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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站着不动, 任她发泄。待真希心情平复，才开口：“我想多陪你说会儿话。”
真希心里涌上一丝甜蜜，气消了不少, 白他一眼，“下次不许这样，这是三楼，有个万一怎么办？”
又问：“研二呢？刚才是他在下面给你打掩护？晚上还回神奈川吗？赶不上新干线了吧？”
“不回去了。”见真希瞪眼, 立刻解释：“明天周末，没课。”
“那研二怎么办？”
总不能把人丢在外面一整晚吧。
松田阵平摸摸鼻子, “和小景还有zero商量过了, zero家里就他一个人在, 可以让萩过去借住。”
“这还差不多。”
总算不是脑子一热，考虑还算周到。
真希松了口气，把先前父母睡过的陪护床整理出来，方便松田阵平休息, “今晚在这儿凑合一宿，不许再爬上爬下。等天亮了从大门出去, 听到没？”
“知道了。”
被说教了, 松田阵平不仅不生气还有点开心，数落他的真希看起来精神多了。
“你笑什么？”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真希一脸疑惑。
“没笑。”少年撇开脸, 走到旁边装作观看桌上花束。
“神秘兮兮的。”真希没多问，坐回去继续插花，“怎么想到送玫瑰花？是你的主意还是研二的主意？”
松田阵平挨着她坐下，“我们都觉得这个好看。”
真希手上动作不停, 嘴角微微弯起：“嗯，确实好看, 我很喜欢。”
“什么时候能回家？笔记我和萩帮你做，小心被我们超过。”
“哈，就你们？”真希语气夸张，一副完全不把他们放眼里的样子。
松田阵平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突然没了插花的兴致，真希放下剪刀，叹了口气：“……看治疗效果，暂时不知道。”
少年修长有力的胳膊环绕真希的肩膀，不容拒绝的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别怕，真希。”
女孩眼中闪过水光：“阵平酱，如果……”
如果没治好，如果以后不能随心所欲运动，如果不能一起考进警察学院……怎么办呢？
毕竟只有十六岁，樱井真希心里也藏着许多担忧和恐慌，只是不曾说出来，害怕让本就忧心忡忡的亲友更担心。
“永远不为没发生的事忧心，这是你说过的话，忘了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找到办法。叔叔阿姨，樱井爷爷奶奶，还有我和萩，我们大家都会陪你一起，别怕。”
“嗯。”
夜渐渐深了，住院部一片宁静。真希躺在床上，心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明亮。
“嘭咚！”
“嘭咚！”
“嘭咚！”
声如擂鼓。
“你睡着了吗，阵平酱？”
“没。”不远处传来松田阵平的声音，刻意压低后略带一丝沙哑。
真希翻身，面对陪护床，“我睡不着。”
“……”松田阵平想了又想，“给你讲个故事？”
“……行叭。”
论讲故事，松田阵平远不如樱井真希和萩原研二感情充沛，用来催眠倒是不错。果然，故事才过半真希的呼吸变得规律悠长。
——她睡着了。
松田阵平枕在胳膊上，在黑夜中静静凝望她模糊的身影。
治不好怎么办？
他其实想过这个问题。
后来发现，所有可能存在的后遗症都比不过活着重要。得知真希的病不会危及生命，连他都没发现自己狠狠松了口气。
很久很久以前，松田阵平就做好照顾樱井真希的准备，不过是再多照顾一点罢了。
当不了警察也没关系，不必与庸人为伍，挺好。
他们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开一家侦探事务所，真希负责脑力工作，自己负责体力工作；或者开两家小店，真希在花店与花草为伍，自己在隔壁修理汽车。
既能各得所爱，又能相互陪伴。
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是和她一起。
天亮后，昨夜的温馨美好在护士小姐的训斥中烟消云散。
小情侣一站一坐，耷拉着脑袋任由护士小姐数落。藏在背后的手你戳我一下我扯你一下，偷偷开小差。
等到护士说够了离开，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盈满笑意。
陪真希吃完早餐，在护士小姐的虎视眈眈中，松田阵平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好好听医生的话，有空我就和萩来看你。”
“知道啦~”
真希把人送走，趁上午阳光不错想在花园转转，被火眼金睛的护士小姐逮回去了。
“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面对撒娇的真希，护士小姐不为所动，“不行！高热才退，不能吹风。”
“别这么严格嘛，护士小姐~”
身材娇小的护士严肃着脸，不论真希怎么说，坚守原则不动摇，真希只能憋着嘴跟她回去。
* * * * * *
