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她不可妻【完结】>第53章

  隔天醒来, 床的另一边已没了温度。蔚音瑕坐在床上失魂落魄地拿着安镜留下的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

  ——除非我主动见你,否则别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称呼, 没有落款。

  她们, 就像是她说的那样,仅限一晚的情/色关系而已。

  她送了手, 任被子滑落, 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醒目的痕迹,蔚音瑕捂脸痛哭出声。

  阿镜,昨晚的一切就真的只是一场梦吗?你喊我音音是假的,关心我疼不疼是假的, 想听我解释也是假的。

  你的吻里, 再也没有爱了,是不是?

  ……

  同样的一夜疯狂后, 梨夏从甜蜜的睡梦中早早醒来, 忍着腰酸起床,去了厨房。

  “夫人这么早来厨房,可是饿了?”正在准备早饭的蓉嫂笑着问道。

  梨夏昨晚被叫了嫂子,今早又被叫了夫人, 让她觉得,前面二十多年所受的苦难都值得了。

  她含羞一笑,也没摆出夫人的架子:“强爷和镜姐平日里都喜欢吃什么?还请蓉嫂教我一些。我不笨的, 学做菜很快,本也会做几道菜样, 就怕不合强爷镜姐的胃口。”

  蓉嫂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您是夫人,厨房的活儿交给我们下人就行了。”

  安镜正巧回来, 消耗一夜又起了大早,饥肠辘辘的。

  来到厨房“偷听”完梨夏和蓉嫂的对话,她别有意味地轻咳一声道:“蓉嫂你这就不懂了,人家姑娘是想靠出色的厨艺拴住强爷的胃,再牢牢拴住强爷的心。”

  “安老板,早。”蓉嫂微微行礼。

  “镜姐,你回来了。”梨夏羞红了脸,“我还是不给蓉嫂添乱了。”

  “强爷不挑嘴,你做什么他都会吃的。”安镜打了个呵欠,转身边走边说道,“蓉嫂,我想吃豆浆油条葱油饼,弄好了叫我。我上楼眯会儿。”

  豆浆油条葱油饼?这让梨夏想起了红姨,想起了红缨。

  她对正在戴围裙的蓉嫂说道:“蓉嫂,镜姐说的这几样我都会做,而且,一定是她想要的口味。我来做,你帮我打打下手。”

  “行。”强爷和安老板的话要听,新来的受宠的夫人的话当然也要听。

  忙活半个多小时后,梨夏亲自端了早餐上楼送到安镜的房间:“镜姐,你点的早餐好了。”

  安镜合衣躺在沙发上:“进来吧。”

  梨夏进屋摆桌:“你尝尝,看我做的有没有比蓉嫂做的好吃。”

  “你做的?”

  安镜揉了揉脑门,狐疑地看向梨夏,起身来到桌前坐下,点评道:“卖相不错。”

  拿筷子夹起葱油饼尝了一口,表情凝固。

  梨夏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镜姐慢慢吃,我去伺候强爷洗漱了。”

  对于红缨就是蔚音瑕一事,她虽吃惊,但也很好地完成了强爷和安镜交给她的“任务”,而且事后并没有主动再去接近蔚音瑕。

  是得知蔚音瑕入狱后,她才又时而去红姨家走动陪伴。

  等到蔚音瑕出来了,还是红姨领着蔚音瑕一起来找她,向她表达感谢之情。

  那时的蔚音瑕瘦得不成样子,眸中黯淡无光,就是一个没有活力和生机的躯壳,每日进餐也少得可怜,只为了续命。

  是红姨求她多来家里陪陪红缨。

  于是后来,她成了她们家唯一的常客,同红缨也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

  再后来红缨接下了仙乐门当老板,她无事可做就又跟着红缨重回了仙乐门。说是做老本行,其实是帮衬。

  徐伟强走前给她留了钱,够她一个人生活好几年的了。

  所以战乱那段日子,她也没有再抛头露面为了生计发愁,除去探望红姨和红缨,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做一些针线活儿。

  做给自己的。

  “去吧。”安镜很快恢复正常,“早餐,谢了。以后要有做主子的样子,做饭是蓉嫂的本职工作,你抢了她的活儿,那她靠什么谋生?”

  “是,梨夏记住了。”

  葱油饼的味道,是安镜在老城区吃到过的,红姨和红缨做的早餐的味道。

  她又夹起油条一口一口吃完,也是曾经熟悉的味道。

  那个坏女人的味道,怎的就“挥之不去”,怎的就让自己“欲罢不能”呢?

  蔚音瑕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又该拿我自己怎么办?我还是,一如从前,好喜欢你。

  休整了小半天,该做正事了。

  书房里,安镜、徐伟强、柏杨都在。徐伟强春光满面,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安镜问柏杨:“这么些天了,摸清他的行踪了吗?”

