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神色凝重, 马上应了下来,让传讯的御史先去羽氏门外等候,说是有些东西要赶紧准备一下, 没想到这位御史非常着急:“文老, 您就赶紧跟我走吧!院首都已经急得火烧屁股了,现在一众人都留守在陛下的寝殿内,一刻也耽误不得呀!”

  “太医院里什么都有!”

  文老耐着性子道:“陛下突然昏迷,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病因,说明此病来势汹汹,非比寻常。”

  “我比你更着急,但每个医者都有自己惯用的行医用具, 关乎诊病半点马虎不得!御史且先去准备车马,我很快就来。”

  这御史本还想说什么, 但想到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才特地来请的文老,那诊治上的事还是依着文老所言为好, 想来事关重大, 文老绝不会刻意拖延时间,于是便不再多言。

  云栎潇见御史离去后,便立刻上前去:“文老可否带我一起进宫?”

  文老快速收拾完自己的药箱,抬起头看向云栎潇:“我正有此意,栎潇公子也抓紧时间安排下手头事务, 我们一炷香后就出发。”

  云栎潇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他本以为要多花费一些口舌才能说服这老头, 没想到他竟然这般爽快就答应了。

  云栎潇心中有了些计较,但现在确不是多言之时, 于是对文老点了点头,就加快步伐离开了医馆。

  云栎潇趁手的毒药蛊虫都是随身携带的,并不需要像文老这般收拾专用的药箱,但事出突然,况且进了宫后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回来的,他确实有些事需要提前安排好。

  *

  回到雪梅园,他见到宋音尘后就三言两语说明了在医馆发生的事,并让宋音尘等人先回自己的府邸。

  宋音尘一听,当然不肯依。

  他从前不在宋氏掌事,也不掺和江湖纷争,但不代表他不懂这些是非之中暗藏的凶险:“无论陛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昏迷,为他诊病都等同于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你贸然前去很危险,让我陪着你。”

  云栎潇这次坚持要进宫,就是因为他重生而来,知晓皇帝上一世真正的死因,绝不是现下的无端昏迷,这当中一定有蹊跷!

  不管背后的推手是谁,这都不会是件好事。

  再说事关当朝皇帝性命,文老肯答应带他进宫已是行非常之事了,怎可能再带一个不会丝毫医术的宋音尘?

  又不是去游园赏花。

  云栎潇正想要同宋音尘解释,殿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音尘瞧了一眼后,便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月熙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公子,芷韵姑娘被人掳走了!”

  原来月熙今日见芷韵迟迟未出现,便在午膳之时去她房内寻人,发现原本整洁的房间变得凌乱不已,桌上的茶盏和柜上的花瓶等都碎裂一地,明显经过了一场纠缠和打斗。

  月熙觉察到事情不妙,便一路追踪到了羽氏后山,但脚印就在这里消失无踪了。

  羽氏后山地形复杂,贸然进入其中,非但找不到人,自己也会迷在里面,他便果断折返,潜入雪梅园来找宋音尘和青夜,后者对后山的地形非常熟悉,有他一同前往,便可事半功倍。

  云栎潇闻言拧紧眉头,声线都低了好几度:“看样子我们放出金陵城内有采花大盗的风声后,云紫钰无法对各世家女子下手,竟是盯上了芷韵,恐怕是侍卫遴选的时候见过,她便记在了心上!”

  “毕竟是音尘哥哥的贴身丫鬟,吃穿用度一定是顶好的。虽不一定及得上羽寒星,但和其他世家小姐也差不离,如若再让云紫钰见到了芷韵真正的容貌.....”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云紫钰捉妙龄少女过去是什么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如若再耽搁下去,芷韵恐怕凶多吉少了。

  云栎潇当即做出决断:“云紫钰一向心狠手辣,事不宜迟,音尘哥哥带着青夜侍卫先行一步去后山解救芷韵。”

  “月熙回府叫上林木和你哥,我入宫之后一定没有那么快回来,探查后山之事也交托给你们了。”

  “你们兵分两路,赶紧行动。”

  “墨染留守羽氏,有什么消息立即传讯于我。”

  云栎潇说完急急要走,宋音尘一把将他拉到边上,他没有说话,但英俊的眉眼里尽是不舍和担忧。

  云栎潇心头一软,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宋音尘,将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上,用力拍了拍他的背道:“音尘哥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次不能亲手把云紫钰捉回来,就拜托音尘哥哥了。”

  宋音尘多情的桃花眼里盛满了不解:“我知道你是担心三皇子继位的话,羽寒月有了靠山不好对付。但羽寒月毕竟还是江湖人,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旁人本就说不清楚。”

  “届时我们只需携手斩杀他便可助你报仇雪恨,三皇子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羽寒月而追着我们不放,你根本不必进宫冒险!这储位之争,不是你能左右的!”