经过两周的治疗，真希的病情明显好转。得知此事，关注真希的亲友不由松了口气，心情变得明媚起来。
金曜日下午，幸村精市早早完成部活训练，前往东京探望真希。
冬日天冷，训练前的热身时间比夏天长不少。而立海大网球部的训练算得上严苛，哪怕是幸村精市也不轻松，最近东京神奈川两边奔波，似乎更累了。
等车的间隙，他发现路边店铺装饰一新，店内传出阵阵欢快音乐，恍然发现圣诞将至，新年也快到了，不久学校便要放寒假。
想到已经住院两周的真希，幸村精市转身走进附近的精品店。
“请慢走，欢迎再次光临！”
走出店铺时夜幕已彻底降临，五彩霓虹亮起，照亮整条街道。幸村精市突然鼻尖一凉，抬头看去，片片洁白从天空飘落。
——下雪了。
他紧紧肩上的网球包，埋头往医院走。今年的初雪，能和姐姐一起欣赏，再好不过了。
谁知还没靠近病房，就听到阵阵欢声笑语。推开门，热气伴着喧闹的人声迎面扑来，驱散幸村精市从外面带来的寒气。
“阿市来了，肯定没吃饭吧，快过来一起！”
樱井真希半靠在床头，朝弟弟大力挥手，旁边站着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诸伏景光、降谷零四人。
“姐……”话没说话，幸村精市突然腿一麻，右腿失去控制，踉跄着朝地上倒去。
“阿市！”
“精市！”
萩原研二离得最近，大长腿一伸迅速赶到，成功在幸村精市倒地前把人薅起来，扶到旁边坐下。
“没事吧，精市？”樱井真希从床上下来，将少年从头到脚细细查看，“快告诉姐姐，哪里不舒服？”
幸村精市惊疑不定地看着右腿，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腿……方才突然使不上力了。”
病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半晌没人说话。
樱井真希深吸一口气，“是第一次吗？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幸村精市先摇头，又点头，“没有其他症状，但最近体力似乎有所下降。”
同样的训练量，完成得比夏天吃力。
樱井真希捏了捏拳头，尽量让语气轻松一些，“或许是我想多了，反正人在医院，顺便做个检查？”
幸村精市不是讳疾忌医的人，神色凝重地点头，“听姐姐的。”
松田阵平等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见真希起身往外走，萩原研二赶紧拦住她，“你留下陪精市，我去。”
结果未明，樱井真希没有立刻通知舅舅舅妈。在小伙伴的陪同下，陪弟弟做完吉兰-巴雷综合征的相关检查。
“今晚别回神奈川了，一会儿爷爷过来，你和阵平还有研二一起回爷爷家住一宿，剩下的等结果出来再说。”
幸村精市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脸上重新挂起笑容，“看到街上的装扮才发现圣诞节要到了，我帮姐姐挑了一份礼物。”
真希配合地做出好奇模样，“是什么？不满意有第二份吗？”
闻言，幸村精市苦着脸，可怜巴巴地望过来，“过分了啊，我只是个不能打工的穷学生罢了。”
“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真的，相信我吧，欧捏酱~”
姐弟俩耍宝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病房内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隔天清晨，幸村精市早早起床去医院。有些检查必须空腹进行，他得赶过去补上。走出房门，发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起了。
见他出来，自然地招呼：“走吧，就等你了。”
就等我？还有其他人吗？
走出樱井家，看到等在门口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切疑惑迎刃而解。
尽管认识的年头不短，说到底前辈们只是姐姐的朋友，没有一定要关心自己的道理。偏偏他们做了，还做得理所应当无比自然，幸村精市感动不已，身处寒冬腊月却有春风拂面之感。
四个身高体长的高中生仿佛保镖把幸村精市围在中央，顿时连风都变小了。路人频频投来担忧怀疑的视线，显然思维跑偏脑补了一些不是很友好的东西。
幸村精市暗笑，忍不住心生艳羡。什么时候，他能有前辈们的身高？国二生发出羡慕的呐喊。
做完检查，众人不约再次聚到真希的病房。看书，玩游戏，冥想训练，打发等待的时间。两个小时后，所有检查结果出炉。樱井真希领弟弟去见医生，松田阵平等人在外面等。
“希望有个好结果。”萩原研二靠在窗台上，爱笑的他从没想过会有笑不出来的一天。
“连精市都没发现，说明情况还好。万一真是……现在知道也是好事。”
“zero说得对。”诸伏景光点头：“倘若一切已成事实，不论结果为何，现在知道都是好事。”
松田阵平没说话，眼睛盯着诊室大门，恨不能透过大门看到里面的人和检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