抬眼看着徐灼 :“你没走?”

  刚刚才经历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但白殊还没忘记从徐灼身上感受到的战栗感。

  那种身体想要颤抖,大脑皮层都在疯狂叫嚣的恐惧。

  里面这个和外面这个带来的压迫感是一样的,白殊一时之间竟然很难分清两者的区别。

  但面对徐灼,白殊还是能稍微松一口气,毕竟相处了一整年,平时的关系也不错,除了那道诡异的心声,对方暂时还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走吧,去吃饭。”白殊自我开解了几秒,心情稍稍好了点,他下午没有课,便打算去校外吃。

  徐灼一直没有说话,眉眼带笑地看着他脸上神情变换,最后胸膛起伏了一下,眼睛亮了起来,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 :“好。”

  A大校外有不少店铺都开着,其中有几家的味道格外好,白殊询问过徐灼的意见后就选了一家火锅店。

  白殊又给莫杰希和孙江发了消息,最后到火锅店吃饭的从两个人变成了整个宿舍聚餐。

  吃完火锅又在A大附近逛了一圈,等回去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白天路道湿滑,到了晚上夜空中却朦朦胧冒出了一点微光,白殊走在后面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关于蛇的信息。

  他还是没忘记昨晚那个诡异的梦,梦里他整个人似乎都缩小了,只有几岁的孩子那么大,向他爬来的蛇却足有一人高,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吐着蛇信子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白殊努力去回忆梦中那条蛇到底说了什么,脑袋都想的隐隐发胀,也只能回忆起朦胧的词语。

  那并不像是从嘴里说出来的,更像是从某个遥远未知的领域传出来的话,充满了颠倒错乱感。

  如果仅仅只是梦见了毒蛇,醒来后还能回忆起那条蛇身上遍布的鳞片的话,白殊顶多纠结一会儿就把它忘到了脑后。

  但能听见别人心声是从梦见那条蛇开始的,而且能听见的对象和时间也没有规律。

  目前为止他只能听见徐灼和越画屏的心声。白殊在教室上了一上午的课,包括吃饭时和莫杰希、孙江坐在一张桌子上都没有听见过他们的心声。

  徐灼想骗他,越画屏想……舔他?

  白殊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怪异。

  一直到回宿舍的路上,白殊都在震惊于这个结论,但从越画屏的表现来看,他确实是想舔他。

  最初是想舔他的手,被拒绝后又转移到了唇瓣上。

  白殊一整天都有点心力交瘁,等回了宿舍,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浴室洗澡。

  簌簌落下的水流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浑身都被热水冲刷过,连带着身上残留的疲惫也被冲走了。

  白殊穿着睡衣走出来,宿舍的灯光很亮,莫杰希和孙江正在联机打游戏,徐灼坐在下铺看手机,似乎谁都没有注意他。

  白殊准备爬到上铺去,脚步忽地一顿,转身走到莫杰希电脑桌旁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你能闻到我身上有什么香味吗?”

  “啊?”莫杰希视线从电脑上收回,落在白殊身上。

  白殊刚刚洗了澡,头发还在顺着白皙脖颈往下滴水,漂亮的脸被热气蒸得泛着淡淡的粉。

  睡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没扣,露出一小截锁骨,能清晰地看见从发端滴下的水珠,顺着他裸露的肌肤蜿蜒一路汇聚到了锁骨的小沟里。

  莫杰希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位室友长得好,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实感,尤其是他抬起眼眸,静静地望着你时。

  哪怕他是直男也感觉到了一种最直观的冲击,这和性取向无关,只是单纯的,人在面对超出自己想象的美时的震撼。

  白殊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莫杰希这才反应过来,深深地嗅了一大口 :“好像是沐浴露的香味。”

  沐浴露的香味很淡,他已经要凑上去才能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

  想了想又不确定地问道 :“是柑橘对吧?”

  白殊又转头用同样的问题问了孙江,孙江一脸茫然地给出了和莫杰希差不多的答案。

  白殊沉着脸点了点头,径直朝着自己的床铺走,他睡上铺,下铺正好是徐灼。

  徐灼不知何时收了手机,百无聊赖地看着他问完莫杰希问孙江,视线灼人地盯着他,就等着白殊过来问他了。

  结果白殊连看都没有往他这儿看一眼,手扶上床边的栏杆就开始往上铺爬,徐灼站起来,正对着白殊,双手抱胸。

  “殊殊,白殊,你怎么不问问我,你身上香不香?”

  白殊的腿又细又长,爬上床时双腿被绷得笔直,睡衣是宽松版的,站在下面就能看见一截细瘦柔韧的腰身。

  徐灼好整以暇地将视线黏在那截露出的腰身上面,不紧不慢地出声 :“白殊殊,我要投诉,你搞差别待遇。”

  白殊飞快爬上了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徐灼,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放在被子上的手却痉挛似的抖了一下。

  [哈……好香,香死了。]

  [好想闻一下,好香好香,让我闻一下吧……]

  [殊殊,让我闻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