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安啊,庭洲他就是背负了太多东西了,其实他有点自卑的,总是怕这怕那怕保护不了你,我也不是为他开脱……”

  “我只有一个请求,即便你们走不到未来,也请帮我好好照看他,行吗?”

  “好。”话到了这个地步,时栎安也不会拒绝的。

  “谢谢。”尚懿释怀的笑了笑,“苟活了这么些年,也够了,阿宇啊,别再做那些事了,亦晨是我的亲孙子,我怎么忍心啊,就算好了又怎么样呢,我能一身轻的活下去吗?”

  说完他看着窗外满墙的红蔷薇,“死也没什么可怕不是吗?”

  “鲜血做甘霖,来年育新花。”

  “嘭——”

  玻璃碎了一片,折射着日光,刺的人眼生疼,随着一声种种摔下的声音跌落满满地。

  从高喊的声音到寂静,所有人都没有料想的一幕发生了。

  尚懿撞碎了窗户玻璃一跃而下,裸露在外的肌肤细细密密的都是玻璃划上的血迹,瞬间散开,地上红艳如玫瑰……

  他的眼直勾勾盯着窗台,慢慢地眼里无光。

  大理石的地板果然坚硬。

  原来有的时候死亡带给人的不是痛苦,是解脱。

  “啊——”霍成宇双目通红,恨意滋生,他冲过去想要跳下去,但是被周围的人拉住。

  “霍先生……”

  “滚!”霍成宇挣脱嘶哑喊着,可没有人敢放开,如果放开了,那么霍成宇一定会选择跳下去,这也意味着,岛上所有人又要流离失所了。

  他们本来就是被卖过来的私人财产,没有国籍,没有家。

  霍成宇嘶吼着。

  而时栎安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眼前一片漆黑,带着暖意的掌心覆盖着他的眼,早在尚懿动作的一瞬间,霍庭洲捂住了时栎安的眼。

  时栎安只听见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他被捂着眼睛坐在轮椅上,直到被带去另一处安静的地方,他刚想问时亦晨呢,便看见时亦晨乖乖躺在那。

  时栎安紧绷的心才松下来,“亦晨。”

  他试图叫醒他,但是时亦晨没什么反应。

  “只是睡着了。”

  霍庭洲看着似乎很疲惫,“……霍庭洲,你没事吧?”

  霍庭洲苦涩笑了笑,“没事。”

  “你……”

  男人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真的没事了。”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还是霍庭洲先开的口。

  “他死了也许会更快乐,他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像个傻子一样,任人安排,被欺骗,被隐瞒。”

  时栎安抓着扶手的手紧了紧,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霍庭洲的倾诉。

  “对不起,圆圆。”霍庭洲低头,眼眶通红,一句迟来的道歉压着他整整四年。

  “……我原谅你了,霍庭洲。”

  四目相对,两人露出释怀的笑。

  …………

  冬天的校园里面,没什么行人,大家下完课之后,就回了宿舍,霍成宇也不例外,只是他那个笨蛋室友,还没回来。

  他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人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衣服那么薄,这会儿应该待在哪个角落冻红了眼眶吧。

  眼看风雪越来越大,霍成宇心思也松动,他不去找他的话,他会在外面待到把画卖完吧?

  “啧。”霍成宇不耐烦下了床,把衣服穿好,戴上羊绒围巾,打开门冷风吹进来,人都打一哆嗦。

  霍成宇寻了好几处尚懿经常卖画的地方,都没有看见他,心中更是烦躁,他跑出来干什么,还不如在床上待着舒服。

  心里这样想的,可步伐没有丝毫停滞。

  终于,他在一个路口找到了他,好在这人也不算太笨,知道找个躲雪的地方。

  “喂,你的画我都买了。”

  尚懿抬头看着霍成宇,什么也没说,也没理他,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又发什么癫,他继续拿着画板画雪。

  “听不见吗?”霍成宇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自然忍不了。

  直接拿过一旁的袋子就开始装画,他也知道尚懿很宝贝他的画,动作很小心。

  有一次因为他不小心弄坏了一幅画,两个人差点打起来了,最后还是霍成宇低头道歉。

  不过几分钟,十几幅画就收起来了,霍成宇见尚懿呆呆在那深吸一口气,然后拽着他的手腕拉着他走,尚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绊了一跤。

  霍成宇伸手怀住他的腰,“啧,真细,你是不吃饭吗?”

  尚懿脸通红,“……别碰我!”

  霍成宇无所谓笑笑,“那就快给我滚回去。”

  最终在霍成宇半强迫下,尚懿回去了。

  “给。”霍成宇把自已脖子上的羊绒围巾丢给了尚懿,刚刚拉着他的手腕,冰凉,没有一点暖意。

  尚懿将围巾从头上拿下来,上面还残留着霍成宇的体温,“谢谢。”

  霍成宇看他半天没戴上,忍不住嘴欠,“怎么?还舍不得戴上?”

  尚懿没理他,默默围上围巾。

  就这样,尚懿跟着霍成宇回去了。

  “喝吧,刚泡的感冒药,多泡了点,倒了可惜。”霍成宇将一杯热气腾腾的棕色液体放在尚懿桌面。

  什么不小心多泡的,明明是特意泡的,还非要嘴欠两句。

  尚懿淡淡接过,手上也感觉到温度,暖

  暖的,很舒服,“谢谢。”

  “嗯哼~”霍成宇心情愉悦。

  可是还是没躲不过,尚懿半夜发起高烧,校医务室离宿舍有些远,霍成宇看着尚懿叹了一口气,心想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了。

  “抬手。”尚懿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听到什么话就乖乖做什么,全靠身体自已反应。

  折腾几分钟,终于给尚懿裹得严严实实,霍成宇这才带着尚懿去医务室。

  尚懿整个人烧得软趴趴的,站都站不直,霍成宇只能背着他走,湿热的呼吸拍打在霍成宇脖颈。

  也不知道是累得发热还是其他原因,霍成宇的脸红得不成样子,以至于到了校医务室,医生还问他要不要量下体温。

  真是搞笑!他又没生病。

  折腾一晚上,终于是吊上针了。

  医生说今天晚上没有退烧的话就只能转去附属医院了,霍成宇只得守着尚懿一晚上,他知道尚懿这家伙打死不会转的,他得存钱买画具,学校治疗的话可以报销,出去了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