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制/服“兰瑞”后,提前收到陆惟秋消息的陆槿和岳子恒也紧随而至。

  然而陆惟秋堪堪回头,黑洞洞的枪口便怼在他的喉前,林逾的笑容温顺乖巧,深黑色眼眸里的杀机却是分毫不掩:“陆指挥说得对,信息啊,非常重要。”

  他单手架着枪,其实力道有些不支,但空出的一只手屈指点向面露惊色的陆槿和岳子恒,两人便应声而倒,凭空出现的麻绳很快束/缚二人。

  “你……”陆惟秋一直留神着他的心声,却从未发觉林逾有任何对他动手的迹象。

  此情此景,陆惟秋反而抿抿唇,道:“很好。”

  他喜欢这种不动脑子立刻翻脸的同伴。

  有种走钢丝的惊险。又像无伤大雅的骄蛮小猫,不会太笨,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地警惕。

  “因为我没办法知道别人的心里话,也没办法看穿陆指挥的俊脸。”林逾无可奈何地努努嘴,眼神从周闵身上斜过。

  他的脚步忽而一转,将将躲过地面浮现的光圈,对岳子恒微微一笑:“抱歉,下次有时间再陪你玩游戏。”

  赌徒游戏未遂,枪口已经停在陆惟秋的面前:“给我信息。关于兰瑞、关于周闵、关于夏老师。”

  陆惟秋问:“勒索?”

  林逾回答:“不错。”

  陆惟秋眯眼笑了起来。

  他缓慢地点点头:“很好。”

  磅礴的蓝色火焰如同烧腾的大海,波纹粼粼,寒气砭骨。余海音刚刚走至外围,便被逼得再也无法前进。

  陆枚的叫嚣越发过分,余海音计算了一会儿此时与林逾的距离,决定先把陆枚放出。

  陆枚这才得以脚踏实地,一睁眼就是冲面而来的冰冷火焰,骇得他猛然后退,变色问:“这是什么?!”

  “是奥赛尔的异能。”余海音解释,“他也是S+,杀伤力惊人。”

  陆枚问:“你不能把他塞进空间?”

  “至少要让我看到他本人的位置。”

  陆枚轻啧一声,也对这副情景有些犯难。

  好在他们两人的僵持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在深色的火壁后传来了白澜的声音:“谁?”

  余海音回答:“是我们,余海音和陆枚!”

  白澜对陆枚没什么印象,但知道他是林逾的队员。而余海音更是有过合作,因此白澜很快遣来一道劲风,短暂劈开重重蓝火,两人立刻从缝隙间穿跃而过,来到了白澜藏身的拐角。

  在这里,他们已经可以隐约听见白洛兽形态的嘶吼。红色的火光不再被蓝火彻底掩盖,偶尔还可以窜过蓝火的高度,露出可怖的火舌。

  白澜被冷热两重火焰炙烤身体,脸上冷汗涔涔,见他们过来,主动问:“只有你们吗?其他人怎么样?”

  余海音知道她是想问为什么林逾没有过来。

  毕竟经过当时的合作,白澜认可的盟友只是两名指挥而已。

  “林指挥让我们先来救急。”余海音问,“你能用刚才的办法靠近他们吗?”

  白澜为难地皱起眉尖:“很难。越往深处,火焰密度越高,一方面我们的身体很难承受,另一方面……我的风力只够吹开它们一两秒,除了我,你们的速度几乎不可能通过。”

  余海音沉肩架枪,调试视镜倍数。

  他将三枚麻醉弹逐一上膛,枪口缓慢对准密炽的火焰:“试试吧。”

  白洛的体积足够大,射击难度应该不会太高。

  这里只剩他是战斗系,他必须做到。如果一击失利,压力就会落到陆枚和白澜身上,他必须站出来。

  余海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视野内是一片红蓝交织的火海,他的面庞也被冷热混杂的温感冲击着,汗水一滴接着一滴从他下颌滚落。

  “……我相信你。”白澜抬手在胸前作诀,随后握住右手手腕,自她右手食指的指尖迸出青色微光,“做好准备。”

  风刃破开火海的一瞬,一点猩红残影从瞄准镜内飞逝而过。

  两颗麻醉弹即刻顺风脱出,旋转着冲向目标。

  谁知,红色巨兽的瞳孔亦和子弹相对,从它身上烧起的火焰立刻吞没了第一颗子弹。余海音心脏一沉,扣紧扳机的食指不禁颤抖起来。白洛明显还注意到了第二颗,它张嘴放出烈焰,试图如法炮制将第二颗一齐击落。

  然而一团蓝色的火球猛地击飞了它。

  另一道风又将麻醉弹蓦地托起,最后于半空中穿入白洛威风凛凛的皮毛。

  痛苦的嘶吼从白洛的口中发出,两壁火色合拢,白澜气喘吁吁地擦去额汗:“成功了?”

