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刘宇带着鲜花上门了。
“你这是被哪只妖精吸了阳气吗？”刘宇见人憔悴的要死，损磕张嘴就来。
“买花干啥？我又没住院。”陆之河嫌弃地捧过鲜花，“去浴室弄吧，好收拾。”
“没人性，连杯水都不给我。来，让哥们看看你烫成啥样了？”
“死不了。”陆之河没再理人，跛着脚往客厅走。
夏以风闻声从书房里出来，礼貌道了一声，“宇哥。”
“早上好啊夏老弟，我先给大河弄，他的快。”刘宇笑着说。
“嗯，麻烦宇哥了。”
刘宇心想，给哥们弄个头发，有啥麻烦的，整得他倒像是个外人了。
那边陆之河把花放到桌子上就不管了，然后直接脱了身上的睡衣甩到一旁说：“走吧，赶紧的。”
浴室里，陆之河光着膀子坐那，眼神虚空看着某处。
刘宇把家伙整齐划一的摆到了洗漱台上，随口道：“夏老弟好像挺关心你的。”
“还行。”
刘宇看得出陆之河有心事，也懒得费口舌，闭嘴干活。电推子刚一上脑袋，夏以风就推门进来了。
“穿上点，别着凉了。”夏以风递了件T恤过来。
“不穿了，光着方便，剃完水冲一下就行了。”陆之河心里藏着事，语气平平。
“那我把浴霸打开，宇哥辛苦一下。”刘宇穿着衬衫，浴霸一开，肯定得热出汗来。
“啊，开吧，今儿我属于廉价劳动力。”我他妈是空气还差不多。
刘宇现在终于知道媳妇出门前，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此去多加小心，谨防被喂狗粮。”他当时没在意，现在全明白了。瞧瞧俩人那看似若即若离，又十分腻乎的眼神，都快gay出水儿了。
夏以风一走，刘宇立马不淡定了，在陆之河肩膀捏了一下，“陆之河你真行，翅膀硬了啊，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兄弟吗？”
“哈？”陆之河扭头，蒙着问：“你说啥？我怎么你了？”
“还装！”刘宇干脆关了电推子，站到陆之河身前，双手掐腰说：“说吧，你俩有奸情多久了？老实交代！”
陆之河恍然大悟，“……向阳跟你说了？”
“我尼玛、合着就我不知道？”一口气没上来，刘宇脸气通红。
“你小点声，向阳知道的也不多，那时候我们还没咋地呢。”
“你这是离婚整出ptsd？”
刘宇就纳了闷，好好一青年有为，怎么就弯了？还有比这更扯的事了吗？
“这事以后跟你慢慢说，我现在也乱着呢。”陆之河求饶一般看了过去，说：“你还剃不剃？不剃我可走了。”
“走哪去，坐那。”看我不给你剃个鸭蛋出来！
推子嗡嗡作响，像是催眠曲，陆之河觉着恍惚，他就这么在好兄弟面前出柜了。
刘宇这一趟，狗粮吃了，还憋一肚子气，媳妇和兄弟合伙瞒他这么大的事。兄弟散不了，媳妇还不能收拾了？向阳这个欠干的主，等着！
刘宇着急回家找场子，夏以风的头发没剪成不说，最后还闹了个刘宇的大白眼。
刘宇走后，夏以风看着陆之河不足一厘米的青茬，心道有点剃狠了。不过陆之河什么样，他都喜欢。
他这会儿特想上手摸一摸，但见陆之河没什么精神，便忍住了。
“昨天陈红给我电话，周一展馆做阶段性汇报，你脚估计也没事了，到时候一起吧。”
一听陈红，陆之河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啊好、你认识陈红很久了？”
“刚到意大利不久认识的，那段时间我过得不算好，陈红帮过我，算是聊的来的工作伙伴。”
“这样啊。”小鬼和陈红不仅志同道合，还同甘共苦过。
“陆之河，你怎么了？”这人从昨晚开始就心不在焉的，现在更是一身颓丧。
“没事啊，就随便问问。”
事可大了，可他又能怎么办？质问吗？问你和陈红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瞒着画画的事？为什么撒谎？
“刘宇看出来我俩的事了，我没否认，” 陆之河犹豫了一下，问：“你不介意吧？”
夏以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跟他出柜了？”
“算是吧，哪天还得给人赔个不是，赖我瞒着他了，你没发现后来他看你眼神都直冒火吗？”
夏以风呼吸一紧，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说：“我以为，你想慢慢来的。”
陆之河读不懂夏以风是喜是伤，又说：“你也别为难，我不是想逼你什么，刘宇是我哥们，这事他早晚得知道。”
夏以风一愣，他没为难啊？他受宠若惊，他高兴啊。可没等他开口解释，就被一串咕噜咕噜声弄到尴尬不已。
呃……是他自己的肚子在叫。
陆之河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嘴一撇笑了，利落地转了话茬，“我饿了，咱们煮饺子吧。”
“好。”
之后俩人各怀心事，相安无事过了一个周末，天知道陆之河都快把自己憋成王八了。
周一的会，他突然就不想去了，可毕竟是工作，需要他拎得清。就是不知道再见陈红，他还能不能绷得住。陈红于小鬼，无疑是特殊的。
