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动了动了,快快快!”季河急迫的把医生推进去,自己还没摸到门把手,被顾妍揪着领子拉回来,“干嘛呀,我着急看他。”

  “安静点吧,没看见眼睛又闭上了吗,人还没清醒过来,能放你进去吵吵?”她是接近凌晨的时候来的这里,一直在病房外守着,手里拿着一大摞资料,都是当时在现场收集起来的。

  季河刚从酒吧出来就接到了傅原洲受伤的消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看到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偏偏还不让自己往外说。

  傅原洲因为搬出来住的原因,瞒着他父母不是件难事,可他怕人交代在这里,再见不上最后一面,罪过就大了。

  性命虽然保住,可人迟迟不醒,他一颗心就永远悬着。

  傅原洲被送来的时候,已经被解了外面的西服外套,内里的白衬衣没几块干净的地方,和喉咙上的伤口对比,胳膊上的刀口甚至不算什么。

  抢救的整个过程他都亲眼目睹,一点点看着残存的玻璃渣子挑出,落在托盘里发出清脆响声,一下下击在心脏上。

  主刀的医生只说他幸运,那么长的伤口,恰好没有割破颈动脉,伤口末尾若果再深上几分,人就没了。

  检查完出来的时候,傅原洲正睁着眼睛无措的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动了动没受伤的手,举在眼前看着。

  看着他这样的举动,季河心里害怕,怎么跟傻了似的,“他这样没事吧,怎么这幅痴痴呆呆的样子。”

  被割喉也没伤到脑子啊,他想着。

  “没什么大事,刚醒总需要缓和,声带多少有损伤,这几天开口会困难,日后恢复得好影响不大。”医生淡定的拍了拍季河的肩膀,“年轻人,身体恢复的快,可千万别再哭了。”裤腿上的泪痕还依稀存在,叹着气悠哉离开。

  傅原洲反复回忆着事情发生的经过,脑子里很是混乱,事情都记得,时间却错综复杂,混合在一起理不清楚。

  他身上没有力气,连简单的握拳都做不到,每每用力都像是有阻力一般,摸上呼吸面罩想要摘下来的时候,另一只手一起搭上,动作十分小心,避着伤口不敢有任何触碰。

  对上方九一双担忧的眼眸一时失神,胸中涌上一股异样,轻咳了两声,之后被剧烈的痛感强行止住。

  方九站在一边连坐下都不敢,见他疼的眼泪都出来,双手紧握在胸前干着急,“你...你先别说话了。”

  傅原洲看着他,温和的点了点头,记忆虽然混乱,可关于人设剧情终止的事情,他很清楚。

  原主剧情的下线,意味着他以后不用被束缚在那个固定的壳子里,那个炮灰配角,已经消失不见,以后的路,只是破茧蜕变之后,完完整整他自己的。

  不用再对着眼前的人冷言冷语,连见一面都不敢,傅原洲还是第一次这么静下来看着方九。

  心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松。

  方九接触感受到他的转变,面对那些目光不知该如何回应,房间内一时间陷入安静,一个不能说,一个不知道怎么开口。

  门外两人敲了敲玻璃示意要进去,季河拉着一张脸,情绪不太好。

  傅原洲挥手,看着季河脸上的疲倦,心里生出愧疚。

  在门口的时候顾妍扒拉了他两下,进门时生硬的挤着微笑,刚坐下就憋不住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先和你爸妈说一声,有个心理准备。”

  傅原洲长舒一口气,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方九,猜测这件事情想要讨个公道没那么容易。

  冲着季河摇了摇头,嘴型说着:“不用。”

  让他们知道意义不大,除了生气也做不了别的,看到顾妍怀里还抱着厚厚一叠资料,无意间露出一角,看到了照片里的东西。

  傅原洲指了指,顾妍瞬间领会,把东西递了过去上面每一处都做了细致的标注,专业程度不是她能做出来的,这是早就找好了人分析情况。

  翻过一页之后,是当时拍摄的方九脖子上的伤痕,心里清楚那是他掐出来的。

  他抬头去看身旁的方九,目光落在他带着的黑色格子围巾上,想着用手比划不清,动作不经过过大脑思考,手已经伸了出去,拉下露出一点缝隙,看到了还没有消除下去的掐痕。

  方九愣愣的坐着由着他动作,因为傅原洲的突然亲密不知所措,最后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喉间微小的变化致使两人有了接触。

  没有活动的手指温度冰凉,一双修长的手指在苍白的映衬下尽显骨感,划在他炽热的肌肤上,两人都机灵的顿了一下。

  傅原洲快速收回手,呼吸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想开口解释,连一个‘我’字都说不出口,指着自己慌乱的摆手。

  方九怕他着急伤到,帮着解释:“我知道,是在看伤。”

  “狗屁!就是耍流氓,都躺床上了还想动手。”季河喊着锤了床边一下。

  “我,没。”傅原洲气得快要做起,拼命说出几个气声。

  心电监护仪突然传出不合时宜的“滴滴”声,显示他过快的心跳。

  “......”

