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轩几乎是立即吩咐身周亲兵去把守住了城门两侧要道,剩下的则去围着鲁将军府,时刻注意着鲁将军府周围的动静。

  他下了城墙,去到了城角边黑暗的角落之处,双手抱臂,眼神沉厉地看着城门延伸出去的大街。

  没多久,黑暗的城内道上忽然传来了些许轻微的脚步声,他抬眼看去,眼神凌厉,这个时辰,城中百姓绝无可能在城中随意乱走。

  首先出现的是鲁将军的笑脸,他身后跟随着往日能在他身旁常见到的一名亲信,再之后就是穿着大炎朝军队军服的身影,足有近百名士兵,可除了鲁平威,所有人将头低着,没有露出面部,在昏暗的月光下,五官更是模糊不清。

  城门是一直有卫兵防守着的,这些城卫是原本金扁城的士兵,本是受金匾城卫将军的管辖指挥,不过在鲁将军到来之后,现在金匾城所有将士全部听命于鲁将军,就连卫将军也如此。

  鲁将军夜半前来城门处,他们心有疑惑,城卫头头走去鲁将军面前,请示道:“鲁将军有何吩咐?”

  鲁平威只觉腰后的利刃就快要插进他的血肉,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他强撑着厉喝道:“自然是有紧要事情,你无需知道,先开城门让我们出去。”

  城卫头头犹豫道:“可城中规定,这时是绝不可开城门的。”

  不要说是战时,就是在平日里,这个时辰也是宵禁之时,无要事绝不可开城门。

  腰间已经能感受到痛意了,有汩汩鲜血顺着衣衫往外浸,鲁将军沉下脸,“耽误了军情,你担待得起吗?金匾城现在军队全权由本将指挥,你难道是想越权?”

  城卫惶恐,摇头连连道:“我这就将城门为将军打开。”说着就想挥手示意手下动作。

  就在此时,安庭轩在墙角黑暗处一挥手,在道路两旁躲着的亲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出,将鲁将军一行人围在了中间。

  鲁将军和他仅剩的亲信立马惊慌失措,而他们身后的近百名士兵几乎立时露出了方才隐藏在眼神之中的警戒。

  城卫们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安庭轩隐在黑暗处的身影逐渐显露在了城墙边高挂的灯笼烛光下,鲁将军认出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色厉内荏道:“安庭轩,你这是想做什么?”

  安庭轩站定在距离鲁将军两尺开外,俊美的脸上满是冷厉,“外有三万敌军,鲁将军现在却想大开城门,是想让三万戎人士兵进入金匾城如入无人之地吗?”

  “还是说鲁将军本就欲私通外敌?才会先支开牧家军,现在又欲放三万敌军入城。”

  城卫先前可不知牧家军已离开金匾城,牧家军不在城内,金匾城就只剩不到两万军士,若是戎人士兵进入城内,到时城内血流成河之局面定是不可避免的,说不定他们也会同守边城一样弃城而逃。

  城卫们脸上俱是惊慌失措,城卫头头惊惧地往后退了几步,从腰间拔出配刀,对准了刚才还被他恭敬行礼的鲁将军一行人。

  鲁将军的所有表情全部僵在脸上,对面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士兵眼中的忌惮和憎恨让他失去了理智,大声吼道:“你胡说。他是在胡说,本将是金匾城的守城将领,怎可能私通外敌?你们别忘了,戎人大王子还是本将手刃的。金匾城现在还能完好无损,也是本将带兵守卫,若本将真想通敌,又何须等到此时?”