  云栎潇轻轻摇头:“原本是这样没错,可音尘哥哥忘记了后山那些怪物吗?我可是和林木交过手的,以他毒发时候的战力,羽寒月都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他们的试验对象,可不止林木一人!”

  “羽寒月同云紫钰研制出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压制的怪物,难道只是为了控制小小一个羽氏?”

  “你的意思是....”宋音尘顺着云栎潇的思路说下去,语气中有藏不住的惊讶,“他是为三皇子研制的?!!”

  “现在还不能肯定。”云栎潇神色凝重,眼神肃杀,“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三皇子如若真的掌握了这么恐怖的力量,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位落在他人之手!”

  “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他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来争夺皇位。”

  “一旦他们动用了这种力量,我们别谈报仇了,连全身而退都未必能做到。”

  “所以我必须先一步进宫调查,我不可能明知道有那么多隐藏的危险,还什么都不做,被动的等待结果的到来。”

  命运的发展自有其轨迹,云栎潇但凡有一瞬间的松懈,上一世的一切就都可能重演。

  羽寒月很可能会再次立于不败之地,而他和宋音尘,依然逃脱不了那可悲的命运。

  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栎潇松开宋音尘,扬着一张漂亮的笑靥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兑现诺言,同音尘哥哥回映天山谷,然后就勉为其难得....‘娶’了音尘哥哥吧。”

  宋音尘听到这里,勾起薄唇,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却没有再拦着他:“反正我总是说不过你,也拿你没办法。你放心去吧,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于是等云栎潇踏出门后,就听到宋音尘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

  *

  挂着皇家灯笼牌的马车正在金陵的大道上疾驰,云栎潇在车上快速完成了乔装易容,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位平平无奇的小伙子。

  他身着灰色长袍和同色薄袄,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扎成一个髻,与平日里艳丽华贵的模样大相径庭,任谁见了都认不出他是那个江湖上声名赫赫的毒药天才,还是艳绝整个金陵城的翩翩公子。

  这乔装易容是不得已为之的事。

  莫说宫中有几位皇子都是认得他的,即便不认得,他原先的那张脸也太过引人注目,非常不便在宫中行动。

  云栎潇乔装完毕后,马车也终于进入了宫城范围,再往里走就人多耳杂,不便说话了,于是云栎潇问道:“文老为何答应带我入宫?”

  文老也掀开马车窗帘瞧了眼外面,他对这里可谓是轻车熟路,只是淡淡瞥了眼,便知他们正在何处,约是估摸着距离皇帝所住的大明宫还有一段距离,文老便压低声音回道:“近几年来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容乐观。”

  “虽说我们私底下都知道陛下的身子已是回天乏术,驾崩是早晚的事,可突然陷入昏迷,整个太医院还查不出病因,可就非常蹊跷了。”

  云栎潇点了点头,文老的言下之意和自己的推断一致,都认为此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文老瞧了眼云栎潇,眼里微微透出笑意:“我同栎潇公子有缘,又在羽氏共事多年,我最是知晓栎潇公子的本事。”

  “若陛下只是普通病症,太医院这些人自可以处理,莫说惊动栎潇公子了,连我都不必前往。可若陛下的昏迷另有蹊跷,即便是我,恐怕也不能立即查出根源。”

  “这便是我让栎潇公子随我前去的原因。”

  云栎潇微微笑了下,也许是因为这张脸实在平平无奇,没有了平日里那强势凌厉的美,笑起来的时候,竟显出些平日里没有的温和与腼腆:“可文老应当知道,我和哥哥一直都希望三皇子继位,你就不怕我从中作梗,借机干涉储位吗?”

  文老捋了捋胡须,连神色都未变,平稳的如同旷野中的湖面:“我和陛下相识多年,不只是君臣,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友人。”

  “无论是谁做新帝,于我而言都无甚区别。”

  “可陛下还未立下诏书,太子之位悬而未决。”

  “我现在能为他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让他能够清醒过来,选择中意的儿子继承皇位。”

  “至于栎潇公子的心之所向,如若也是寒月公子的心之所向,那现今的羽氏怎会是这般模样?”

  “再退一万步说,栎潇公子即便真想要匡扶三皇子,也不至于要谋害老夫吧?”

