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她不可妻【完结】>第52章

  手腕被安镜凶狠抓住的一瞬间, 蔚音瑕就哭得不行了。而安镜几乎是用推搡的方式,把蔚音瑕塞进了汽车后座。

  蔚音瑕缩着身子,捂着被抓痛的手腕, 怯声道:“对不起, 我又惹你生气了。”

  跟出来的柏杨问道:“镜姐,需要我开车吗?”

  “嗯。你送她回去。”

  听这意思, 她没打算上车。

  蔚音瑕的酒量已经练得比安镜还要好了, 就目前的状态而言,至多算是微醺,可她表现出来的状态又远不止是微醺。

  她爬着闹着要下车,头发蹭乱了, 旗袍裙摆也蹭到了膝盖以上, 双手扒在车窗上装作要呕吐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不劳烦安老板, 我…自己能回去。”说着直接摔下车。

  一只手在地上擦破了皮。

  安镜冷眼站着不说话, 一旁的柏杨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可男女授受不亲,他又不好上手去扶。

  蔚音瑕跪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流泪。她唯一的筹码, 只有阿镜的心软了。

  终于,安镜还是伸手扶起了她,并陪她坐进了车里:“柏杨, 开车。”

  两人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蔚音瑕流血的掌心朝上, 她没喊疼, 也没打算处理。

  比起阿镜受过的伤,她这点伤, 不痛不痒。

  只要能离阿镜近一点,让阿镜多看自己两眼,伤再重她都愿意。

  譬如此刻,就算阿镜不言不语,就算阿镜厌她骂她,就算热脸贴冷屁股,她也甘之如饴。

  开出一段距离,见后面两人都不说话,柏杨开口问:“镜姐,往哪儿开?”

  安镜闭眼往后靠:“问缨老板,家住何处。”

  随后,蔚音瑕报了一个让安镜和柏杨都有些吃惊的地址。

  二十多分钟后,安镜站在曾经的地下室入口,居高临下俯视着台阶尽头的蔚音瑕,她不信她会住在这里:“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是想提醒我过去经历的屈辱吗?”

  蔚音瑕从手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后看向她:“这是三年前,我们分别的地方。”

  “缨老板,我不想让这破败不堪的地下室,脏了我的脚。”

  见那人没有下来的意愿,蔚音瑕靠在门边,委屈地咬了咬唇:“安老板都没看一眼,怎知会脏脚?”

  毕竟也是自己住过的地方,看一眼,只是一眼。安镜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抬脚走下了台阶,也走进了回忆。

  门边没有恶心的老鼠和蟑螂尸体,地上没有烟头没有垃圾,墙壁用蓝色油漆粉刷过,地面铺上了木地板,桌椅沙发等家具也全都是新的。

  她走到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那里面的床和柜子也都是新的,和她当初在安家的房间家具相似。

  蔚音瑕走近她,她条件反射性地往里迈了一步。

  她的举动,一次一次刺痛着蔚音瑕。

  蔚音瑕伤心欲绝,感性战胜理性,不管不顾地从身后抱住安镜的腰。

  哭着说道:“我的身体没有被别人碰过。阿镜,我不脏。你别总是躲着我,别不让我靠近好吗?”

  安镜依旧冷言冷语:“缨老板这是何意?你要投怀送抱以色事人,也该找个能让你快乐的男人。男人能给你的,我一个女人可给不起。”

  蔚音瑕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那天去找卡恩,是想杀了他,不是投怀送抱。”

  “你想怎样,都不关我的事。放手。”安镜捏着她的胳膊想从自己腰上拿开。

  “我不放,死也不放。”蔚音瑕抱得更紧了,“要是知道那晚你会弃我而去,我就该以死谢罪,死在你面前,也好过生不如死的活着。”

  “缨老板,你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安镜用力去掰她的手。

  “在你面前,我何时要过脸?在你面前,我要脸有什么用?”蔚音瑕反扣住她的手,死抓着不松,“阿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再信我一次,最后再信我一次,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也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

  蔚音瑕的“好不好”也问了无数次,但一次回应都没有得到。

  “阿镜,我爱你,我好爱你。蔚音瑕那个坏女人已经死在了地狱,她得到报应了。换人间的红缨来爱你好不好?她会让全沪海都知道,她深爱着一个叫安镜的女人,哪怕与世界为敌,哪怕受万人唾弃,也不会退缩半步。”

  “阿镜,你想看我痛苦的活着,不跟我在一起又怎么能看得到呢?”

  “阿镜,我们的家建好了,我们的镜音居建好了,我们有家了,你跟我去看一眼好不好?”