很快，一场以陈红为主导的汇报会进行过半，休息二十分钟后继续。
陆之河不得不承认，陈红的确是能力和魅力都十分出众的女人，怪不得小鬼那么信任她。这不就在他出神的功夫，夏以风和陈红就从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陆哥，看什么呢？”是齐笙。
“没什么，夏以风人呢？”
“啊，红姐找他有事吧，俩人刚出去了。”
“这样啊，那啥、我出去抽根烟，回头聊哈。”陆之河不顾齐笙的诧异，起身也出了会议室。
他漫无目的闲逛，不知道出来干嘛，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就听有人在议论。
“夏总和陈总监什么关系啊？我刚看陈总监挽着夏总出去的。夏总不是那个吗？难道是男女不忌？”
“人俩是一起空降过来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啊，话说他们去哪了？”
“就吸烟室那边啊，难不成去洗手间啊？”
陆之河一听，抬脚就往吸烟室走。
到了门口，他调整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去推门了，陈红就从里面出来了，俩人打了一个大大的照面。
“陆哥？你也来抽烟啊，早说一起来啊。”
“啊，你结束了？”
“嗯，你进去吧，我家风风在还里面呢。”
陈红嘴角上扬，意味不明，然后迈起妖娆的步子离开了。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格外刺耳，陆之河小声嘀咕，怎么就成你家的了？
推门而入之后，夏以风平静地看了过来。陆之河没想到，他们第二次在吸烟室碰面，心境差异竟如此之大。
“抽烟怎么没叫我？”陆之河点了烟，走了过去。
“陈红找我说点事。”
“什么事啊？”
“一点私事。”陈红的私事。
私事？陆之河瞬间就绷不住了。这几天，他没一刻是松快的，没法不去想，没法不在意。
陈红和小鬼在异国他乡所经历的，都没他陆之河什么事。甭管男的女的，他就是嫉妒，嫉妒的快疯了。
“夏以风，我不知道你和陈红经历过什么，你们关系好，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俩好、你俩亲，就我不知道，你现在跟我说一点私事？”
极具攻击性的话一出，让吸烟室的气压骤降。夏以风虽是一头雾水，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俩在意大利好几年，我比不了，可最起码我俩现在算是在一起呢吧，你们明明就去过帕多瓦，瞒着我有意思吗？”
“……”陆之河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那个小K？
“你在国外那些年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也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现在……”
“陆之河！”夏以风果断将人打断了。
“我经历了什么，跟谁经历了什么，那些都不重要，倒是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他靠着少的可怜的记忆爱着一个人，只能依靠伪装去接近一个人，那个人结了婚有了爱人，他就只能躲回阴暗处。而这个人现在却说，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他的自由？
他什么时候还有选择的权利了？他有得选吗？
“我想什么，你在意吗？”被凶了，陆之河瞬间就蔫了，心扯着难受。
夏以风背过身，试着平复他即将爆炸的情绪。再次面对陆之河的时候，脸色平静得可怕。
“我不管你因为什么说了那些话，有了那些猜测，我只想说，我不喜欢陈红，她有未婚夫。”
“有、未，”陆之河俩眼球瞪溜圆，“未婚夫？”
“她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走出来，这次难得遇到对的人，她刚才就是通知我，她准备忙完这次的展，就出国结婚，而且不想惊动身边的任何人。”
“……”
夏以风指间的烟已经燃尽，短短一根烟的时间，神伤已不是一星半点。
陆之河彻底哑口。
“陆之河，我对女人硬不起来！”夏以风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巨大的关门声，震的陆之河双肩一颤。他突然意识到，小鬼这次被他伤到了。
他刚才的振振有词，不仅是在质疑小鬼的性取向，简直就是在污蔑他脚踩两只船。
一张照片而已，没去过帕多瓦就没去过，画家也好，资本家也罢，不都是他的小鬼吗！
“操，陆之河你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