  柏杨答:“镜姐,人我们已经锁定了,前几日见你心情不佳,所以就没拿这事儿来烦你,强爷根据情报做了部署,弟兄们也都分头行事了,量他也插翅难飞。”

  他们在找的,就是海帮老大金宝路。

  陆诚的仇还没报。

  当年在安家后院祭拜陆诚时,柏杨也暗暗向陆诚发过誓,有生之年必定会协助镜老板为他把这个仇给报了。

  洋人撤出沪海后,沪海当地的一些帮派势力死灰复燃,海帮就是最强劲的一家。

  张婉莹背叛陈东,不但给他带绿帽子,还害死了他的儿子,对他的打击不小。陈东也是一点没讲情分,亲手一刀划了张婉莹的脸,把她丢给了人贩子。

  卡恩死后,仗也打起来了。

  眼看着老城区沦陷,南洋敌寇冲进来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陈东对抗几天也累了,干不动了,就解散了帮派,让大伙儿各安天命去了。

  他不像金宝路,面对国难还能当缩头乌龟。他最终选择了北上从军,做了一名堂堂正正的保家卫国的军人。

  陆诚的仇,安镜一刻也没忘。不管金宝路的势力有多大,她都要送他到黄泉跪着去给陆诚认罪。

  而全沪海最不想看到她回来的,应该也是金宝路了吧?

  她又吩咐道:“地下室那边,你派两个得力的人暗中保护,我不想听到有意外传来。”

  “是。”地下室?自然是指的缨老板了。

  那位,依旧是安镜的软肋。

  她没回来时,没人会无端挑衅仙乐门“其貌不扬”的缨老板。可她回来了,红缨变成了蔚音瑕,是非也就多了。

  柏杨忽然开始怀念他们在京平时的安稳生活。不必每日提心吊胆,也不必拿命去护不相干的人。

  他厌倦了打打杀杀。

  他只希望,金宝路是他们手上最后一道不可不报的仇。

  ……

  在等柏杨部署周密计划的时间里,安镜两点一线往返于公司和家。天气晴朗的一天,她放下手头公务,独自外出散步。

  路过了和蔚音瑕共享过晚餐的西餐厅,也路过了和蔚音瑕并肩留下足迹的梧桐小道。

  阳光柔和,岁月柔和。可四季更替,物是人非。

  “启元,你看那家金铺,我们去看看嘛,你好久都没给我买首饰了。”

  “好,去看看,看上什么,我都给你买。”

  安镜皱眉看着前方一男一女走来,两人的声音格外刺耳。正是杨启元和她的小老婆,陈芳媛。

  今天是安镜第一次见到杨启元的小老婆,但没想到这个陈芳媛,安镜认识,原来是杨启元的工作秘书。如此说来,两人怕是早就珠胎暗结了。

  “杨老板,好雅兴。”

  “安镜?呵呵,安老板,别来无恙。”杨启元的长住地已经不是沪海了。

  “听闻杨老板现如今常住邻省天津,这回来沪海一趟,就算做样子,也该把时间花在陪结发夫人和小雨小宁身上吧。莫不是孩子多了,杨老板就忘了孰轻孰重了?如此有失偏颇的行为怕是会辱了杨老板豪门贵族的身份,对杨老板进军政/界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吧。”

  原先杨启元宠爱唐韵青和小雨时,安镜还给他几分薄面,眼下是连薄面也没有了。

  “我的家事,还由不得安老板插嘴过问吧?”杨启元不悦道。

  “安老板此言差矣。”陈芳媛挺着大肚子,也不知是第几胎了,插话道,“是姐姐她不待见我们,不愿意带着孩子跟我们搬去新家住,怨不得启元不回家。”

  “恕安某直言,若成天见到你们二位情投意合地手挽手在眼前晃来晃去,我也会连饭都吃不下,保不准还得额外再吐几回。”安镜看着这俩都眼烦心烦,遑论那个天之骄女唐韵青?

  “你!”陈芳媛意欲发怒,被杨启元按下。

  “安老板,你要是真心为了韵青好,为了小雨小宁好,倒是可以帮我劝劝她,让他们跟我去天津安居乐业。我杨家的产业大部分已转至天津发展,我在天津的商界政/界都有话语权,亏待不了他们母子几人。何况孩子还小,韵青也不该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两个孩子缺了父爱。等他们到了天津跟家人团聚,我自有时间陪伴他们,也可以为他们另外购置宅院居住,尽心尽力充当好丈夫与父亲的角色。”

  “坐享齐人之福的美梦,杨老板也太会做了。”安镜只觉他们二人面目可憎,倒胃口得很,“也好,什么事都该有始有终,体体面面。我会传达杨老板的美意,到时也请杨老板能大度些,尊重韵青的抉择。”

  “自然。”

  两方话不投机,各有各的立场,言语交锋后再无下文,便也往两头散了。

  ……

  深夜,安镜裹了一身黑衣,远远地走了一段路,敲响地下室的房门。

  自那天后,蔚音瑕每晚都住在地下室,等她的阿镜来见她。几天过去,她又等到了。

  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蔚音瑕的心就砰砰砰跳个不停,因为她知道,这个时间来找她的只会是阿镜。

  门开,安镜问道:“方便让我进屋吗?”