  城卫们听了此言,脸上又生出些犹豫,鲁将军到金匾成后所作所为他们皆是亲眼所见,尽管没有将戎人打退,却也确实守卫住了金匾城。

  安庭轩却不闪不避,反问道:“既然如此,不若等明日天亮后再开城门?到时牧家军定然已经回转,定海神针在城内,鲁将军也能更放心离开不是。”

  他将视线落在了隐在鲁平威身后的那位军士的头顶,以及那双隐在阴影中的眼睛。

  鲁平威身长六尺,即使是在武将中,身高也少有人能及,他身后的兵士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安庭轩也是如此。

  两人身高相近,抬眼平视过去,那人的视线也从眼皮底下射了过来。

  视线相触,仿若刀锋相对,少倾,军士露齿一笑,心知此次计划已失败了一半,不过本就是兵行险招,他笑中渐渐染上了嗜血的意味,这群大炎朝的兵士都不是他一招之敌,就算发现了又如何?

  他不再隐藏,已到达城门,他们杀了这几个人,冲过去开门再将城门毁掉也不是不可能,他的手猛一用力,刀刃直接扎进了身前之人的后腰。

  鲁平威瞪大眼,痛极之际被身后人推倒在地。

  军士的脸完全露了出来,赫然是今日进城来的戎人中的那位大将,这时城卫们也不用纠结谁对谁错了,鲁平威来城门无碍,可带了戎人过来,还要开城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

  更何况,鲁平威已经倒在了地上。

  哈尔达再不管地上哀嚎的鲁平威,直直冲向了身前的安庭轩。

  安庭轩早已有防备,他闪身躲开快要看到他胸前的刀,猛地从腰间拔出配剑,挥手迎了上去。

  情势瞬间转变,戎人已是图穷匕见。

  哈尔达能成为戎人大将,可不像鲁平威是凭着裙带关系才有这机会,他是西戎真正的勇士,在西戎也无几人能敌得过他,他本以为能轻松将安庭轩斩于刀下,不想他的刀对上安庭轩手里的剑时,却是直接豁开了一道口子,攻势也被挡在了半空,他眼露诧异,可情势之急已由不得他做多想。

  转眼间,两人就已过了数招。

  而哈尔达身后的百名军士都是他所带士兵假扮的,也都拔出了刀,改了他们伪善的面孔,向着身旁围着他们的亲兵冲了过去。

  他们都认为只有牧家军才是他们的劲敌,而这群从京城而来的士兵都是养在笼子里的狗,只会吠叫,挡不住他们几刀,他们动作快些,将这些人斩于刀下后,只需要在北城军队到来之前大开城门,就再无人能挡的住戎人的步伐了。

  打斗结束得确实很快,不到一刻钟,可却出乎戎人意料,百名戎人和哈尔达俱是跌倒在地,被安庭轩之亲兵架刀在脖子上,不敢再动。

  哈尔达吐出嘴里的一口血,眼神恨极,看着在他身前不紧不慢插着剑尖污血的安庭轩。

  又垂眼看向他身旁不远的鲁平威,他倒在地上,此时已是脸色煞白,唇边也挂着一丝鲜血,这个废物还说安庭轩是从未上过战场的花架子,可连他却偏偏没打得过安庭轩,甚至都未伤他一丝一毫。

  还有身旁这群亲兵,比之牧家军精锐也不差了。

  安庭轩走至哈尔达身旁,将剑抵住哈尔达的喉尖,“你们此次目的为何?”

  哈尔达不屑嗤笑,“你们大炎朝人就是虚伪,何必明知故问,只是一个守边城哪里就值得上我们戎人士兵倾囊而出?”

  鲁平威躺在地上,听得他此言瞪大眼,鲜血已经染湿了他身下的一块地面,失血过多,连脑子都迟钝了,虚弱道:“你们言而无信。”

  哈尔达大笑,“之前留你一命是看在你可以帮着二王子除去大王子,不然以你在战场上那等废物表现,早已要了你的狗命,让你活到此日,已是二王子法外开恩了。”

  他话中的意思已是极为明了,守在城门前的城卫们几乎是立即怒火上涌,京城里派过来的这位鲁将军居然是真如安庭轩所说,乃是通敌之人,若不是安庭轩敏锐,他们今日将城门打开,到时他们还有金匾城的百姓焉还有命活下来。

