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原洲楞了一下,笑着把人拖到车上。

  一路上方九都把那身换下来的衣服护在胸前,刚开始还有精神看着前面,后面逐渐半眯起眼,脑袋偏向他这一侧睡了过去。

  傅原洲脚下放慢了速度,车子开的更平稳,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让他延长了大半。

  他车子开不进去,解开安全带俯身要把人叫醒,刚靠近几分就问到了方九身上淡淡的酒香,在餐厅他应该没喝酒才对,有长辈在场,摆放的都是些名贵的茶水。

  怎么会有这种气味,不浓却让人觉得有攻击性。

  傅原洲隐约察觉出这是方九信息素的味道,想凑过去仔细确定一下,胳膊却不小心压到了他身上。

  身下的人发出一阵烦躁的“哼哼”,皱着眉头悠悠醒过来,对上傅原洲近在咫尺的眼睛,瞬间清醒,缩了缩脖子,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衣服里,露着眼睛无措的看他:“怎么了?”

  傅原洲看了透过他那边的窗户,看了一眼窗外,轻声道:“走吧,下车送你进去。”

  方九动了动身体,匆忙开了身前的安全带,拿着手里的带子就想下车。

  傅原洲先他一步,脱了身上的外套在外面,来到他那一侧接应。

  刚出车门就被披上那件外套,搂着他的肩膀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带着他进了小区。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侧的路灯只能照亮地下那一小块地区。

  “你赶紧回去吧,这么点路,不用亲自送过来。”两边的安保也不是吃素的,出不了什么事。

  一阵冷风袭来,从缝隙中直往衣服里钻,还没等到他有动作,傅原洲已经替他收拢了衣服,催促着让他回去。

  方九皱着眉头问到了一股难闻的烟草味,这一块地带绿化做的极好,两边多是树木花草,有规定不能抽烟,可他注意力都放在眼前人身上,只当一个小插曲没有在意。

  傅原洲站在原地,看着他身影完全消失才转身离开,一双阴冷的眼眸眯了眯,审视的目光盯着隐藏在黑暗中的点点火光。

  像高高在上的狩猎者,不紧不慢的一步步靠近。

  他一步步踏进对方的范围,甚至看到了灯光下飘散过来的烟雾。

  知道被发现,几人了当的从树林里走出,露出了傅原洲十分熟悉的脸,他们带着讥讽的笑声,不屑地看着他这个往日旧友。

  看着那几人身上的穿着,没了他金钱上的支撑,一个个日子过得很不顺心啊。

  带头的人叫陈安,穿着一件朋克风的外套,黑色的荆棘纹身从耳根蔓延到脖子,嘴里叼着一根烟,目中无人的冲着他呼出一口气。

  “傅少爷看上的人还真金贵,亲自还亲自把人送回来,抱在怀里的时候,心里是不是爽翻了。”他“咯咯”笑着,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调侃:“哦,现在也不该喊少爷了,得跟着外面的人一样,叫一声傅总。”

  “回家能继承家产就是不一样,前一辆车刚报废,现在大几百万的新款又开上了。”陈安最后洗了两口,只剩一个烟头才随意地丢在地上,用脚反复碾着,边说还要上手去摸他身上的衣服,对着身边的两人戏谑的语气说道:“当家做主以后就是不一样,衣服料子都是顶好的。”

  傅原洲看着他指甲里还残留着吸烟后黄色的烟渍,故意抹到了领带上。

  要说他们几个好好改改,获得也应该不差,偏偏不务正业惯了,死活不该,家里自然只能通过管控消费这样的方式。

  以前有他不管不顾的垫着,现在没了这层保证,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傅原洲不愿意多说什么,没有意义,直接询问他们的来意:“想干什么?”

  陈安收回手插到裤上的口袋里,吊儿郎当的站着,“哥几个活得这么窝囊,做兄弟的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吧。”

  “不让你们还钱就不错了,这么多年欠了多少,心里应该都有数吧。”傅原洲烦躁的扯下那条被弄脏的领带,随意拿在手里,看着他们越发心烦,周身戾气不断滋生。

  那人不屑的“哼”了一身,转而望着面前一栋栋灯火明亮的高楼,威胁的意图满满:“那小子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应该挺有钱的,你不给,我们还可以...”

  一道疾风袭来,陈安被人一脚踹在胸膛上,跌回黑暗处,其他两个人反应过来想要还击时,傅原洲已经来到陈安身后,拿着那条领带绕在他脖子上,不留余地的把人拖入刚才那片树林中。

  陈安每喊一声,他手上的力道就紧一分,对方已经脸色涨红,有转紫的迹象,傅原洲依旧不慌不忙,动作干净,完全不顾人死活,连句威胁的话都没有,只为了发泄。

  另外几个人只想着能捞上一笔钱,最差也就打一架,没想过闹出人命,别说出头,连拉架都畏畏缩缩不敢。

  觉得给的威慑足够多了,傅原洲才慢慢松手,把领带叠好塞到陈安胸前的小口袋里,他躺在地上双眼无神,胸前剧烈起伏,眼泪口水混作一团流到地上,脸颊上占了泥土,现在真像一条丧家犬了。

  “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清楚了吗?”他蹲在陈安面前,有意让他听进去,环顾着周围粘着的一群人,细数着每个人的来历、背景。

  有的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子,上不了台面企图跟着给自己长脸,有的是家里的长辈已经有求于他,一群拎不清的废物,拉过来让人给陈安当刀使。

  幕后主使没了剩下的人也老实,故意让人在地上躺着清醒过来,就是杀杀身上那点傲气,差不多了才让人抬走,交代了有人问就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一个字都能差。

  这边发生的一切从门卫处都能看得到,一个个跟人精似的,看一眼就能知道什么身份。

  进了那道门归他们管,至于外面,每日都有“小打小闹”当个乐子看罢了。

  对于之后的事情,傅原洲无心关注,季河找上门的时候,他还在认真的思考怎么恢复方九信息发来的道别。

  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没有明显的生气,只是疑惑好端端的没再有联系的两人,怎么发生了这种事情。

  “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季河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觉得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山生事。

  私底下不是没打听过,情况也了解,却认为不至于下重手,怎么说有以前那些交情在,要断了关系,不至于闹得这么难堪。

  傅原洲思前想后,最后发了个笑脸过去,凉了季河好一会儿,才得空去回答:“怎么了?他找你告状?”

  “没有,从头到尾没吱声,听说他清醒之后挺生气的,回了家一趟反倒消停了,我是怕情面上过不去。”

  “没什么过不去的。”想到陈安把心思都打到方九头上,觉得当时下手还是轻了,“他们找我可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旧情,那副嘴脸,你就算没见到,也该猜得出来。”

  季河识人这块是有点本事的,原著里早早就提醒过,看得出来脑子聪明着呢。

  “更何况,他拿方九做要挟,惹到那家去,就不是差点没命这么简单了,家里好好的产业都要受波及。”

  傅原洲这话说的不假,家大业大,想捏死他们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季河笑着摇头:“这么一闹,以后可就彻底僵了,还没把你家小少爷怎么样呢,因为一句话被你打成那样,也是丢人。”

  傅原洲从手里的文件上挪开视线,珍重认真的说道:“我不用等到他受委屈了再去出头,既然知道他有这个打算,就该提前扼杀,事后补偿,有用?”

  放任不管到时候什么都晚了,是能消了他的受辱还是能少了身上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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