  蔚音瑕拉住她的手,进屋关门,激动地从背后抱住她,声音里也是满满的欢喜:“你来,什么时候都方便。我在这里,只为了等你。”

  安镜没动:“有点饿,给我煮碗面吧。”

  “好。”

  她终于肯吃自己煮的东西了。蔚音瑕拉她在沙发坐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放心进了厨房。

  安镜抽起了烟。

  厨房里的蔚音瑕闻到烟味,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煮面。

  从过去到今天,她知晓安镜抽烟,但却是第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抽烟。她对自己,终究还是初心不再了罢。

  蔚音瑕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心疼的厉害,边擦眼泪边安慰自己:有什么要紧呢?她活着回来自己身边,还愿意碰自己,还愿意吃自己做的面,就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番茄鸡蛋面上桌,只有小半碗:“想着夜深,吃多了不好消化,没有做多少,趁热吃,垫垫肚子。”

  安镜抬眼看她,拿起筷子低头开吃,吞了一口面问道:“你哭什么?”

  蔚音瑕的眼睛红红的,她又不是瞎子。

  不是哭过是什么?

  “没,没哭,只是起锅时被蒸汽熏了一下。”蔚音瑕不承认。

  “哭就是哭了,有什么好欺瞒的。眼泪说掉就掉,不是你一贯扮可怜装柔弱的套路吗?”

  蔚音瑕受辱,无地自容,慌忙起身道:“你先吃,我去给你放热水。今晚,今晚就在这睡好吗?”

  安镜目光冰冷,偏头看她:“缨老板盛情难却,只要你身体受得了。”

  果然,果然,又是自取其辱……

  蔚音瑕依旧面带微笑:“阿镜对我,怎样都是可以的。你慢慢吃,吃完了放着,我来收拾。”

  说完却像逃似的,快步转进了盥洗间。

  安镜吃得很快,蔚音瑕蹲在浴缸边失神,热水都要没出边缘了,她还在发呆。

  心烦气躁地关掉水龙头,安镜一把拉起她:“做戏做全套,想必伺候我洗澡这一项,缨老板应该也没问题吧?”

  “好,我帮你擦背。”蔚音瑕抬手就要去解安镜的衣服。

  安镜制止她的动作,又拉着她的手放到她自己的领口,手背在她下巴上蹭了蹭:“我想看缨老板先解自己的。”

  “好。”

  “什么都说好,这也好,那也好。为了讨好我,你究竟还能不要脸到何种地步?”

  蔚音瑕解衣服的手顿了几秒,又继续往下解:“从前为你做的太少,而今有机会了,事无巨细,只要你不嫌弃,洗衣烧饭我都能做,暖床陪/睡也能做。”

  安镜笑道:“那真是委屈缨老板了。”

  “不委屈。”旗袍落地,这一回蔚音瑕大方展示自己的身体,丝毫不扭捏,转而去解安镜的衣服,“苟活至今日,不过为你一人罢了。”

  “不曾想,缨老板对安某竟用情至深。”安镜勾起蔚音瑕的下巴,又一次,重重地咬住她的唇。

  这张嘴,谎话连篇。

  可这张嘴,吻起来还是那么柔/软。

  蔚音瑕吃痛,却一心只想快点将安镜的衣服也解开。那样,她应该就不会走了吧?

  洗浴过程中,安镜懒洋洋的特别老实,甚至都没多往蔚音瑕身上看一眼。

  洗完回到卧室,安镜坐进椅子,拉了蔚音瑕跨坐在自己腿上,拂落肩带,又掀起她松松垮垮的睡裙,胡乱啃噬着。

  “你说你不是蔚正清的女儿,也不是红姨的女儿,那你是谁呢?嗯?”

  那晚蔚音瑕给她的解释,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她都听到了。说了那么多,骗自己的人,就不是她了吗?

  蔚音瑕弓起身子,脖颈上扬,一声轻哼从嘴角飘落。她环抱着安镜的头,手指插/进发间。

  待适应了安镜的力道,她绷紧腾空的脚尖,一手扣住安镜的后脑,空出另一只手,拉开旁边柜子的一格抽屉。

  那里面,放着两只铁皮青蛙。

  她吃力地一手抓住两只拿出来放在柜面,又挑出新的那只,绕到安镜身后浅拧了两圈发条。

  随后,铁皮青蛙在柜面上跳动的声响引起了安镜的注意。

  她停了动作扭头去看。

  蔚音瑕则附在她耳边情意绵绵地说道:“阿镜,我就是那个被你顺手从水里捞起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