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河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夏以风已经走了。
他没再回原来的位置,而是在后门口的空位坐下了,然后给前排的齐笙发了微信。
大河:看见夏以风了吗?
夜夜笙歌:疯儿说头疼,先回了。
夜夜笙歌:陆哥你再坐会儿,会议结束我送你回去。
大河:不用,我自己叫个车就行,不说了,先开会吧。
夜夜笙歌:成。
小鬼心一定是凉透了,不然也不会连正事儿都不管,人就走了。而他心得多大,还能继续坐在这开会。
小鬼临走时看他的那一眼,冷得彻骨。想到这,陆之河如坐针毡。不行,他必须立刻马上找人解释清楚。
于是,陆之河趁着没人注意,从后门溜了。这种事他中学毕业之后,就没再干过。
他一路小跑进了电梯,电梯层数每变一次,心就突突一下。等车的时候,这种焦虑感更是达到了峰值,他只想马上看到小鬼人。
来时的晴空已被厚厚的云层遮住,逐渐变了颜色,这是下大雨的预兆。上了车之后,陆之河开了窗,胸闷得他难受。
“您这是不舒服?有急事?那我开快点哈,你别急,放松哈。”司机大哥见过的人成千上万,更何况陆之河的反常全写脸上了。
“啊,那谢谢您了。”陆之河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朋友跟我闹别扭,我着急哄人去。”
“女朋友吧?”大哥扯着大嗓门就支起招来,“买朵花说两句软话,保准就没事了。”
陆之河也是病急乱投医,问:“买花真有用?”
“哥们儿,我看你也不小了,谈个恋爱哪有那么难啊。”
陆之河苦笑上脸,没接话。
大哥以过来人的语气继续道:“信我,就买花、红玫瑰三朵,准成。”
见司机大哥如此笃定,陆之河信了。带着花回去肯定好过两手空空,陆之河当即决定先买花去,“那您一会儿给我放附近的花店吧。”
“成,快到了你给我指路。”大哥爽快地应了,“下雨了嘿,这闹魂的天儿,您带伞了吗?”
陆之河这才把注意力转向了车外,真下雨了,他随手关了窗说:“没事,我家离得近。”
这是今年B市的第一场雨吧?来的未免早了些,陆之河想老天还真是会挑时候。
很快到了目的地附近,奈何车绕不过去,只能停在路口,临下车大哥嘱咐了一句,“这雨可冷,快着点跑。”
“好嘞,谢谢您。”陆之河开门下车,只身奔进了一场冷峭的春雨中。
风铃作响,陆之河带着风雨凉气推门而入,一阵花香迎面而来。他打了一个喷嚏,头发已经被洗了个彻底。
“欢迎光临,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店员是个小姑娘,像是兼职的大学生。
“啊,我想买红玫瑰……道歉用。”
陆之河第一次来实体店买花,有些无措地环顾四周,各色鲜花斗艳。除了玫瑰,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样啊,”小姑娘贴心道:“15朵比较好,建议您买黄玫瑰,显得有诚意。”
按理说,小姑娘才是专业的,可陆之河偏偏对司机大哥话深信不疑,他笑着说:“3朵红玫瑰,谢谢。”
小姑娘听了不仅没觉不妥,相反嘴角的笑意更加上扬了。
陆之河也没太在意,而是嘱咐说:“帮我好好包一下,打包费可以加钱,不然到家都泡汤了。”
陆之河开始发愁外面的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您住这附近吗?店里还有把伞您带着,回头再给送回来就行。”
陆之河闻言,自然是感激不尽,因为外面的雨量,太摧花了。
雨伞一路都是护着玫瑰,陆之河折腾到家时,鞋子都能养鱼了,他的心跟着也凉了半截。
因为,夏以风没回家。
陆之河顾不上一身湿哒哒的,而是小心翼翼把花放好,然后给夏以风发了微信。
楼下工作室,夏以风久站阳台,外面已是混沌不清,雨声哗哗扰得他烦躁不堪。
他刚给齐笙发信息,让人送陆之河回来,结果齐笙说人早就走了。
这么大的雨,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夏以风犹豫着要不要给人去个电话,陆之河的微信就先一步到了。
大河:你没回家啊?
