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辽和廉长林私下请护卫,是以防孙明耀会再对别的店员下黑手,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没有多虑。

  孙明耀前一晚指使人打伤刘东,第二天就叫了地痞,想把罗英姐妹弄晕送到镇上某处暗巷,被赵潭和护卫抓个正着。

  这群地痞只拿钱办事不知道对方是谁,送去官府顶多就是挨顿板子。

  幸好蒋辽他们谨慎提早让人跟着,罗英她们没被占去便宜,事关姑娘家的名声不能声张出去,赵潭最后把人收拾完警告了一顿。

  昨天是打跑了人,但孙明耀只要还惦记长盛斋,谁知道又会使出什么别的阴招。

  要是在他们没留意的地方再有人找过去,真出事就无法挽回了,赵潭说道:“天都没黑就敢当街掳人,我看她们住的地方也要让人暗中看着才行。”

  孙明耀到店里那天就打起罗英的主意,事情不成肯定会贼心不死,蒋辽回道:“是要这样,我今天再去镖局多请些人手。”

  现在不止是罗英她们,其他店员也要让人安全送到家才行。

  余枫寄出的信还没得到结果,他们不能贸然对付孙明耀,孙明耀想逼他们就范让出长盛斋,现在计划落空,在外动不了手脚只怕会在别的地方入手。

  自王丁偷钱后店里陆陆续续招了好些人,现在前堂后厨都多加了人手。

  能得他们点头留在店里做事的都是没有歪心思的人,蒋辽和赵潭出门后,廉长林去提点店员,让最近做事都留个心眼,以防被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

  大伙儿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店里生意好难免会遭同行妒忌,有些心黑的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大家做事更是尽心留意,店里又有廉长林坐镇,这些天确实有想闹事的“客人”,奈何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一群废物!”吩咐的事没有一件能办好,孙明耀气急败坏对下人打砸,“收买人收买不来,下个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房间的下人扑通跪地瑟瑟发抖,额头磕地板上不敢出声,生怕触了少爷的霉头被丢出去喂狗。

  最近长盛斋的老板一直守在店里,加上又有保镖护着,他们的人想进后厨动点手脚根本就没有机会。

  孙明耀脸色阴晴不定,等他出完气房间一片狼藉,管事硬着头皮劝道:“少爷,下药是能坏长盛斋的名声,但您以后接手了,即使招牌不一样还是会影响声誉。现在他们在店里守的紧没有下手的机会,不如想办法让他们不得不主动上门,把店送给您。”

  “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要是说不出来,”孙明耀恶狠狠道,“你也不用在府上干了!”

  “是是是,”管事卑躬屈膝走上前,弯腰在他耳边掩嘴道,“以小人看,不如这样……”

  孙明耀是想在长盛斋闹出点事送他们进牢房,他再使点小计他们这辈子就别想出来,届时他就可以坐享渔翁之利,不管是长盛斋还是里面的女店员,不都是他说了算。

  管事耳语完他转怒为笑:“哈哈哈哈哈,我就让你们继续在店里防着,爷有的是时间,一群泥腿子出身拿什么跟我斗!”

  店里食材消耗的快,像米面这些需求大的隔个几天就要进货,按着时间米粮铺昨天早上就该送面粉过来。

  以前如果到货晚会特地差人过来说一声,今天到下午了却都没见人过来,蒋辽和廉长林觉得不对,他们交代完店里打算过去看看。

  廉长林掀开布帘走进车厢,蒋辽已经在前面坐好,目光不经意掠过他腰间,廉长林垂眸坐到他旁边。

  马车徐徐前行,廉长林观了片刻窗外忍不住侧目问他:“怎么不把挂坠戴上。”

  蒋辽腰间依旧空荡无物,他收下玉笛后没有佩戴过。

  这些天廉长林一直想问,现在终于憋不住了却又装的若无其事,蒋辽心下好笑,偏不如他意回道:“忘了,以前没戴过,不习惯戴这些。”

  廉长林眸色微动看了看他,目光投向窗沿,信没信不知道,但显然不满他的回答,没看几眼又低声斥道:“一次都没佩戴过,还说喜欢。”

  说完直接拿后脑勺看他。

  送都送了还管他戴不戴出门,蒋辽忍着笑道:“什么意思,我要是一直不佩戴,你还想要回去?”

  末了又继续道:“晚了,都已经到我手里,就别想了。”

  廉长林闭着唇没搭话,目光扬起望出窗外,心情稍微回霁了点。

  玉笛是廉长林花了心思雕刻、用的又是上好的美玉,佩戴出门招摇过市容易遭贼惦记。

  而且,这玩意儿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就给弄坏了,蒋辽没舍得佩戴,不过一直都贴身带在身上。

  廉长林偏过脸一声不吭表达不满,蒋辽觉得好笑,想想还是收了手没取出来。

  “蒋老板实在对不住啊,店里的米面都给人订了,最近店里头事情多我是给忙糊涂了,忘记差人过去跟你们说了。”店铺老板笑脸相迎,只不过笑意有些勉强,“你们店里要货急不急,要不去别的店看看。”

  店里上新了米面,为了区分连米框都换成新的陈列在前面,廉长林看完心下了然,回头问:“这些也都被人订了?”