  他们就想要上去一泻心中之恨,可安庭轩一伸手挡住了他们。

  此次多亏安庭轩,他们才未到达最坏一步,城卫们强忍下怒火,可双目仍是怒瞪着地上的人。

  安庭轩早已知此事,自然不会再因他的话愤怒,道:“可现在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们的计划也不可能成功了。”

  哈尔达却猖狂大笑道:“刚才我们出其不意将宴席上其他人尽皆斩于刀下时,你们这位鲁将军为了从我手下保下命来,可是迫不及待将牧家军支离了金匾城。”

  说到此处,他哼笑一声,“还有你们金匾城的卫将军,也已是我的刀下亡魂,现在城外五万荣人士兵候着,不过一时三刻就能赶来金匾城,只剩你们区区不到两万人,还群龙无首,守得住金匾城吗?”

  “卫将军也死了?”城卫们慌乱地问。

  哈尔达吐出一口血,继续道:“还有我带进来的另外四百名军士,你就不问他们现在在何处?”

  安庭轩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人呢?”

  哈尔达却再不开口,闭目冷笑。

  此时却不用他回答了,城里四处都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哈尔达猛地睁开眼,不顾胸口痛处,哈哈大笑,“只打开城门可不够,总得有事牵绊住你们啊。”

  四百戎兵,进了金匾城就如虎入羊群,普通百姓怎可抵挡他们,本来计划若是顺利进行,他们将城门大开,城内其他戎兵杀人,制造混乱,牧家军不在,外有说是三万,实为五万的大军,他们明日就能在金匾城享乐了。

  还有那群只有大炎朝才有的天乾和地坤,他可要多杀几个,神赐之人,他倒要看看能抵得住他几刀,可惜全被此人毁了。

  看他笑得嚣张,可安庭轩却神色淡淡,身后城卫焦急道:“安将军,城内百姓们可抵挡不住戎人的刀剑,我们不去救人吗?”

  哈尔达觉出不对,脸上的笑逐渐收敛,直到只剩上翘嘴角僵在面上。

  安庭轩道:“不用。”

  城卫们面面相觑,完全弄不明白面前这位明明还未满十八,却比成人还心思深沉的副将军。

  此时,四面八方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身穿平常百姓服饰却手拿刀剑的亲兵单膝跪在安庭轩身前,“二少爷,所有戎人尽皆伏诛。”

  哈尔达愤恨地又呕出一口血来,看着安庭轩的眼神几乎想将他千刀万剐。

  “我既然会提防你们开城门,自然不会放过其他戎人。”

  安庭轩的话仿若利剑又插在了他的心口,哈尔达不顾脖子上的利刃就挣扎着想要起身,“那可是我西戎的好儿郎,你该死。”

  眼神落在面前癫狂的哈尔达身上,安庭轩没有回答他,可牺牲在守边城的千千万万将士,难道就不是他大炎朝的好儿郎吗?

  被他忽视的哈尔达却更为愤怒,“你等着,再过一时三刻我西戎士兵定会踏平金匾城,没有牧家军,你们引颈受戮还能死得痛快些,好为牺牲的西戎兵士陪葬。”

  安庭轩蹙起眉,就算他现在派人去寻牧家军,可牧家军本就是打仗的好手,为了拦截戎人定是全速行军,追也不一定能追上,就算追上了再赶回来也不知得何时。

  他将剑收回,“将他们压下去。”

  “是。”

  又有人问:“鲁平威呢?”

