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她不可妻【完结】>第28章

  后背被扎, 疼得厉害,蔚音瑕不敢随意乱动,紧咬嘴唇等着阿镜来帮她。

  “音音!”

  “阿镜。”

  安镜扶着她, 凑近仔细查看她背后的伤处, 触目惊心。柔声哄道:“别怕,我在, 会有些疼, 忍一忍。”

  蔚音瑕点头,双手抓住安镜腰间的衣服,额头也抵在她肩膀上。

  竹尖扎的不深,但是有残留的两截稍大的竹片嵌在伤口处, 顺着竹片流出来的血染红了破碎的衣服布料。

  安镜半搂着蔚音瑕站直身体:“音音, 我要拔两块竹片,抱紧我。要实在是疼, 就咬我。”

  “嗯。”她哪里舍得咬她的阿镜, 只能咬牙忍着。

  唐韵青走来,见二人抱得严严实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在心头绕来绕去。

  “我已经打了电话,稍后就会有医生过来。别在外面了, 进去吧。”

  “韵青,多谢了。”安镜投来感谢的一笑。

  “妈咪,抱……”小雨哭着张手。

  “小雨乖, 你身上有没有哪里痛?”唐韵青这才从轻烟手里抱过自家女儿询问道,“痛的话, 一定要告诉妈咪。”

  “小雨不痛, 小雨就是,害怕。我看到音音阿姨也快哭了, 音音阿姨是不是很痛?音音阿姨痛了,干妈会不会,会不会生小雨的气?”小雨断断续续地抽泣。

  “没事的小雨,音音阿姨不痛,干妈也不会生气。”蔚音瑕忍着痛,挤出一个微笑。

  “不哭了小雨。”安镜随即接上蔚音瑕的话,“干妈不会生小雨的气,你乖乖地听妈咪的话,玩儿这么久肯定累了吧?累了就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音音阿姨就不痛了。”

  音音是她的心上人,小雨也是她的心头肉,两个宝贝疙瘩的情绪她都要顾及。

  “我先抱小雨回屋。”唐韵青抱着小雨往回走,走了两步又扭头对蔚音瑕说道,“轻烟说是你护着小雨才没让她受伤,谢谢啊,这份情,我记下了。”

  “唐小姐……”

  “再叫唐小姐就生分了,以后可以喊我韵青姐。”

  ……

  客房里,轻烟先是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放着,又提来了备用药箱想帮忙:“镜老板,这里有药箱,我帮您吧?”

  “不必。东西放桌上,我来就行了,你去帮你家夫人照看小雨吧。顺便叮嘱厨房,晚饭额外再做些清淡的。”安镜谢绝了。

  这种伤口的基础处理她是会弄的,一人足矣。轻烟在场,反而会让她和蔚音瑕没那么自在。

  轻烟道了声“是”,退出房间掩上了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镜老板如此焦急的模样。

  “是不是很疼?”没了外人在,安镜心疼地吻了吻蔚音瑕的额头,替她把汗湿的鬓发撩至耳后,“还好出血少,医生来之前,我先帮你简单清理一下创口。”

  “嗯,我忍得住。”蔚音瑕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撑在圆桌上。

  安镜拿剪刀将划破的地方剪得更开,用干净的手帕打湿后轻轻擦拭伤口周边的血迹,再小心翼翼清理掉几根小竹刺。

  很快,医生被接来了。

  是个女人。

  唐韵青打电话的时候特地要求的。

  蔚音瑕是未出阁的姑娘,在她眼皮子底下伤到了背部,怎可能让男医生来为其治疗呢?怕是安镜都不会允许。

  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情况,有得选,肯定还是选女医生来了。

  女医生麻利地处理好蔚音瑕肩胛骨处的伤,再一次清创消毒上药,并打了一针:“好了。”

  安镜看着最大的那个两三厘米的伤口问:“需要缝针吗?”

  女医生答道:“倒没必要。伤口不是很深,日常别沾水,避免感染。每天按时换药,一个礼拜可以愈合。会留下一点点疤痕,无法完全消除。我从医院带了祛疤的药膏,伤口愈合后可以擦擦看。”

  “明白,谢谢。”

  整个过程,唐韵青和蔚音瑕都没说话,只有安镜和医生你问我答。

  由于背部衣服已剪开,唐韵青和女医生自然也看到了蔚音瑕右侧肩背的淤伤。

  女医生没问,是因为她分辨得出那伤是被条状类东西打出来的,不是新伤。而且她离得近,也闻到了有涂抹药膏的味道,便也没必要再去多嘴。

  唐韵青没问,是因为她大抵已猜到了伤是怎么来的。

  女医生告辞:“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对这个女医生,唐韵青并不陌生。

  说是送,就真的只是送,往外走的途中,唐韵青一句话也没再同她讲。

  到了大门口,她也只是对司机说了句:“安全送傅医生回医院。”