  余海音不甚确定地等了片刻,火壁里的红色开始逐渐消退,他才终于确定白洛应该已经中弹。

  白澜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余海音骤然失声。

  接下来?

  接下来?

  林逾只说了有机会就用麻醉弹击晕白洛,然后把奥赛尔塞进他的空间。

  可是、可是、可是他刚才根本没看到奥赛尔啊?!

  顷刻间汗如雨下,余海音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荒谬的错误。

  让昏迷的白洛和暴走的奥赛尔独处,如果之前白洛还能仗着体型优势战个平分秋色,只怕现在的白洛分分钟就会被奥赛尔撕碎。

  白澜也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内幕,脸色顿时一白,不顾力竭便要再次破开火海冲进去。

  余海音急忙拉住她:“奥赛尔现在没有理智!”

  “可是白洛会死!”白澜猛地挥开他的手,一向冷静的少女脸色激动到发红,她激烈得像一只受惊的鹿,单是和余海音争吵,都像带着生死搏斗的劲儿,随时可能用头角撞开余海音似的。

  陆枚也跟着余海音一起拉住白澜另一只手臂。可是即便受到两名男性的桎梏,白澜的力气依然令人惊讶,她不顾一切地试图冲进火里,甚至连风也不及召来,几乎就要凭自己的肉/体闯开一条火路。

  “你去了也救不了白洛!”余海音焦急不已,咬牙道,“就算要去,也该是我,都是我的错……”

  白澜嘶声哭叫:“那是我弟弟!!”

  余海音蓦地一僵。

  “就算、就算救不了,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白澜猛地甩开余海音,陆枚也被她轻而易举抛开,她再次挥出两道风刃,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准备冲进火海。

  然而在她劈开火海的一瞬,红色火光冲天而起,刚才萎靡在地的白洛突然摇晃站起,面对迎面杀来的奥赛尔喷出一道烈火。

  它的背上明明受过枪伤,此刻却半点不见血色,只是挂着一点不知来由的红色汁水。而它抖擞皮毛,金灿灿的眼眸饱含战意,仿佛丝毫未受麻醉弹的英雄,依旧精神饱满。

  白澜:“?”

  余海音:“……”

  只有陆枚指了指余海音的枪,问:“麻醉弹,林逾给的?”

  余海音懵懵地一点头,陆枚:“……别太信他。”

  那颗麻醉弹冲进了白洛的皮毛不假。

  但它最后一刻的形态,是一颗饱满的草莓。

  不过这一次,余海音及时捕捉到奥赛尔的所在。

  奥赛尔并不精于身法,尤其被白洛扑在爪下后,他的位置便更加明显。余海音立刻调动心念,瞬间将他收纳进自己的随身空间。

  而随着奥赛尔的消失,冲天的火海顿时减小了一半。冷意骤消,炽烈的火光照亮所有人的面孔,而在火焰之后,便是白洛森白的獠牙。

  白澜又问:“现在怎么办?”

  余海音依旧一筹莫展,下意识看向陆枚。

  陆枚皱皱鼻子,不屑地别开脸道:“你进到这里想要的提升就只是异能变成S+?”

  “我只是战斗系……”

  “我也只是支援系。”

  余海音微愣,他还真没想过会从陆枚嘴里听到“只是支援系”这几个字。

  陆枚恼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有,”余海音抓抓头发,“就是,看上去,您也挺相信林指挥的啊。”

  陆枚:“……”

  陆枚恼怒:“但我绝对不会依靠他!”

