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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纪沅答应的很爽快, 也并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

  他电话通知了家里的司机,又问他想吃什么。纪沅没什么想吃的,营养餐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些, 吃什么都无谓的。

  没过一会儿, 一辆低调的路虎揽胜徐徐地停在了体育馆门口。

  司机刚想下车, 但闻时屿却先一步帮纪沅开了车门,见纪沅神色淡定平静, 闻时屿落座后扣上车门,才叹一句:“别嫌这车寒碜, 咱们这一行嘛, 出门不能太铺张了。”

  毕竟大多数男人或多或少都会对车感兴趣, 闻时屿怕纪沅有心理落差,故而才这么说。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闻时屿带了不认识的人,虽然有些好奇, 但也没多问, 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您要去哪?”

  “南溪园。”

  纪沅扫了眼内饰, 他十分诧异,“闻老师, 这么好的车都能算寒碜啊。”

  闻时屿随意的“嗯”了一声, “差不多吧,毕竟就连我爸那布加迪都在车库落了好几年灰了。”

  说完, 他忽然将身子侧过来, 笑着问他, “你想不想坐?等到时候有空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他表情认真, 不像是随口一提的开玩笑。

  纪沅瞟了他一眼, 不为所动:“不是出门不能太铺张吗?”

  闻时屿不以为意,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旁边,“去我家后山呗,那一片道挺宽的,盘山路开着多刺激,在自己家里干点什么谁还能管我。”

  他这话一出,淡定如纪沅都有点被震撼到了。

  刚想调侃他一句有钱真能为所欲为,但想到他做了运动员之后估计没时间享受他富少生活,就连开个车都得考虑一下影响不良。

  但也实在谈不上同情,毕竟再怎么样普通人也是比不上的。

  神色一动,他不由感叹,“你父母对你还挺……放纵的。”

  毕竟运动员这门职业想做出成绩来挺难的,几年下来队里就已经没有一个不带伤病的了。

  刻板印象中,他们有钱人家的父母应该会更希望孩子继承家业。

  闻时屿却不置可否,“其实也就是他们扭不过我,我当时说要去打排球的时候,我妈以为我三分钟新鲜,还扬言要打断我的腿呢。”

  回想起今天他妈即便忙成那个样子也要偷偷来看她比赛,纪沅叹笑一声,“你妈确实刀子嘴豆腐心。”

  “可不呗。”闻时屿偷瞄了他一眼,随口一问:“你家里人呢?”

  一提到自己,纪沅愣了一下,谨慎地回道:“我是孤儿。”

  虽然没听他提起过家人,但这个回答却出乎闻时屿的意料。

  正值下班晚高峰期,车流拥挤,车内的暖光打在纪沅的侧脸上照出一片半明半昧的轮廓。

  眼尾微微上挑,没有半分不自在。

  闻时屿这才移开视线,把车窗降了个缝儿。

  明知道他不会介意,但胸口仍有些发闷。

  喉结一动,他笑答:“那倒挺自由的。”

  司机开的很稳,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南溪苑。这边环境安逸,安保方面做得很好,非业主不可放行,车牌都有登记。

  下了车,纪沅看见眼前低调却不失奢华的独栋别墅不由得有些晃神,说不局促也是假的。

  按下门铃,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了过来。

  “是小闻回来了啊。”

  一个瘦高的女人喜笑颜开的打开了大门,在看到纪沅时,表情有些怔愣,随即看着闻时屿笑道:“还以为你带了女朋友回来的呢,害我白高兴一场。”

  “陈姨。”闻时屿笑着跟她打招呼,“可别开我玩笑了,我这么忙哪有时间谈女朋友。就带朋友回来吃个饭,您要是忙完了可以先下班。”

  眼前被叫做陈姨的女人正是他们家保姆,在回来的路上闻时屿就联系她来这边买些菜连同收拾一下房间了。

  陈姨心里有些遗憾,但面上不显。

  看得出陈姨和闻时屿的关系确实不错,不像雇佣关系一般冷淡,反而更像是亲戚朋友一样的热络。

  “没忙完呢,你这么长时间不来这边一趟,我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说完,陈姨看了眼纪沅又笑着调侃一句:“你一说要来这边儿,又不用我做饭,也不怪我误会你带女朋友回来。不过你这朋友长得可真好看,好像个明星,也是打排球的?”