  傅纹婧,便是女医生的名字。

  几年来,唐韵青往中心医院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回她打去的时候都会特别要求“女医生”。

  而每次来的也都是傅纹婧,像是已经成了她跟医院的默契,以及她跟她的默契。

  “幸好。”傅纹婧拉开车门,对唐韵青浅笑。

  “幸好什么?”唐韵青挑眉问道。

  “没什么。”幸好不是你受伤,“若是晚上或者其他特殊时间需要我,唐小姐可以直接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我给过轻烟,她记得的。”

  傅纹婧又将视线落在唐韵青的肚子上,眼神忽明忽暗。

  她知道她如今怀有身孕,大概四个月,还不怎么显怀,关心道:“虽胎儿已足三月,但饮食和情绪仍不可掉以轻心。”

  唐韵青扭头看向别处,该死的傅纹婧,长了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笑起来勾得人心慌。

  随着车子驶离,她才幽幽地呼出一口气。每次见傅纹婧,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并不是讨厌。

  顶多就是,浑身不自在,笑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烦人得很!

  ……

  房间内,只剩安镜和蔚音瑕两人。

  安镜从带来的行李中翻出蔚音瑕昨晚穿过的那套睡衣:“没别人在,把衣服换了吧,舒服些。”

  “嗯。”

  蔚音瑕嗯是嗯了,坐着没动。她刚刚试过,右手只要一抬,就会牵扯到后背的伤口。

  安镜心里直打鼓,拿了睡衣放在椅背上,捉起她的手:“音音,我知你伤口很疼,这睡衣,我帮你换,可以吗?”

  “嗯。”蔚音瑕垂眸,点头。

  安镜很多年没有解过旗袍的盘扣了。等她目不斜视又不太熟练地慢吞吞地解开蔚音瑕穿着的旗袍的所有扣子,两人的耳根都红了。

  蔚音瑕内里穿了件保守的“小马甲”胸衣,后背也破了,必须脱掉。

  “胸衣…也要脱,我,我……”

  “阿镜,”见她紧张得语无伦次,蔚音瑕反倒没那么羞涩,“我也看过你的身子,就当我们扯平了。”

  回想起老城区的那段经历后,安镜确实放开了许多。

  她原本想绕去蔚音瑕的身后,可蔚音瑕却抓着她的手腕阻止道:“别去后面。你……就在前面解,会方便一些。”

  前面。

  安镜喉头滑动。

  她极力摒除杂念,从侧边解开心上人的月匈衣月兑掉。可入目的景色,却令她口干舌燥。

  被看光的人抬手挡在身前,柔柔地唤了一声:“阿镜,冷。”

  “嗯?啊,对不起,我,我……”某人语无伦次,拿起衣服展开,双手从后面绕过蔚音瑕的肩头替她穿上,又一颗一颗地将纽扣给扣好。

  仅仅只是帮心上人换了件上衣,安镜就把自己搞的满头大汗,气都喘不匀了。

  “还有裤子要穿。音音,你……需要站起来。”

  蔚音瑕握着安镜的手站了起来,挂在腰间的旗袍自然下坠。

  安镜拿起睡裤,正要蹲下去,蔚音瑕拉住她:“阿镜,裤子,我自己能穿的。”

  “衣服都穿完了,该看的也都看了,还差一条裤子吗?”安镜蹲下,握住蔚音瑕的脚踝,一边一边地让她抬脚套进去,最后站起来帮她把裤腰提到合适的位置。

  “换好了,去床上侧躺或者趴一会儿?”

  “阿镜。”

  蔚音瑕唤了一声,左手紧紧攥着安镜,借力踮起脚。

  安镜也情不自禁应了她的吻。

  两人吻得如胶似漆,轻烟敲门,在门外说道:“镜老板,夫人让我问您,您是住她隔壁,还是住音瑕小姐隔壁?”

  蔚音瑕受惊伏在安镜怀里,把脸藏着。

  安镜想也没想:“都不用了,我和音音住一间房即可。”

  轻烟:“……”

  这话,她可不敢传。

  蔚音瑕及时拉了拉她的袖子:“这样不妥,唐小姐会误会的。”

  安镜狡黠一笑:“误会什么?”

  蔚音瑕不理她,自己转身走到床边:“我休息一会儿,镜老板爱怎样就怎样吧,说不过你。”

  安镜宠溺地笑笑,开门:“轻烟,把脏衣服拿去扔了,再打扫一下,动静小点。”

  轻烟应声:“好。夫人那儿,您自己去说?”

  “鬼丫头。”

  ……

  晚饭时间,只有唐韵青和安镜面对面相坐。

  满桌子色香味俱佳的丰盛菜肴,彰显着大户人家的奢侈。唐韵青和小雨是最早到庄园的,但紧随其后到来的,还有杨家的厨子、帮佣数人。

  小雨哄睡着了,蔚音瑕也还没醒,两人就都没叫她们起来用餐。

  “我倒想知道,她究竟给你施了什么魔法?能让镜老板贴身伺候?”相交多年,唐韵青都没跟安镜在一个房间睡过,“别跟我说,同房还共枕啊?”