  余海音有点幻视张牙舞爪的小猫咪,不过现在没时间哄他。陆枚也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说的不错,自己进入特殊加试,是为了拥有和正常的战斗系不相上下的作战能力,而非单纯的异能晋升。

  但优秀的单兵不只要求对指挥的服从程度,他们在脱离指挥的时候,也应该具备高于其他专业的单独作战能力。

  毕竟战斗系是最容易被要求断后的专业,这是他们的使命。

  余海音屏住呼吸,侧目看向白澜:“我的空间不足以容纳白洛,我也没有麻醉弹。”

  白澜眉目微凛,她从余海音的神情里看出了决心:“你想怎么做?”

  “只要让白洛失去行动能力就行吧?”余海音道。

  白澜虽然面露不忍,但为大局考虑,这显然是当下最好的捷径:“是。”

  余海音立即调整倍镜,开始尝试瞄准:“我会尽力攻击它的四肢,辛苦你了。”

  随着他们讨论越深,白洛也意识到自己的敌人不见踪影。

  环顾四周,它很快发现在熊熊火焰之外,正躲着几个渺小的人类。

  这些人类敌不过它一掌,于是它信心满满地踩熄火焰,但受矿脉内部的高度限制,它只能伏身行进。

  金灿灿的兽瞳穿过火焰,精准无误地锁定了火光中三点深色的人影。白洛高高地举起前爪,兴奋不已扑上前去。

  然而一道飓风正等它的主动,当即迎面卷来,在它本能眯眼的刹那,白澜拔出绑腿鞘中的利刃,雪光猛然掠过白洛眼前,带起半尺血来。

  白洛受痛惊叫,立即转扑白澜的方向。

  而白澜回身撤步,将它往矿脉深处牵引,余海音则静神瞄准,接连射出两发子弹。

  “砰”“砰”两声。

  子弹精确命中了白洛两只后爪,白洛刚刚腾起的前半身骤然委顿在地,发出愤怒的咆哮。

  白澜眸子一亮:“可行!”

  余海音同样面露喜色:“继续执行!”

  陆枚则眼也不眨地紧盯白澜与白洛的战况,掌中金光艳艳,只等双方任一显出重伤的趋势,他就以最快速度为之疗伤。

  啊啊。陆枚忙里偷闲想,不知道林逾那边怎么样了。

  林逾的勒索很快有了收获。

  陆惟秋是一个称职的勒索对象,他甚至还主动提出让陆槿在林逾的监督下给“兰瑞”治伤。

  面对林逾的勒索,陆惟秋则有条不紊,娓娓道来:“STA,虽然最开始的确是皇室的派出组织,但经过太长时间,他们的核心成员渐渐出现了一部分叛徒。”

  陆槿面色微变,看出他真的打算告知真相,下意识想阻拦,却被陆惟秋凉凉地一瞥,顿时没了声音。

  陆惟秋继续说:“我们不知道谁是叛徒,因为叛徒也各为其主。久而久之,STA和皇室、军区之间基本是貌合神离。周上尉,目前看来就是STA的叛徒之一。”

  林逾问:“STA不是不能和外界联络吗?”

  “核心议员不是。”陆惟秋道,“STA的核心议员共有十二席位,他们的考核不是根据异能来的,而是考察成员在异能之外具备的才能。例如医学、科研、文学……这之类的。”

  难怪周闵没有异能,却被陆惟秋认为是十二议员之一。

  但这样说来,他表现出的能力未免也太差了些。

  林逾皱皱眉,他有些不理解周闵己身战力不济,却亲自到矿脉作战的目的。

  “至于兰瑞,我和他很早有‘链接’。所以我拥有‘定位’之后,很容易找到他的所在,也能秘密沟通。”陆惟秋说,“嗯,我是他的第一任室友。”

  林逾:“……”

  陆惟秋:“之后一起上课时,他偶尔会夸奖你做饭很好吃。”

  林逾:“………”

  林逾:“谢谢。”

  “最后是夏越泽。”

  陆惟秋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但他看上去兴致勃勃:“他在通讯器里藏了东西,只要感知到某种力量达到一定强度或者纯度,就会立即发生爆炸——别想少了,他就是想炸死你。”

  林逾:“……你甚至知道他送我通讯器的事?”

  “不难,我和他握过手。”陆惟秋道,“我可以知道任何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的确。

  只要陆惟秋愿意,他可以洞悉任何人的想法,不会有人掌握的信息比他更多了。

  难怪这家伙没有惊人的杀伤力,却能一直稳居众人心中的指挥NO.1。他有这个资本,实力也当得起这个名次。

  林逾磨了磨牙,忽略心中的不满:“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想炸死我吗?”