  “阿镜,我只有你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若再不要我,让我怎么活下去?”

  “阿镜,我求你,求你看看我,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蔚音瑕一鼓作气地说了好多话,可安镜始终一言不发。她泪眼朦胧地从身后来到安镜身前。

  垫了脚,小心翼翼又忐忑万分地,一点一点凑近安镜的唇。

  她亲到了。

  安镜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她尝到了蔚音瑕眼泪的味道,是咸的,也是苦的。

  “阿镜。”蔚音瑕欣喜若狂,以为终于有了希望。

  安镜却极其嘲讽地冷笑一声,狠狠地在蔚音瑕唇上咬了一口,紧接着双手抓着她旗袍的领子,异常粗/暴地往两边撕开。

  蔚音瑕被她突如其来的“侵/犯”吓坏了,本能地抬手挡在胸前,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安镜不屑地勾起嘴角:“不是缨老板主动勾/引我的吗?怎的,是我理解错了?还是缨老板不习惯被女人碰?”

  她果然还在生气。

  她果然还是恨我。

  她果然,还是对卡恩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

  蔚音瑕突然笑了,她垂下手,肌肤暴露在安镜的目光之下:“习不习惯,安老板验一验不就有答案了?”

  安镜被她的言行激怒,右手圈住她的肩膀背靠着自己,另一只手硬闯禁地。

  只听得怀里的人闷哼一声,却无任何反抗。

  蔚音瑕咬牙忍受着安镜报复般的行为,可没有关系啊,自己的身体本来就只是她的,她想怎样对待,都没关系。

  安镜一时间失了神。

  蔚音瑕抬手抚上她的脸:“阿镜,我只是你的。”

  她抱着她倒在床上。

  屋里的灯光,亮度正好,正好够她看清蔚音瑕的身体,也正好够她看清她的表情。

  蔚音瑕的脸,灼烧般地发起了烫。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蔚音瑕止不住地颤抖。

  她好想她,她的身体也好想她。她搂住安镜,抚摸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眷恋地亲吻着她的头顶。

  终于,时隔三年,她又和她的心爱之人亲/密无间了。

  “我爱你,阿镜,我爱你……”蔚音瑕那双原本清冷的眼眸注满了谷欠望,那里面,只有安镜。

  “缨老板的身体,滑腻柔软,确实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尤/物。”这句话,卡恩也说过。

  蔚音瑕委屈极了。

  所有对她的阿镜造成伤害的事情里,她最最想解释,唯一能解释且必须解释的便是这一件。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想碰又不敢碰地停留在安镜的脸庞:“只有你,阿镜,我的心我的身体,从来都只有你。别的事你可以怨我怀疑我,唯此一件,我对天发誓,若我骗了你,此生,不得善终。阿镜,你信我,你是我的命啊……”

  安镜却无情地捂住她的唇:“没什么信不信的,做这种事,煞风景的话就不要说了。”

  饱受思念之苦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蔚音瑕都坚强地熬过来了,这点委屈又算什么?罢了罢了。

  只要阿镜开心,只要阿镜还愿意碰她,阿镜怎样对她都好。

  她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开口问了一句:“阿镜,心上人,是否还在大英雄心上?”

  “蔚音瑕,我恨透了你。”过往那动人的情话不但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倒令安镜痛苦难当,手上对她的狠也变本加厉。

  听到那个许久未有人叫的名字,听到她说恨,蔚音瑕却觉得有了突破口:“没关系的阿镜,我爱你就够了。即便你的心上人不再是我,但我的大英雄,永永远远只有你一个……”

  “不想明天下不了床,就最好乖乖给我闭嘴。”

  从上到下,蔚音瑕被她弄得很疼,但真正疼的是心。可她不怪安镜对自己狠,也不会怪安镜弄伤自己的身体。

  她柔情似水地抚上安镜汗湿的脸颊:“要怎样,你才肯信我?”

  牙齿惩罚性地拉扯,安镜应道:“缨老板,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也没有必要谈信任。”

  “不,阿镜……你听我说……”

  “我们,这样就好。情/色关系,就够了。”

  她恨蔚音瑕,但也恨自己。

  恨自己抵挡不住蔚音瑕的诱/惑,恨自己对蔚音瑕还有谷欠望。

  不知过了多久,安镜坐起身,甩了甩隐隐发酸的胳膊,拉过棉被盖住蔚音瑕“伤痕累累”的身体。

  “抱歉啊缨老板,怪我没节制。折腾这么久,我也乏了,你要觉得脏,有力气就自己去洗,没力气就睡一觉再洗。”

  安镜脚刚落地,就被蔚音瑕从后面抱住:“阿镜别走,别抛下我……”

  她也的确,是想离开。

  蔚音瑕抱得很紧,眼泪瞬间浸湿了安镜后背的衬衣:“别走好吗,求你。是你说要陪我一百年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余生还有那么长,让我陪你走,好不好?”