  安庭轩眼角看向地上苟延残喘的人,“也拖下去,将他伤势处理一番,最好能保下他的命,送回京中受审。”

  等这里再无戎人的踪迹,城卫头头再忍耐不住心中急切,走到安庭轩身旁急声问:“安将军,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若是戎人士兵这时来攻城门,只剩两万人是抵挡不住的。”

  他本就是金匾城兵士,当然知道金匾城军队的现状,已是几十年未再起战事,而过往所有敌军都由牧家军拦在守边城外,他们已是几十年没有迎战过敌军。

  就连此前金匾城抵挡戎人进攻,也是牧家军挡在最前,所以戎人想要攻城才会使计将牧家军支走,就是因为他们也清楚,之前攻不下金匾城全是因为牧家军,只要牧家军离开,剩下金匾城的军士们是绝抵挡不住他们攻势的。

  不只是他,因为被戎人的攻击惊醒的一部分百姓,还有总算姗姗来迟的军帐的其他兵士也都看着长身而立的安庭轩。

  他是京城派来的副将,鲁平威通敌,此时金匾城官阶最大的便是他了,所有人都等着他的主意。

  城外西戎人数万士兵虎视眈眈,而他们的主力远在百里开外,剩下的兵士们未战先气竭,又如何能打退龙精虎猛的敌军呢?

  安庭轩握住腰间剑柄的手抓紧,金匾城近两万兵士以及所有百姓的性命押于一身,他背负得起吗?

  难道要撤退吗?下一座城池远在数百里之外,甚至比牧家军离得很远,他们又没有牧家军的战力,拖不住西戎人的士兵,到时更是惨烈。

  事到如今,若想要城中百姓和兵士的性命,或许只剩一个办法了。

  安庭轩抬头看向黑沉沉的天空,正是一天中最黑暗之时,连城中都如此昏沉,在城外必定更看不清。

  若是有用,说不定能顺利阻止西戎士兵攻城。

  安庭轩眸色闪动,希望还能回京城,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家人。

  他唤了一位眼熟的参将过来,视线所及之处,卫将军确实未曾现身,该确如哈尔达所说已身亡,总兵不再,总得选出一位顶事的,他对这位参将有些印象,在金匾城军队中,算是有些本事的。

  又让身边信任的亲兵去将戎人尸体上的衣裳扒下来,包括方才被压下去的那些。

  亲兵领命自去后,他才将视线转回参将。

  ……

  通州府,屿哥儿今日早早就起了,天边未亮时,他就已梳洗好出了院子,没有直接去府学,而是先去了谢家。

  如他所料,谢家汤圆铺此时已经门洞大开,他探头进去时,周宁一眼就看见了他,笑道:“吃了没?我给你煮碗汤圆。”

  他虽然问了,可却没等屿哥儿的话就已经把汤圆下进了锅里,这么早,应是没有吃的,就算吃了也可以当零嘴。

  屿哥儿清得知周宁和谢定安都清楚他和谢景行关系时,在周宁和谢定安面前收敛了一段时间,可却没持续多久,谢家人待他实在是好,本也是在他们眼根子底下长大的,现在更是当做亲人一般随意。

  他凑到周宁身后,看着汤圆在滚水里一浮一沉,笑咪咪道:“周叔么,还剩几天谢哥哥就要回来了。”

  谢景行肯定是参加完鹿鸣宴就会回来的,他可一直算着时间呢。

  周宁从一旁拿过一个干净的碗,又用温水冲了一下,只等汤圆再煮几息,便可以捞出来了,“是啊。”

  他将捞起汤圆的碗端到一旁桌子上,拿了勺子给屿哥儿,嘱咐道:“小心烫,慢慢吃。”

  知道屿哥儿今日会过来,肯定是想念谢景行了,周宁安抚道:“只剩七、八日,很快的,一晃眼就过了。”

  他摸了摸屿哥儿的头,他也知道黄娘子只是屿哥儿的奶娘,亲生爹娘都不在身边,远离亲近的家人从十岁长到现在,他也心疼,自然是将屿哥儿视若己出,更何况,屿哥儿还是他未来的儿夫郎。