  “韵青,你家富得流油,不能缺了我一个小小的枕头吧?”

  安镜说着,夹了一只鸡腿到唐韵青碗里,“是新请的厨子吗?这鸡汤煲得不错。来,两只鸡腿,你一个,给小雨留一个。”

  “安镜,回答我!”食欲大减的唐小姐,想扔筷子。

  “我的大小姐,火气别这么大,莫要动了胎气。我们是做姐姐的,照顾妹妹理所应当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唐韵青给自己顺气:“真该让姓傅的给我开一剂安胎药。吃吃吃,两个鸡腿都是你的,撑不死你!”

  她把安镜夹来的鸡腿又夹还给她,问:“你老实跟我说,你认下这个妹妹,到底是觉得有愧,还是同情心泛滥?她在蔚家的境况,怕是不太好吧?”

  安镜当初退婚,无须解释,她就理解。

  可安镜如今的言行举止,哪怕安镜已经给了她解释,她也不理解。更何况,安镜从不是一个将同情心示外的人。

  “不愧是唐家大小姐,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安镜顿了一下,放下筷子郑重其事道,“韵青,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而音音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如你所见,她在蔚家过得很不好,不仅被蔚正清当做毫无尊严的联姻棋子,还受尽身心上的折辱。我要做的,是帮她逃离虎口,让她拥有一个自由的崭新的人生。”

  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难道比自己这个陪她度过艰难时期的好友还要重要吗?

  唐韵青越想越气,醋意大发,也丢了筷子:“那你让安熙娶了她不就得了,还认什么妹妹!”

  安镜听后,脸色一变:“音音她,不喜欢安熙。安熙心里,也有了真正喜欢的人。”

  “那你能做什么?蔚正清是她父亲,有权对女儿的婚事做主。你一个外人,又是女人,难不成用抢的吗?”唐韵青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更冷了,“还是说,你找我借钱的初衷就不是为了做别的生意,而是为了拿去跟蔚正清谈交易?拿去买蔚音瑕的自由?”

  察觉到好友陡升的怒气,即使内心真实想法被拆穿,安镜也并没有感到难堪,而是笑着起身坐到了唐韵青边上。

  在跟蔚音瑕谈恋爱之前,她也不是完全没哄过女人。这不,唐韵青和小雨母女,就是两个能让她低声下气,厚着脸皮,使尽浑身解数都愿意哄的女人。

  当年安家遭遇变故,是唐韵青义无反顾站在她身边。唐韵青是会长独女,她的立场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唐会长对安家的态度。

  除了像蔚正清这种产业够殷实,又心怀鬼胎的大老板,其他产业不如安家的,哪怕对安镜再有微词,看在唐家的面,也不好正面表达出敌意。

  唐韵青的支持,给她减少了许多麻烦。

  她对此,心存感激。

  抬手揽住唐韵青的肩,安镜巴巴地望着她,像极了一条学会了撒娇的狼犬。

  “我的好韵青,你也看到了,音音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她虽被接回了蔚家抚养,可她跟蔚家人不是蛇鼠一窝。”

  见唐韵青表情未有松动,安镜脑筋一转,又继续加码,演起了苦肉计,“我也不瞒你了,前段时间我受过一次枪伤,当时就是音音收留了我并悉心照顾……”

  “枪伤?”唐韵青一听这事是真急了,转身抓着安镜的胳膊上下左右地看了又看,“伤哪里了?”

  “你别急,都好了。”

  “休要糊弄过去,到底哪里伤了?伤口恢复得怎么样?没留下碎片什么的在身体里吧?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唐韵青一连串又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真的,我保证!你要实在不放心,”安镜看了眼四周,无人,动手解起了衬衣扣子,“你自己看。”

  给唐韵青看伤口,是为了让唐韵青心软,好进一步佐证蔚音瑕是她“很重要的人”。

  伤口仅在唐韵青眼前暴露了几秒,安镜就将衣服扣了回来。

  那是唐韵青第一次见到枪伤后的创口。

  虽然伤口早就愈合了,可还是惹红了唐韵青的眼眶。她推了一把安镜:“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你是女人啊,逞什么强?能不能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

  “很快,很快我就能把公司交还给安熙了。”安镜握住唐韵青的手,“韵青,音音于我有恩,我却于她有愧,况且我们同样身为女人,我如何忍心看到她这样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姑娘成为牺牲品?”

  头一回被安镜如此专注用“情”的盯着,唐韵青的脸微微发烫,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她撇开视线,终于松口认同了安镜的做法:“帮你便是。”

  “谢谢你,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