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她不可妻【完结】>第29章

  虽然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而且还受了伤, 但蔚音瑕睡得格外踏实。

  因为这里不是蔚家, 没有人监视她。这里还有安镜,有她最深爱的人。

  睡前见到的是安镜, 醒来第一眼也是安镜。

  “阿镜?”

  “醒了?”

  安镜坐在床边, 握着蔚音瑕的手在看陆诚傍晚送来的几份报刊杂志。

  她放下报纸,将蔚音瑕扶了起来:“饿了吧?你靠着别动,小心背上的伤,我去让轻烟把饭菜送进来。”

  “天黑了?”她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吗?

  “嗯, 黑了。你睡了快两个小时了。”安镜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笑道,“没惜惜能睡。晚云说, 惜惜一天在家能睡十几个小时。”

  被爱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好到蔚音瑕以为自己在梦中。

  安镜出门了一趟,亲自把饭菜端来了。

  蔚音瑕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安镜及时走过来阻止了她:“别起了,我喂你。听话, 也让我照顾你一回。”

  在老城区那次,她也喂过安镜吃面条。这次,换安镜一口一口亲手喂她吃饭了。

  用完了晚饭, 安镜让轻烟打来了热水。

  这边地处郊区,清水足够多, 只是用起来没有那么方便, 需要在一楼的后厨烧热后送到二楼来。

  安镜拧了热帕子递给蔚音瑕:“夜里凉,你今日不便沐浴, 就擦了脸再泡泡脚吧。”

  “你呢?”

  “你醒来前,我在韵青房间洗过了。”虽然客房也有单独的盥洗间,但为了不吵醒蔚音瑕,她才去唐韵青房间冲洗的。

  蔚音瑕默默地擦脸,不吱声了。

  安镜见她把帕子遮在脸上,迟迟不抬头,坐到床沿去扯帕子的一角。

  “音音,”她成功将帕子从蔚音瑕手里抽走,勾起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唇说道,“韵青是我的挚友,小雨是我的干女儿,她们对我而言,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你不同,你是我的挚爱,是唯一让我想做这种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事的人。能明白吗?”

  “嗯。”蔚音瑕抬眸,怯声道,“对不起阿镜,我以后再也不吃唐……韵青姐和小雨的醋了。”

  “傻丫头。”

  揉了揉蔚音瑕的头,安镜又亲力亲为地给蔚音瑕端来了泡脚水。

  刚刚闹了点“小别扭”的蔚音瑕,也顾不上害羞了,只能乖乖地任由安镜摆布。看着屈尊降贵蹲在地上为她洗脚的女人,心想着自己何德何能?

  在有限的儿时记忆中,连亲生母亲都没有为她洗过脚。

  一切妥当后,安镜爬上床平躺,右胳膊摊开:“你只能左侧躺着睡,那我正好右胳膊搂着你。”

  蔚音瑕也不再扭捏了,枕着她的胳膊躺下,紧紧贴着她的肩颈,右手搭在她的腰上。

  躺在这个愿意为她洗脸擦脚的女人怀里,蔚音瑕感触良多,幸福的泪水穿过耳鬓发丝,滴落在安镜的脖颈间。

  “怎么哭了?是不是刚刚拉扯到了?”

  “不是。”蔚音瑕摇头,“阿镜,我只是觉得,你给的宠爱与呵护,让我太幸福了,好不真实……”

  轻烟准备了两套床上用品,枕头和被子都是成双的。

  安镜上/床前就把放在里侧的那条被子抱去了椅子上,现在她们盖着的,是蔚音瑕小憩时就盖的被子,她睡的枕头也是蔚音瑕睡过的那个。

  右手扣住蔚音瑕的肩,往自己这边又收了些力,让蔚音瑕更紧地贴在自己怀里。

  左手寻到她的手掌心相握,吻着她的头顶:“这样会觉得真实了吗?”