  屿哥儿听话地点点头,他确实是想谢景行了,虽说只有七、八日,可他却从没觉得日子过得这么慢。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这次分开这么久已是最后一回了,等谢景行回来,只剩会试,到时他会同谢景行一同回去京城。

  都在京城,他想什么时候去找谢景行,便什么时候去,再不用等这么久。

  而且,屿哥儿咬着勺子边缘露出了一个痴痴的笑容,到时爹娘同意他们婚事之后,就可以早早成亲了,他们住在一家,哪里还担心见不着面。

  谢景行这时却待在孟冠白在明州府的宅子里,本来乡试之后他们是想好好逛逛明州府的,可事有意外。

  贡院老鼠一事已经传遍明州府,而负责守在号舍前的兵士本就是为了防止学子作弊,现在参加乡试的学子们都已经出了贡院,他们也不需待在里面了。

  现在贡院之中,除了负责阅卷的内外帘官员,和需要监督、辅助他们阅卷的场官以及准备饭食的厨子、厨娘外,其他不相关之人也已出了贡院。

  都已经知道是天字零一号房发生的事情,而那位一直站在天字零一号和零二号之间的兵士可是将谢景行的名字记得牢牢的,自然就传出了抓鼠之学子到底是谁。

  这下可不止寇准规、孟冠白这几位友人知道了,连其他所有来参加乡试的考生和乡试所有官员都知道了此事,还有与此事相关的谢景行。

  事情越传越离谱,不知道的都快以为谢景行乃是三头六臂之人,那老鼠也都快传成了老虎。

  这事情定然是有那些看谢景行不惯的学子们的推波助澜,可传言已成,只凭谢景行一人想要阻拦,无论如何也是不成的。

  他去哪里都能招来别人的另眼相待,就连清河府学的韩回舟和赵朝贵都特意寻过他,同他确认了好几次事情经过,他不堪其扰,只能待在孟家。

  就算如此,谢景行也并不是对外界情况完全不知了,孟冠白好热闹,明州府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而他一回来,自然会来找谢景行。

  这不,这会儿又来了,老远都听得到他叫人的声音,“谢兄,你可知今日又发生了何事?”

  谢景行此时正站在孟冠白家的花园中,这几日下来,他都快将孟家花园哪里有几株花,又有几棵树摸得门清了,说不定连花上掉了一片叶子他都能立即看出来,足以证明他这几日的无聊。

  而他的好友们,毫无友人情地将他一人丢在了孟府,五人携手相伴,每日都会出门去同人论诗赏文,不亦乐乎。

  谢景行转身看他。

  孟冠白对上他冷漠无情的视线却丝毫不惧,笑嘻嘻地道:“今日我们在茶社同几位学子交谈时,听到旁人做了一首很是有趣的诗,我急忙就回来同你说了,你听我给你念念啊。”

  孟冠白很是做作地咳嗽了一声,右手背到身后,左手伸于身前,充满感情地念道:“昨夜风声雨声,满室皆是鼠声。墙角藏身处,一网尽捉清。”(注:明于谦)

  是的,在乡试结束了的第十日,也就是八月二十七,终于下了一场小雨,伴随着秋日少有的疾风,将城中学子们急躁的心降了降温,不过调侃谢景行捕鼠一事的风潮仍未过去,往日可没几个人写捕鼠的诗,可这几日明州府出的捕鼠佳句可是数不胜数。

  谢景行将手伸至胸前,双手十指交叉,一掰,骨骼声响起,眼神死死地盯着孟冠白,他慢步走了过去。

  孟冠白觉出了杀气,往后一跳,几乎是立即往外逃了,边跑边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谢景行望着碧蓝的天空,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已经二十五了,草榜早前几日已经定下,今日就订正榜,下月初一发榜,乡试是全省所有州府的学子齐聚明州府,不需要同童子试时将榜抄送到每个地方上,再寻一个日子一同发榜。

  也就是说,四日后他们就能知道此次乡试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