  纪沅刚想道声谢,解释自己不是运动员是演员,但却听闻时屿哼笑一声,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目光柔和:“你别逗他了陈姨,他怕生,不爱说话。”

  他眸光闪动,其实本来想说的是确实漂亮,但毕竟他太了解陈姨的性子了,话匣子一打开,拉着纪沅问东问西,难免会让他尴尬。

  他不想让纪沅有压力。

  陈姨点了点头,很知趣的没说什么了。钥匙打开房门,陈姨拿了递给他们两双拖鞋之后,自己上楼继续打扫卫生了。

  “想参观一下吗?”

  闻时屿脱下外套,又把纪沅的接了过来,一同挂在了衣架上。

  别墅内灯火通明,装修采用了极简风,简单又大方。

  客厅空旷,仅有几盆绿植装扮,生长旺盛,盆中土壤湿润,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顾过的。

  纪沅没有太多好奇心,但依旧还是点了点头。

  闻时屿又笑了,“不过这房子我也没仔细看过,等会儿吃完饭你陪我一起。”

  说完,示意他坐好,又去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水杯握在手心泛着温热,纪沅低头抿了一口。

  抬头看了眼朝着厨房走的闻时屿,他有些好奇的张望过去,轻声开口:“闻老师,我来帮你吧。”

  闻时屿头也不回的跟他摆了摆手,“不用,你先坐着玩会儿就行了。”

  纪沅也不跟他客气,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门口。

  闻时屿刚系好围裙,余光瞥见他靠在门口,便勾唇问他,“怎么了,太无聊了要我陪你说话?”

  他低头准备洗菜,说这番话也就随口开个玩笑,他也明白纪沅不是什么粘人的性子。

  纪沅眨了眨眼,回答的出乎意料:“嗯,是有点。”

  闻时屿手上动作一顿,嘴角忍不住上扬,“那你去餐桌那边坐着,站着累。”

  纪沅没动,但目光却异常直白的盯着他看,让闻时屿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么看我,我都有点紧张了。”

  纪沅笑得浅淡,看起来心情不错:“那比赛的时候我看你,也没见你紧张。”

  “那怎么一样呢,”闻时屿慢悠悠的把手里的菜放进碗里,声音轻缓而低沉:“跟比赛怎么能一样?那时候你不光只看我,但现在……”

  他话说一半便停住了,往下要说的话难免暧昧,他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

  理智而克制,但泛着红晕的耳尖却出卖了他此时慌乱的心绪。

  纪沅都看在眼里,脑海中回忆逐渐出笼。

  他父母都是运动员,一个是踢足球的,一个是打羽毛球的。但从他记事起,父亲这个角色就已经缺席了。为数不多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大概更多的都是她放假回家为自己做饭。

  小孩子总是不懂事的,那个时候他也总会在厨房门口,抱着排球埋怨妈妈为什么不能经常回家,还总是吵着要她陪。

  他母亲也是个很温柔的人,没有嫌他烦,反而会耐心地听他絮絮叨叨的聊自己能连续垫多少个球或者没有人陪自己打排球真的好无聊这样类似的话。

  与眼前场景竟有些重叠,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任性的小孩了

  鬼使神差地,纪沅轻笑了一声,回应道:“但现在我眼里只有你了,对吗?”

  闻时屿心脏骤然漏了一拍,仓皇之际甚至手上一滑。

  瓷碗掉落在台面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遮盖住了他剧烈的心跳。

  好在闻时屿手疾眼快,没让碗滚到地上。他含糊的应了一声,又故作镇定的开了火。

  很快一阵好闻的香味便在厨房中弥漫开来,纪沅本来没有很饿,但在闻到味道后,竟也有点饿了。

  等到饭菜都端上来之后,纪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闻时屿给他盛了碗饭,递了过去,便听见他问:“闻老师,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闻时屿扫了他一眼,眉梢一挑,“之前就会了,就因为我妹小时候非吵着说吃不惯陈姨做的饭,要我给她做饭。我那时候哪会做饭,但这小祖宗实在缠人,没办法就硬着头皮学了。”

  提到闻浅溪,他难免头痛,“其实哪是她吃不惯陈姨做饭,就是看我不爱理她,存心折腾我呢。”

  纪沅了然,笑着说:“你们关系可真好。”

  闻时屿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可一提到闻浅溪小时候,难免怅然。

  “我爸妈陪我的时间比她长,我那时候也有比赛和训练,难免会忽略她,就感觉挺对不起她的。”

  纪沅怔然,他原本以为对于寻常人家来说,父母忙都是常事,更别提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家了。

  大家都会教育孩子听话懂事以及告诉孩子大人有多不容易,让他们学会体谅。

  所以极大部分的人会都忽略孩子的成长其实更需要的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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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