  “嗯。”

  过了小片刻,安镜才松了握着的手,在黑暗中轻轻为蔚音瑕擦掉脸上的泪痕。

  蔚音瑕才睡过两小时,这会儿本也睡不着,只是贪恋着安镜的怀抱,不想发出丁点声音来打扰属于她和安镜的幸福时刻。

  可安镜的触碰,令她心猿意马,心跳不已。

  她抓住安镜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和掌心,继而又凑向前亲吻她的下巴,她的唇。

  吻到动/情时,蔚音瑕拉着安镜的手覆在自己身前感受她身体的变化,可仅仅只是一碰,安镜就蓦然清醒。

  两唇分开,安镜的手环在蔚音瑕的腰背上。

  一高一低,喘/息着。

  空气急剧升温,又急速下降。

  “阿镜……”

  “音音,”安镜截住了她的话,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继续,也没再说什么山盟海誓,她温热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蔚音瑕,压着嗓音说道,“你哼个小曲儿哄我睡觉吧,许久没听过了。”

  “好。”

  ……

  租界一家普通的小旅馆内,卡恩光着上身靠坐在床头抽烟。

  谁让他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也只能委屈自己在这样脏乱的小旅馆了。

  “张婉莹,我帮你杀了人,一尸两命,你却只陪我睡一次。我都买一送一了,你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才公平?”

  坐在床边穿衣服的张婉莹媚笑一声,用脚尖碰了碰他的腿:“行了卡恩,别以为我真会信你说的鬼话。要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像你这样头脑精明的商人会铤而走险?”

  卡恩被挑/逗,掐灭烟头,一把拉过张婉莹,将她才穿上的衣服又给扒了:“我就喜欢聪明的女人。”

  张婉莹抵着他的胸膛,半推半就:“你这人,说好的一次……”

  “我的一次,比他长,也比他强。”卡恩一语双关的话语,引得张婉莹谷欠火焚身,“你刚刚不是也很满意吗?”

  “你!”张婉莹羞愤地咬咬牙,“你最好讲信用,今次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缠着谁。否则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黄泉路上好做伴。”

  “放心,我是商人,这点信用还是有的。那女人的情报是你提供的,但人是我派人杀的,咱们俩撕破脸皮,谁出卖谁都讨不到好……”

  张婉莹为了稳坐大嫂之位,嘴上说不介意陈东养小老婆生孩子,可越是临近预产期,她就越是不安心。

  暗地里找了私家侦探去查那个女人的行踪,准备制造点意外事件。

  可樵帮的人随时随地都跟在那女人附近,无奈之下,张婉莹才起了与洋人合作的念头。

  与此同时,一直忌惮陈东的卡恩也摸到了陈东小老婆这条诱饵。

  两人不谋而合,各取所需。

  小老婆一死,张婉莹就又成了陈东唯一近身的女人。先表明生死相随的立场,再加把劲,用孩子套牢□□老大。

  反正人不是她杀的。那母子俩做了鬼,要报仇也是找卡恩报仇。

  而另一边,卡恩找到三大帮当中长期处于弱势的海帮,说他可以让樵帮和戮帮杀得你死我活,不需要海帮损耗一兵一卒,就能助其成为沪海最大的帮派,让他们扬眉吐气。

  交易条件是,帮他开拓并看守老城区的地下赌庄市场,三七分成。

  海帮老大金宝路,答应了。

  ……

  在庄园的第三日,蔚音瑕接到了蔚正清打来的电话。不是关怀,而是“下达命令”。

  “既然你在唐小姐那儿一切都好,那就多住几日,也多留她几日。”

  “她”,自然是指安镜。

  “是,我知道了,请父亲放心,我不会再给蔚家丢脸的。”

  蔚音瑕接电话时,只有唐韵青在大厅喝咖啡。安镜出门了,轻烟和小雨在外面玩儿。

  挂了电话,蔚音瑕回到沙发上,她的面前也有一杯咖啡。

  咖啡是轻烟出去前就冲泡好的,她杯子里的褐色液体已经没了热气。

  蔚家只喝茶,没人喝这个,今日是她第一次喝咖啡。唐韵青在喝前就对她说了咖啡是苦涩的,若喝不惯,不必勉强。

  接电话前,她只微尝了一口,的确很苦。

  接完电话,她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竟从中品尝出一丝甘甜来。因为,咖啡的苦远远没有她心里苦。

  “这种咖啡,喝热的,口感更佳。”唐韵青也端起散发着热气的咖啡,闻了闻又放下了,“冷了的就倒掉,重新添一杯壶里冒着热气的再喝。”

  她怀有身孕,医生警告不宜大量摄入咖啡。但她又好这一口,便隔三差五让轻烟冲泡,靠着闻味道解馋,至多浅抿一口。

  “是,音瑕受教了。”说罢,将杯子里剩余的小部分咖啡倒进水桶,重新给自己续了一小杯。

  看着她谦卑恭顺的样子,唐韵青若有所思:“你们蔚家的家事,我本不该过问。”

  闻言,蔚音瑕挺直了腰背:“韵青姐有话请讲。”离开了安镜的自己,在唐家、在唐韵青眼里,卑微不过蝼蚁。

  “安镜诚心待你,为了帮你脱困,不惜开口求我相助。念在你对她有恩,也护过小雨的份上,我可以尽一份力。但是,如果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利用她,把她当做跳板工具,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韵青姐是想看我的诚心吗?”