  “还说没有,说是去谈生意,结果呢,喝酒、搭讪、挨刀子一样都没落下。”季河生气道。

  傅原洲有口难掩,手指放在嘴边让他闭嘴。

  没有任何效果,“要不是他上次分化成Alpha,就凭当时的状况,那是铁定标记上了。”

  方九默默开口:“他,也不是有意的。”

  季河正在气头上,提起一口气要冲着方九去,被傅原洲一阵咳嗽声憋了回去。

  他听到季河的话,记忆回笼。

  被操控的那段时间,就像被囚禁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中,无法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缘故,自己会有片刻清醒,那一瞬间短到不足一秒,只能被动的去做出身体的临时改变,两次挡刀都是如此。

  除此以外,其他的记忆都很模糊,在被季河提起时,所有的一切突然清晰起来,自己牙齿咬破方九腺体的触感都再次身临。

  标记吗?傅原洲忧虑看向方九,暗暗否定这个答案,那不是他的意识,而是被控制着推进剧情。

  原著里没有标记,那个时候,是打算把他的腺体生生撕咬下来。

  “我没事。”方九感受到他的注视,弱弱解释道:“...咬得不重,已经消肿了。”

  傅原洲看了他一会儿,撇开头,心里明白他这是给自己开脱,腺体那地方本就脆弱,前些日子还没恢复好,又添新伤,怎么可能没事。

  反倒是方九对他的态度,让人惊奇,当时情况混乱,他两次挡刀是不假,可也是险些把人掐死的,就算心中有所感激,也不该这么偏向自己。

  他维护偏袒太过了!

  “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顾妍帮他翻了两页资料,“后面我找人做了分析,看看吧。”

  季河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样,在场的一共三个人,两个方家的,连个人证都没有。”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方九。

  傅原洲拿着手里的东西拍了他一下,让他别这么大恶意,开口用沙哑的嗓音道:“他不能人证。”

  “把他牵扯进去,我告方斯宇故意伤害,父子两个联合起来说我对他图谋不轨,弄不好我也得进去。”

  “我不会帮他们的!”方九有些激动,“你想做什么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不用考虑我。”两件事情孰轻孰重都能看得出来。

  方九认定傅原洲当时只是想标记自己,和动手打算杀人的方斯宇相比算不了什么,况且自己还是个Alpha,罪名更谈不上,他不想继续拖后腿。

  傅原洲沉默良久,一语道破:“你舅舅和你说了什么?”

  “!”方九惊讶的抬头,闭口不语。

  “威胁你了?”傅原洲问。

  方九摇头,“没有,他想收买我,让我作伪证,你放心,我没答应。”

  傅原洲想了想,饶有兴致,“怎么个收买法?给钱,还是放权。”

  “...股份,我父亲留给我的。”提及父母,他语气里带上的不被察觉的悲伤。

  傅原洲笑了笑,知道方洪明也是下了血本,无论怎样都要保住自己那个蠢儿子,不惜失去公司绝对的掌控权,对着方九眼神变了变,笑意尽收,透露出一股狠戾:“他给,你就要。”

  “我...就算要拿回来,也不弄用这个手段。”要他利用傅原洲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给自己图谋,他不愿意,“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他借着我以前年纪小收去代理,现在成年本来就能收回来,用不着拿命换。”

  “能要回来的话,就不会拖到现在了。”傅原洲一句话把那层伪装撕破,“他是什么样的为人,这么多年,最清楚的不是你吗!”

  那么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想从他手里挖走权利,这话说出去有几个相信的。

  能为了方斯宇主动抛出股份,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方九被说的眼中含了雾气,一脸倔强。傅原洲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太冲,缓和了语气道:“你只管把东西拿到手,其他的,无论是假意要去告还是别的,我都配合。”

  傅原洲心里有自己的考虑,让方九手里有权只是第一步,想要复仇起码要有能扳倒他的实力,处处受人钳制,怎样都成不了事。

  再者他本以为顾妍会是个帮手,现在改变了看法,如果方九没有能力提供她需要的利益,顾妍相应的也只会在这种琐事上帮忙。

  总的来说,她看中的,是相互共赢的关系。

  方九如果继续这样没有实权,就算顾妍想帮,她背后家族势力也不会同意。

  “我明白了。”方九失落的回答,身上笼罩着挫败感。

  傅原洲看着身边低着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双肩耷拉下来,活像个可怜兮兮没有得到认可的小狗。

  手上安慰性的揉了揉,指缝间是他柔软的头发,缠绕在一起,让人贪恋。

  季河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恨铁不成钢,暗中扭了他一把,傅原洲悻悻收回手。

  “不用内疚,以后有能力了,还可以报答我。”

  傅原洲相信他心里知道该怎么选站在他这边会毁了方家,再差也不会去帮方宏明,倒不如这样假意合作利益来的大。

  方九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规劝之后终于做好了准备回去。

  在他刚离开的一刻,傅原洲收起脸上的柔色,眼眸流转视线落到顾妍身上,“满意了?”

  顾妍轻笑,“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他合上手里的资料,首页列满了他不妥协的后果,变相着威胁他作出选择。

  傅原洲冷冷看着她,眸子里透露出危险气息:“你去喊人的时候,是想让我死在那儿吧。”

  --------------------

  傅原洲:我愿意让老婆利用,那怕搭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