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珵从来没有想过黎袭野中间还有这样的事情。
面色凝重，眉心紧蹙，胸腔里蔓延出密密麻麻的心疼，久违的感受到熟悉的情感，温珵捏紧了手指。
如果换做清醒时候的黎袭野对方估计不死也残。
他哑着嗓子继续追问：
“后面呢？”
“黎袭野…怎么样了？那人成功了吗？”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艰难，细听还能感受出其中的颤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黎袭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陈声音放得更低了：
“没有，黎袭野将他打了个半死，保安赶到的时候黎袭野死死拽着那人不松手，险些就没气了，之后黎袭野开始有暴力倾向……”
“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啊！不一定是真实的。”
温珵理解地点头，他将小陈身上的衣服拿过来，温和地笑道：“麻烦你了，我先进去给他洗澡。”
他转身回到里面，拉上帘子，黎袭野看他回来眼睛亮晶晶的，黎袭野的眼睛本身就像是狗狗眼，眼角微微耷拉，笑起来的时候最是好看。
可但凡是谁惹他生气，或者是心情不好时那双眼睛却也显得凶狠。
“温珵…温珵…”
黎袭野张开手臂讨要抱抱，试图如刚才一般爬到温珵的身上，像树袋熊挂着，和温珵形影不离。
温珵知晓刚才的事情，对待黎袭野的耐心莫名的多了些。
可能是心软吧。
不对，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心软了。
这次温珵没躲，顺势扶住他的背避免他掉下去，调整好温度，放下衣服将水打开，黎袭野被迫坐在花洒下面，哗啦啦的水从他头顶浇下。
他的身体接触水流的一瞬间变得僵硬，如同一块杵在那里的石头，身体颤抖如筛糠，如果不是温珵站在唯一的出口位置，还让他牵着手，黎袭野早就站起身跑了。
温珵低头看自己被溅起的水沾湿的裤子，嘴角一抿，眉头顿时拧紧。
他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裤子。
黎袭野敏锐的觉察到他的情绪，拽紧温珵的手，结结巴巴地说：
“乖…乖，不走不走…”
疯了之后的黎袭野察觉人的情绪比之前快多了。
温珵捏了捏他削瘦的脸，冲他轻轻笑笑，难得的一个好表情让黎袭野呆愣地望着他。
这些天温珵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或者是愠怒的，几乎没有冲黎袭野笑过。
黎袭野眼睛一眨不眨，打湿后的头发由着水将他往下冲，贴在黎袭野的额前，眼前……
一直到黎袭野看不清楚温珵的表情才迟钝地将眼前的头发弄开。
温珵找到洗发液和沐浴液，一转身就看到黎袭野扶着墙弯腰咳嗽。
“怎么了？”
黎袭野皱着眉，鼻子微微耸了耸，嘴唇微张，刚刚水不小心被呛进鼻腔里，他眼泪汪汪地盯着温珵，无声的诉说委屈。
温珵将水流关小，他的身上也差不多都被淋湿了，叹口气，认命似得卷起袖口，挤出一泵洗头液，下巴往椅子上指了指。
“坐下。”
他跟黎袭野的身高差不多，站着洗的话太累人。
有温珵作陪黎袭野像是被打了一记安静剂，老老实实地让温珵揉搓，让抬手抬手，让抬脚抬脚，洗头的时候泡沫流到眼睛里，黎袭野一声不吭，硬憋着。
如果不是温珵及时发现，不知道还会难受多久。
“傻子。”
温珵笑骂道。
他看着现在黎袭野的身体，以前算作少年时期，身体总是单薄的，黎袭野注重自己的外表，经常锻炼身体，脱下衣服后身体总是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美观又含有力量感。
如今瘦弱苍白，身体各处都透着病态。
温珵的目光渐渐往下移，他并没有什么不堪的心思，只是将视线停留在黎袭野右腹的伤疤上。
许久许久，耳边是沥沥的水声，黎袭野怕自己出声会惹他生气便好奇地望着他，脑袋往旁边偏了偏。
温珵倒吸一口气，咽下一口唾沫。
“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傻子，黎袭野身上这刀摆明了是刀伤，四厘米左右的伤口。
几天前他对黎袭野这几年的事情并不想了解，现在他愈发想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黎袭野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出现这道刀伤？
为什么说黎袭野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到底去了哪里？
身体的温度缓缓下降，冰凉的指腹抚摸那道凸起的伤痕，声音颤抖：“黎袭野，你不是故意的，对吗？”
这话出口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挺贱的。
都分手这么久还纠结以前的事情不过去。
他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算了，等你清醒之后怕是最见不得我，黎袭野怎么可能放下骄傲。”
黎袭野没明白温珵在嘀咕什么，不过他明白了温珵想知道他身上的这个伤怎么来的……
是怎么来的呢？
黎袭野试图在自己混沌的脑子里寻找线索，可大脑就像是自动屏蔽以前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可是，温珵想知道啊……
他拼命回想…断断续续地片段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不让他走…威胁…温珵需要他…
更多的…
“痛…”黎袭野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越来越的碎片慢慢汇聚成一整段的记忆，他是如何和朋友打赌追到温珵。
如何和朋友分享追求温珵的过程。
他们做了什么。
黎袭野痛苦地蜷缩在角落，温珵洗干净自己手上的泡沫，蹲下身，将他略长的刘海掀开。
“怎么了？头痛吗？”
温珵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带起来，简单给他清洗一下，套上衣服，守在外面的小陈也听到刚刚黎袭野的声音。
黎袭野被温珵公主抱在怀里，他对小陈说：“找个轮椅来。”
趴在他肩上，抱着他脖子的黎袭野在小陈出现的时候慢慢安静下来，将脸埋在温珵的脖颈里，抽泣声传入温珵的耳里。
小陈不明所以，快速跑出去找来一张轮椅。
黎袭野坐在轮椅上，非要抱着温珵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像是小狗一样蹭着。
温珵心里在想是不是黎袭野身体里出现的其他毛病，没注意这是他以前经常抚摸黎袭野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