  “你有吗?”

  蔚音瑕举起右手,无比真诚地说道:“如果老天有眼,如果发誓有用,那么我发誓,倘若某天镜老板的生命受到威胁,不论天灾人祸,我都恳求老天能让我替她挡下劫难,音瑕死而无憾。”

  刚发完誓,屋外就传来了汽车“嘟嘟”的喇叭声。

  大概率是安镜回来了。

  蔚音瑕条件反射般地站起了身,想去接安镜,出门前又道:“韵青姐,除了这条命,我一无所有。”

  她能赔给阿镜的,也只有这条命了。

  ……

  陆诚将安镜送回,便又开车走了。他今日随安镜去见了好几位老板,每见完一个,安镜的脸色就又沉了一分。

  安镜要转卖平价百货的股份,他已知情,近日四下奔走跟有意向的老板约定面谈时间的就是他。

  他不是安氏企业的员工,他只是安镜一个人的司机兼保镖,所以只听命于安镜一人。

  安镜下了车,就见蔚音瑕朝自己走来。

  “干妈,你回来啦!”

  小雨从侧面跑过来,比蔚音瑕先一步扑进了安镜的怀里。

  安镜弯腰将小丫头抱起,被小雨一个响亮的啵吻驱散了她一日的奔波劳累。

  蔚音瑕停在了离安镜几步之遥的地方,眉目传情地望着她。没有一言一语,光是那眼神就足够令安镜沉醉了。

  小雨双手捂住安镜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妈咪今天不乖,又喝黑果汁了,还让音音阿姨也喝了。”

  听到干女儿的告状,安镜捏捏她的小脸:“小雨最乖,那你有没有提醒妈咪呀?”

  小雨嘟嘴道:“妈咪不听话,爸爸管不住,小雨也管不住。”

  安镜被小雨的几句话逗笑,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她好几下:“干妈帮小雨管妈咪,好不好?”

  “嗯!干妈管!”小雨点头如捣蒜。

  跟宝贝干女儿互动完,安镜单手抱着她,空出右手,走几步拉住蔚音瑕的手:“咖啡好喝吗?”

  蔚音瑕想抽手,被安镜牢牢牵住挣脱不得,便由她去了。

  “第一口不好喝,很苦很涩,像中药的味道。多喝几口后,慢慢地能品出回甘。”

  安镜爽朗地笑出声:“音音,你说的是真心话嘛?那玩意儿黑乎乎的,我也喝过一口,再不想喝第二口了。”

  “干妈,为什么只有妈咪喜欢喝那个黑黑的苦苦的果汁呀?”

  蔚音瑕:“果汁?”

  安镜解释:“韵青跟她说,那是一种黑豆子磨出来的粉末,冲泡之后可不就是果汁?”

  唐韵青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两大一小,活像是说说笑笑的一家三口。

  怎么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自己煞费苦心护住的好友,都成了蔚音瑕的了?唐韵青心里堵得慌。

  一家三口?

  她居然把她们看做了一家三口?

  陷入迷雾里的唐韵青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她身形一晃,抬手扶住了墙。

  “韵青?”第一个发现唐韵青状态不对的是安镜。

  她松开拉着蔚音瑕的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唐韵青身前,右手搭在她肩上:“你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轻烟也赶忙跑上来把小雨抱走:“夫人,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傅医生来啊?”

  “我没事。”唐韵青双手抓住安镜的胳膊,稳住身形后低垂着头,看着安镜那只方才与蔚音瑕紧握的手此时正放在自己的小臂上,心里那股不知名的火气更加失控了。

  她避开蔚音瑕担忧的目光,像往常那样挽住安镜的胳膊:“突然没力气,镜,你送我回房吧。”

  “好,挽着我,慢点走。”又转头对轻烟吩咐,“你还是给傅医生打个电话,务必请她过来一趟,让司机去接她。”

  “是。”

  一转眼的功夫,又换蔚音瑕成了局外人。

  她跟在众人身后进屋,却没有跟着安镜和唐韵青上楼。

  看着两人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她竟觉得唐韵青和安镜才是般配的。

  身份,地位,样貌,气质……她哪一样都比不过唐韵青。她相信她的阿镜没有爱过别人,那么唐韵青呢?她对阿镜真的也只是朋友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