大河:我刚到家。
大河:你在哪呢?
大河:回来吃晚饭吗?
大河:齐笙说你头疼,好点了吗?
大河:回来哥给你按按。
陆之河怕弄湿沙发,站在客厅中央,一条连着一条发。夏以风都看着呢,可他就是不想回。
等不到回信的滋味,太难受了,陆之河心情跌至谷底。然而没两分钟,门口传来了密码开锁的声音。
人回来了。
夏以风看着眼前傻愣的落汤鸡,脸黑的更彻底了,这人都不会找地方避雨的吗?
“不去换衣服等什么呢!”夏以风拉起人就往里走。
陆之河嘴上也没闲着,他不打紧地说:“就进小区这一段浇着了,我正要去换衣服呢。”
“赶紧脱了,”夏以风把人往浴室是一扔,开了暖风,转身就走,“我去给你拿衣服。”
陆之河却抢先一步堵在了门口,他双臂一抬,阿嚏,“我们谈谈,谈完我再换。”
“别闹、让开。”夏以风想把人拉开,谁知道陆之河跟脚底灌铅似的,执拗着不动。
陆之河鼻子眼睛都红着,语气软得不像话,“跟哥谈谈、行吗?”
夏以风轻哼了一下,“谈什么?谈我是不是真的对女人硬不起来?
“你别这样,”陆之河心揪着,态度更软了,“是我误会了,哥让你难受了。”
夏以风不是铁打的,当然会疼,会难受。
“陆之河你觉得我跟你试试,是闹着玩的吗?我就差跟你睡一张床了,哪有时间去和别人纠缠不清。”
还他妈是女人。
“……”
夏以风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接下来还能不能有理智说人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答应跟我试试,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是直男、结过婚,你摇摆不定,我不过就是你迷茫期的试验品,你……”
“我喜欢你。”陆之河垂着头,声音很小,却格外坚决地打断了夏以风的话。
一刹那间,夏以风耳朵里爆出轰鸣,瞳孔随之巨变,他不可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陆之河鼓起勇气,望向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我说,我喜欢上了你了。”
夏以风如泥塑一般愣在那,心脏失控般跳跃起来,“陆之河,你没必要这样说。”
“你听好,我没有开玩笑,我跟你好,跟别的也没关系,是因为我喜欢你。”
三次,陆之河说了三次喜欢他。夏以风仍旧不敢相信,确切地说,是他拒绝相信。
心如大漠久不见甘霖,见过太多海市蜃楼,哪里还会相信有绿洲?
“你等我一下,站着别动,听话!”陆之河说完便湿哒哒地跑了出去,没多久又一身寒颤地带回了三朵红玫瑰。
夏以风怔怔地看着红玫瑰,红得妖娆晃眼,红得就像假的一样。他恍惚着伸手,花枝的触感却又格外真实。
“花,送你的,”陆之河竭力平复呼吸,奈何心跳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绷着劲儿说:“虽然挺不合时宜的,但我必须得说。”
“夏以风,我喜欢你。”
第四次!
此时,夏以风已红了眼眶,他鼻子酸得难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陆之河也慌了,他都把心捧在手里给人看了,却迟迟换不来回应。心像是被尖针刺了无数下,可他不甘心,最后再试一次。
这次他用冰凉的唇,吻上了夏以风的,而后极尽温柔地轻声说:“小鬼,哥喜欢你。”
第五次!
夏以风终于从半梦半痴中回了神,他直接捧起陆之河的脸,狠狠吻了回去。
喘息澎湃汹涌,夏以风用最原始的方式,野蛮剥夺了陆之河呼吸的权利。
吻了多久,人便醉了多久。
夏以风咬着陆之河的唇瓣,摩挲着问:“你知道3朵红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这吻太凶,吻得人眩晕不已,陆之河吞咽着口水反问,“……什么意思?”
夏以风的唇瓣顺势平移,他半含上陆之河的耳廓,混着灼热的气息,夏以风无比虔诚的回了三个字。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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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