  陆惟秋这次却是摇头:“我只能听到人即时的想法。那种心思很深,或者接受过专门训练,或者像你现在这样一瞬间做出反应的念头,我不知道。”

  这话说得很有艺术,明晃晃说夏越泽想杀他的心思很深。

  林逾莫名一颤。

  不过他很快想到,陆惟秋提到了通讯器爆炸的条件是“感知到一定强度或纯度的力量”,那么这个门槛一定不会低。

  夏越泽不能确定他会使用哪一只通讯器,所以为了保险,一定是在五只通讯器里都做了差不多的布置。

  为了不伤及无辜——他姑且认为夏越泽有这份善心,通讯器对力量的要求应该就是只有“他”才有可能达到的程度。

  换言之,夏越泽并非想杀死现在的他。

  而是想控制将来可能“失控”的“他”。

  以及,周闵在刚才的一瞬间,拥有了连夏越泽都会为之警惕的力量。

  或者不是他拥有,而是山羊头套短暂地表现出了这份力量——就像兰瑞所说,是足够与他的意念具象化相匹敌的力量。

  林逾移动枪口,抵住周闵的额头。

  陆槿已经为他治愈了大半的外伤,林逾撕下他嘴上的胶布,问:“你的力量从何而来?”

  他知道周闵不是狄籁的羊人。也不是幻境里的山羊眼。

  甚至,他感觉周闵根本不是依靠山羊头套来控制兰瑞的。

  面对周闵不予配合的沉默,林逾咧嘴微笑:“你想和我赌吗?”

  触发关键词,岳子恒第一个抬起脑袋,眼睛比任何人都要发亮。

  然后就被陆惟秋按了下去。

  陆槿皱眉警告:“林逾,你冷静点。”

  陆惟秋同样制止了她。

  他很期待林逾的表现,虽然上一个被枪口指着的还是他自己。

  “我们赌一赌,我开枪后死的是你还是兰瑞。”林逾将狙击枪变回了手/枪尺寸,枪口照旧对着周闵,只不过缓缓移到了他的眼睛前面。

  周闵面色果然一变。

  “有人给了你头套,你谎称它能带给兰瑞力量,并引导他误认为自己的意志被取代是因为这个头套。

  “其实不是。

  “是你早就拥有了某种能力,可以轻松占据兰瑞的身体,有没有头套都是一样的。”

  林逾的话语越来越慢,他慢条斯理地分析着,眼神却紧紧锁住周闵的眼睛。

  周闵一只眼对着枪口,另一只眼则对着林逾的眼瞳。

  二者一般漆黑。

  如同荒夜。

  林逾微笑着揭露答案:“——弗洛西·佩尔的‘寄生’,对吗?”

  周闵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动了动,却依旧没有回答林逾的问题。

  “陆指挥说过,信息是最大的优势。周上尉,论心理战我并非你的对手,所以我更喜欢坦诚。”林逾将枪口抵得更近,周闵几乎都能闻到枪管里的火药味,“我还愿意无偿提供给你一条信息。”

  “我的队友陆枚,‘荷鲁斯之眼’,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是他可以复活任何人。”

  林逾对他微笑:“你猜我是会直接复活兰瑞?还是复活你、杀死你、复活你、杀死你……?”

  周闵的目光所及,尽是林逾黑沉如深渊的瞳目。

  他说不出话。

  他仿佛在与深不见底的巨壑对视,明明比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年长十多岁,可他居然真的被林逾恐吓到了。

  他可是从神衰炼狱里爬出来的精英啊!

  放弃了异能、放弃了正式户籍,踩着累累尸骨爬到十二议员的席位。多年经营、忍气吞声,利用夏越安做掩护,那么久的隐忍,甘愿屈居在区区分局副指挥的位置……

  可是他竟然被一个首都军校的大一生吓住了!