  “是,是啊……”店老板看过去面露难色,几番犹豫最后还是如实说道,“真不是我不给你们供货,我实在是没有法子……”

  长盛斋是店里的大户,又和知府有交情,店老板真不想得罪他们,何况店里和他们又签了纸契,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刚开始那些人让他给长盛斋断货,他没从。

  但他家上有老下有小,那些人一威胁,他实在不敢拿一家老小的命去赌啊。

  孙明耀真丧心病狂了做出什么来都不足为奇,店老板不过是讨生活的,会这样做无可厚非。

  蒋辽道:“钱老板不用多说,既然现在店里没货,等有货了再给我们送就是。”

  两人都表示理解,老板更是良心难安,但他不能不管一家老小的死活,也不知道他们是惹到什么人了,要这样断他们后路。

  这个结果两人出门前多少已经猜到,他们转身走去香料店,毫无疑问,也被威胁不准供货给他们,剩下合作的几家店铺他们没再过去。

  店里的食材勉强能撑几天,私下再让人分头去买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到时余枫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

  当时请人护送罗英他们,蒋辽还让人专门盯梢孙明耀,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最近他开始整日寻花问柳逛起窑子,是算准他们会被逼的走投无路,主动找过去。

  这样看来,起码他暂时不会使别的招算计他们。

  今年做出的凉粉蒋辽开始批给走街的小贩沿街叫买,这些小贩都勤快拿的量一天比一天多,延顺街糖水摊的老板更是附近各地都跑,带动他的亲戚跟着拿货。

  凉粉籽晒干后可以长时间储存,去年两人就存了些,今年又让人进山摘凉粉果,整理出来的完全足够今年使用。

  凉粉草不晒干放不了多久,隔段时间就要进山摘,比较费劲。这东西仅折枝就能种活,蒋辽买了块溪边的湿地,地已经让人打理好,凉粉草弄回去就能种上。

  本来前几天就要进山,结果被店里的事耽搁拖到了今天。

  竹筐都放满凉粉草,又在附近挖了些野生的竹荪,回去的路上蒋辽看到杂草丛里结出的果实有些眼熟,隔得远看不太清,走近一看他眼露惊喜,竟然真没看错。

  伸手扒开草丛发现只有两棵,长到膝盖高的伞簇上青果红果结出十来个,边上矮的那棵只结出两个青果。

  果实细小,顶上冒尖,有些特别但长在杂草堆里并不显眼,看蒋辽的样子这肯定是有用的东西,廉长林问:“这是什么?”

  “好东西。”蒋辽放下竹筐,要拿小锄头。

  廉长林疑惑盯着果实看,等自己给他解释,蒋辽突然恶向胆边生,伸手过去兜了圈最后只揪下那颗最小最红的,送到他嘴边:“尝尝就知道了。”

  廉长林将信将疑,没多犹豫凑上前张嘴咬进嘴里,果子清脆,咬下的瞬间他直皱起眉,苦大仇深瞪眼看蒋辽。

  “这东西宝贵着呢,别浪费了。”蒋辽脸不红心不跳忽悠起来。

  廉长林能吃辣也喜欢吃辣,看他一下子脖颈都红了,额头甚至冒起细细的冷汗,蒋辽眼里的笑意顿时褪的干净,抬手掰他的嘴。

  “别吃了,快吐出来。”

  廉长林辣出了一层眼泪,却没听他的,甚至动嘴嚼了起来。

  蒋辽悔不当初,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祖宗,他伸手兜起筐里的竹筒。

  嘴里的灼烧感久居不下,难受的咽不下也吐不出,廉长林垂眼看送到嘴边的水,没喝。

  蒋辽刚才摘果子时的停顿他看出来了,转身抬手就朝最大最青的一颗去,嗓子舌头辣的他一时说不了话,不过到底没舍得,手一转只折了颗不大不小的红果。

  “先喝水。”

  蒋辽又一次递竹筒过来,廉长林侧侧脸避开了,举着果实盯着他看。

  还有力气报复自己,蒋辽见他面色逐渐恢复过来,心下松了口气。

  他脑袋往后挪,前面的辣椒半寸不退步步紧逼,只能哭笑不得腾出手去拿:“至于吗你,行了,我自己来。”

  廉长林错开手不给他,声音有些发哑:“不至于,你拿我试毒?”

  这罪名按的属实有点大了,蒋辽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怎么说都是自找的,索性不躲了只想赶紧把这吃不了半点闷亏的祖宗打发走。

  凑上前的动作没收着,张嘴时咬到廉长林的手蒋辽不觉有什么,要衔走辣椒时却吃了个空。

  廉长林捏着手里的辣椒,深深望了他一眼,撇过脸道:“再有下次,肯定不放过你。”

  辣劲没过声音还有些哑,听着莫名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蒋辽意外挑眉看他。

  竟然这么好说话了。

  观他确实放弃报复自己,蒋辽见好就收把竹筒送上去,拿出小锄头挖辣椒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