  文老是个聪明人,这简单几句话就表明了他什么都知道。

  云栎潇便不再多言,等马车即将进入大明宫之前,他才终于低声应了句:“文老放心,我是有我的目的,但兹事体大,我尽力不牵连无辜之人。”

  *

  马车进入大明宫以后,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因为大明宫前已经跪满了文武百官,非但如此,各皇子也已经在殿外守候。

  云栎潇下马车后,只是轻轻扫了眼,便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二皇子李初时和三皇子李初叶。

  陛下未曾立太子,如若就此驾崩,按照历代王朝长幼有序的继位规则,这皇位顺理成章地就该落在李初时的手里。

  可毕竟陛下现下只是昏迷,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突然醒转过来立储,或者早就暗中写好了遗诏。

  因而李初时和李初叶一听到消息就来到了大明宫,已经有一个整夜没有离去了,总而言之就是不让对方的人先见到皇帝,整出些幺蛾子。

  两位皇子所属阵营的人自然也都到场了,他们各为其主,为了这个皇位已经争夺多时,现在已经到了成王败寇,殊死一搏的时候了。

  因而还未走到宫门前,云栎潇就感受到了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的紧张气氛。

  而他们的出现,也立即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等文老走上前去时,二位皇子便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李初时笑得分外殷勤,一点都没有皇子的威仪:“文太医,父王突然昏迷不醒,可这寝殿竟然不许我们任何人进入,只允许太医进去整治。你赶紧进去看看,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李初叶在这个时候难得没有反驳李初时,同他站在了一条战线上:“皇兄说得对,也好让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放心。”

  文老点了点头:“我一定尽力。”便不再多言,就带着云栎潇进去了。

  *

  皇后几年前薨逝后,皇帝一直没有立新后,有皇子的嫔妃在这个时候都需要回避,以免有人从中作梗,趁皇帝神志不清之时谋取皇位。

  因而殿内除了自小跟着皇帝的李公公外,就只有太后坐镇,剩下的就是太医院的院首和另外几名太医。

  一众人等瞧见文老来了后,便像是看到了救星,太后更是顾不得平时的威仪,直接挥手唤道:“文瑞,可把你给盼来了。”

  “陛下昨日饮宴之时突发昏厥,直到现在都查不出个缘由来,可把哀家给急坏了,你快过来看看。”

  文老提着医药箱就上前,云栎潇正打算跟上前去,就被其他人给拦住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床上的那位是皇帝,再小心也不为过。

  文老适时说道:“这是我在医馆的小学徒,给我打下手惯了,无碍,让他上来吧。”

  文老都这么说了,其余人只是扫了眼这个其貌不扬还略显清瘦的小伙子,便都让开了。

  云栎潇缩了缩脖子,装作有些忐忑地模样,走上前去后就中规中矩地站到文老身后,听从文老的吩咐给他拿所需要的器具,眼睛却一直在暗中观察皇帝的情况。

  云栎潇不常进宫,但因着羽氏以及羽寒月的关系,他还是见过几次皇帝,认得他的模样的。

  从皇帝陛下现在的脸色看来,确实瞧不出任何异常,就好似只是睡着一般,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如若表面就有了明显病症,那太医院这帮人也不会查不出病因了。

  文老从针灸包中拿出一枚银针,对一边坐着的太后道:“太后娘娘,事出紧急,不得已要伤及陛下龙体。”

  太后只是点了点头:“我理解,快吧。”

  文老将金针探入皇帝的经脉,捻转一圈后便取出仔细观察,云栎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也认真地查看了银针的表面,未见异常。

  云栎潇借着给文老收针之时,用很轻的声音迅速在文老耳边说了句:“看下他的眼睛。”

  文老便伸手扒开了皇帝的眼皮,云栎潇的视力本就很好,因此就算没有凑上前去,也看到了陛下的眼白,没有充血。

  总之经过这一番勘察之后,文老和他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知晓对方也暂时没有头绪,于是文老便说道:“从表征来看暂时没有查出问题,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陛下应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先下方子让太医院准备几副汤药,给陛下先服下,护住心脉。”

  太后闻言,神情明显是失望的,但似乎对这个结果也无可奈何:“众太医已经劳累一整夜了,内务府在大明殿的偏殿给各位太医安排了休息之所,大家先去歇息下吧。”

  到了偏殿后,太医院的众人就都把文老给围住,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陛下这病甚是奇怪,呼吸和脉象均和平时无异,也没有任何的毒理反应,可为何人就是昏迷不醒?”

  “他当日所服膳食也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相冲相克之物,应当不是饮食不当导致的。”

  “若我们还不能诊出个关键来,恐怕事情就会越来越棘手。”

  文老等他们都说完,才接口道:“现在陛下的身体状况,表面看起来很是平稳,可我们都知道,继续发展下去绝不是好事,必须尽快查出病因。”

  “可贸然兵行险着,如若导致病情恶化,那这个后果整个太医院都承担不起,所以目前你们所使用过的,皆是维.稳的法子,是不是?”