  “怎么了?周上尉。”林逾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故作不解。

  表情舒展开来,林逾绽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快下注呀。”

  他最恨别人拿他的亲友来做威胁。

  谢泓不行,林茜不行,小云不行,队友不行。

  室友当然也不行。

  他会恨到希望对方和他一起去死。

  而且他真的有胆子拖着对方一起去死。

  兰瑞的身体就是因为这家伙才会受伤。

  那么多的血,但凡换一个体能差点的人,只怕早就命丧当场。

  林逾微微倾近身体,轻快地催促:“快、快。——快点说完,快点去死。”

  他真的很期待。

  克洛维斯结束了第一堂笔试。

  在陆栀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再次推开审讯室的门。

  和上次一样,商极坐在玻璃的另一边,眉目慈善温和,看他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可爱的晚辈。

  克洛维斯腹诽,他应该也不算不可爱吧。

  “您好。”克洛维斯说,“中午好。”

  商极点头,如寻常长辈一样发问:“考试结束了吗?考得如何?”

  “……”克洛维斯别开目光,“别提了。”

  商极呵呵笑起来:“没关系,你还很年轻,今后慢慢学嘛。”

  “不,我根本不认为笔试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是实战我大概还能好受点。”克洛维斯乐得别聊正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浪费时间,“就像他们特殊加试一样,去到吉卡拉矿脉内部,应该就是实战吧。”

  商极问:“他们去了矿脉内部?”

  克洛维斯反问:“那里很危险吗?”

  “看人。小指挥也去了吗?”

  “……去了。”

  “哎呀,那就有些危险了呢。”

  克洛维斯闻言腾地站起,脸上毫不掩饰急色,眼看就要冲出审讯室。

  商极这才叫住他:“不过矿脉不会对他不利的。”

  克洛维斯:“?”

  他难得做出虚心求教的表情:“真的吗?”

  “他和矿脉主人有着同根同源的强大力量,那位喜欢他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他呢?”商极笑眯眯道,“还是继续聊聊你的事吧。”

  克洛维斯眨眨眼:“我?”

  “你不是不爱聊你的指挥吗?”

  “我只是不喜欢聊他的私事。”

  “那公事呢?”

  “公事可以聊啊!”克洛维斯面露喜色,立刻扳着手指细数,“他从小就脑子灵光,特别擅长吵架,经常能把人气得说不出话。很多人说他缺德,但也不是,他这人挺有爱心的,小时候我俩还一起护送蚂蚁搬家……”

  商极失笑:“你很喜欢他呢。”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也这样认为吗?”

  “当然了。我们从小就约定好,不管以后什么境遇,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克洛维斯顿了顿,又嬉笑说,“不过,现在他是指挥,我是单兵,他们说单兵必须彻底信赖指挥,指挥也要有自己最信任的单兵……我的话,也很希望成为他最信任的单兵。”

  商极只是慈祥地笑着,看他绘声绘色描述自己的指挥。

  在克洛维斯的嘴里,他的指挥显然是全天下最好的指挥:遇事冷静、从容沉着、谨慎细心,而且很有责任感,简直就是天生的指挥。

  他能看出克洛维斯对指挥的推崇,那种狂热不亚于信徒对神的信仰。

  这种感情很真挚,它超出亲情、友情、爱情之类的概括,是这两人多年深植于心的默契和信任逐渐养成的感情。

  也是指挥和单兵之间最好的感情。

  “我要收回前言了。”商极道,“你不仅仅是骗子,你还是个受骗的单兵。”

  克洛维斯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剧变:“指挥才没有骗我!”

  “他破坏过什么东西吗?”商极问,“任何东西。”

  “当然……”克洛维斯骤然失声。

  他想起了林逾破坏狄籁那几颗头骨的时候。

  尤其是在河谷,当时的林逾,狠厉到连他都感觉陌生。

  商极见他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他破坏过很多吧。”

  克洛维斯硬着头皮道:“没有。他脾气很好。”

  商极呵呵笑着,忽略了他的辩解,径自道:“在我们那里,他穿着条纹病人服,做的却是狱警的差事。只要被他触碰,不管是人还是别的,都会一瞬间粉碎。”

  “对了,这也是你的上级想要了解的信息。我很喜欢你,所以决定坦诚相待。”

  商极眨眨眼,浑浊的双目却暗暗含光:“我们都叫他,‘回收者’。”

  写异能写太多,早上突然惊醒:“今天要考魔法师资格认证的啊!”

  母:那你岂不是要迟到了?

  我:那倒不会,我会瞬移……(继续睡)

  母:???

  母: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