  余生还能有多长?安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曾经她是想活得久一些,因为有很多事想跟蔚音瑕一起做。

  可现在,多活一天,她都觉得累。

  若非为了重振安氏,若非为了把自己带给安氏的耻辱冲洗干净,她也情愿自己死在了那场暴雨泥石之下。

  沉默着坐了一会儿,安镜终是不忍,拍了拍蔚音瑕的手:“去洗一下吧。”

  蔚音瑕被抱着去了浴室,幸福来得太突然。

  盥洗间面积不大,但被改造得很完善,洗浴功能一应俱全。

  浴缸里的热水没过蔚音瑕的身体,安镜也脱了汗湿的衣裤迈进去,背对蔚音瑕趴在边沿。

  “有劳缨老板帮我擦擦背。”

  “好。”恍如隔世的场景冲击着蔚音瑕的心。

  她取下挂在墙上架子的毛巾,沾了水,轻轻移至安镜的肩头。

  可毛巾还没动,她的眼泪就又决堤了。她记得第一次在老城区帮阿镜擦背时,她的身体几乎无瑕疵。

  而今,她的背上有好几处旧伤,尤其后腰……蔚音瑕看了有说不出的心疼和追悔莫及。

  伏在安镜背上,肌肤相贴。

  “阿镜,如果还有未来,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不会错过你,更不会再骗你,我将用尽生命去爱你,为你抚琴,给你唱歌,陪你跳舞……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

  安镜回头。

  她深邃的眼眸里,是无尽的悲切:“音音,我们还回的去吗?”

  蔚音瑕亲吻她的背,连绵不绝的滚烫的眼泪也灼烧着她的背:“不用回去,我们往前走,好不好?”

  安镜心里的火又烧了起来。

  转身将蔚音瑕包裹进熊熊大火之中。

  疯狂之后回到床上,安镜枕在蔚音瑕身前,听着她的心跳低语:“对不起,弄疼你了。”

  蔚音瑕摇头:“没关系,不疼,一点都不疼。”

  紧随而至的,是她期待已久的吻。阿镜的吻终于落在了她的唇上。

  阿镜的吻,像极了她们第一次在车里时的极尽温柔。阿镜的这个的吻,不是侵/略,不也是报复。

  阿镜她,终于又心疼自己了吧?

  一记回味无穷的长吻过后,蔚音瑕小鸟般缩进安镜的怀里:“我要感谢秦少爷和韵青姐,若不是他们,我也没有勇气能活着等到你回来。更感谢安熙,总是在我们想退路,若不是他的信,我大概就不敢再来缠你了。”

  安熙临行前也给蔚音瑕留了信?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的姐姐专一且长情,爱上的人没有十年八载是不可能放得下的。他说,他的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值得我不要脸地去哄。他说,如果一定是嫂子不是姐夫,他希望是生前认得的人,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拍着胸脯跟爸妈保证说,嫂子是他见过的最…大方得体的女人,配得上他姐姐。他还说,如果我认命了、不爱了,他就拉着爸妈一起保佑强爷把你追到手,让强爷当他的姐夫……”

  安镜不说话,蔚音瑕抬头去吻她的唇:“强爷和韵青姐一样,他们都很爱你,是我来得最晚,却得了你的心。”

  “除了他们,你自己呢?就没有想说的想解释的?”

  阿镜肯听她的解释了?

  “有。”蔚音瑕说出这一声坚定的“有”,何尝不是在给自己打气。

  “阿镜,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给你听。最最要紧的一句话是,在我还不是红缨,也不是蔚音瑕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我心里了。红缨是假,蔚音瑕也是假,但我对你的初心和情意一直一直都是真的。”

  这晚,蔚音瑕说了很多话,像是在讲故事,娓娓道来。安镜听着她的声音,听着听着就入睡了。

  蔚音瑕甚至不知她听到了哪里?也不知她信不信自己所说的。

  她心满意足地靠在安镜的怀里,将脸埋进她的肩窝,手伸出被子,眷恋地抚着她的脸颊。

  如果她听不进去,如果她难以释怀,那就当作是南柯一梦吧。

  梦里的她和阿镜,是石榴园里打闹的恋人,是手牵手浪漫约会的恋人,是毫无阻碍、赤诚相拥的恋人,也是人世间最寻常不过的一对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