  众人默不作声了,好半晌后院首才道:“文老分析得没错,毕竟事关天子性命,我们确实不敢贸然行事,是以我才派人紧急请你进宫来指点一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陛下的昏迷很可能是人为,而人为能造成这样的现象的。”文老沉着声道,“极有可能是中毒。”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中毒的这个可能性,大家自然是考虑过的。

  可这毕竟是戒备森严的皇宫,等闲人都不能接近皇帝,且所食膳食都有专人试毒,要给皇帝下毒难如登天,再者如若他们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情况下就说出中毒的结论,那必然会导致人心惶惶,甚至可能招来莫须有的责难。

  所以直到现在,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人敢冒死先说出这个推测。

  文老摆摆手道:“大家都劳累了一夜,先各自去休整下,要是身子累垮了,也谈不上为陛下整治了。”

  文老支开了这些人后,才拉着云栎潇到一边:“公子怎么看?”

  “现在还不能确定。”云栎潇低着头,竭力扮演着小学徒谦卑恭敬的模样,长睫垂落下来微微颤抖,“太医院的测毒汤药同羽氏的一样,都是我研制的,想必陛下昏迷,他们查不出病因之后就已经测试过了,所以我们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现在我有两个推测:一是陛下并不是中毒,而是有人反其道行之,陛下近几年来身体虚弱,日常都服用太医院所开的补药滋养龙体,如若将其中的药材进行更换,陛下身体本就虚弱,补药的药效一旦出现差池,极有可能导致昏迷现象;”

  这个法子就像是云栎潇先前对待羽老夫人做得那般,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卒中之症导致的昏迷,却不知道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当然这个真相不能告诉文老,不然这老头子估计要气疯。

  “二是陛下的确是中毒了,但恐怕中的是神秘莫测的蛊毒,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下毒之人直到现在还没激发蛊毒,所以陛下只是安然无恙的保持昏睡。”

  云栎潇透过窗户望向不远处,大明宫前依然站满了乌压压的人,他漆黑的瞳孔沉如深潭:“但无论是哪一种推测,这背后下毒之人,本领绝不在我之下!”

  云栎潇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轻声说道:“文老去打听一下,近几日有哪些人接近过陛下,还有将陛下日常所服的补药和方子,都给我拿一份过来。”

  *

  羽氏后山。

  今日的云层非常厚,整个天空都是浅灰色的,因而密林内的光线更是昏暗,好在有青夜和林木两人带路,不然十有八九会迷失了方向。

  宋音尘等人到达寒钰苑外,整个院落都静悄悄的,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安静中透出浓浓的诡异。

  宋音尘压低声音道:“虽然是荒郊野岭,但也过于安静了吧?”

  “云紫钰心狠手辣,嗜杀成性。”青夜低声回了一句,“也可能是她不日前又大开杀戒了,杀光了下人,新的下人还没来得及调配过来,整个院落才空无一人。”

  宋音尘眉头紧锁,率先往前走去:“那我们就赶紧进去,多拖延一分时间,芷韵就会多一分危险。”

  他们先是到屋内探了一圈,确定了这里真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林木于是道:“莫要掉以轻心,恐怕去了地下。”

  于是他们不再耽搁,直接去了通往地下的偏殿,青夜掏出启动机关的玉佩后,一众人就沿着长长的石阶向下走去。

  路上也是安静如斯,摸黑走了一长段路后,终于看到了林木先前叙述中的那扇黑色铁门。

  这里除了林木以外,还没有人进过下面的禁区,他率先拉开了黑色铁门,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混合着潮湿霉味扑面而来,除了林木以外,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掩住鼻子,月熙甚至忍不住低咳了好几声。

  月熙捏紧鼻子,无语道:“这味儿也太难闻了。”

  林木轻声提醒:“下去后,要小心惊扰到那些怪物,现在的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逃出来一个,我们就会很被动。”

  说罢后,一众人就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继续往前走去。

  随着逐渐深入,那些林木描述中的黑暗牢房就呈现在大家面前,他们谨记林木的叮嘱,脚步尽量放轻,小心翼翼地在其中穿梭。

  可等到他们真正走过了几间牢房,才发现了又一处诡异的地方,原来这牢房里的安静并不是因为那些怪物在沉睡中,而是牢房里根本没有人!

  就好像这里,一夜之间被废弃了一般。

  宋音尘忍不住压低声音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回答他的只有大家浅浅的呼吸声,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他们终于穿越了牢房区域,林木这才出声:“前面就是他们试验的地方,云紫钰也经常在其中,大家小心,她很有可能在里面。”

  “这里机关密布,如若提前引起她的警觉,按下这些机关,我们插翅都难飞....”

  林木的话还未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出现在他前方的房间里也空无一人,但满地斑驳的黑红色不明液体,踩在上面湿滑黏腻,仿佛身处让人作呕的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