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娃娃还不知,他家额娘正站在门口,听着他与宫人的一切谋划。
一边思量,一边哀哀怨怨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都说了个遍。
宫人听着听着,脸上表露同情。
然而他们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互相觑了半天,还是张顺安走上前,磕磕巴巴地说道:“不若,阿哥就直接睡下吧……”
睡?
呵呵。
叶芳愉捏紧鸡毛掸,直接将门推开,门扉被推得发出了一道急促“咿呀”声,瞬间惊动了里面背朝门口的小娃娃。
小娃娃当时就意识到了几分不妙。
头都不敢回,攥紧小拳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一蹦一跳地要往上爬,可是惊慌之下,手脚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如何都攀爬不上床去,最后只能十分狼狈地挂在了床的边沿。
撅着圆滚滚、一看就知肉肉很多的小屁股,对准叶芳愉,而柔软的肚皮紧紧贴合在床板沿上,几乎压成了九十度角,每一度都写满了不敢见人的心虚。
宫人见着叶芳愉进来,惊撼过后,连忙小跑过来请安,“奴才见过靖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叶芳愉没有理会他们,大步朝着床沿边的小娃娃走去。
脚步声哒哒很是清脆,一点一点逼近床榻,小娃娃只觉得后背泛起凉风阵阵,毛毛都要立起来了。
也不知如何想的,脑袋一倒,贴在了床榻上,闭紧眼睛,从鼻子里传出夸张的呼噜声。
——竟是当着叶芳愉的面,直接装起了睡来。
叶芳愉险些就要被他气笑,手里的鸡毛掸也差些抓握不住。
她走到床边,把鸡毛掸掉了个方向反握住,用棍子那头在小娃娃的背脊处点了一下,亲眼就看见,小娃娃的屁股抖了抖,又飞快定住不动了。
叶芳愉手持鸡毛掸,换了个位置,在他背脊另外一侧点了点,小娃娃的屁。股霎时间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抖了抖,再次定住。
画面有些滑稽,令人想笑。
叶芳愉咬了咬下唇,艰难地忍住快要溢到嘴边的笑声。
把鸡毛掸往地上随手一丢,整个人坐到了床沿边上,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小娃娃还带着细细绒毛的包子面颊上捏了捏,轻声问他:“保清睡着了?”
话音刚落,小娃娃就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说:“睡呐。”
叶芳愉:“……”
门口跪了一地的宫人:“……”
紫鹃更是没眼看,一边用帕子捂住眼睛,一边挥了挥手,把门口的宫人全都赶了出去,再把大门关上,走到叶芳愉身边,小声说:“娘娘,您看,阿哥既然已经睡着了……”
叶芳愉斜斜睨了她一眼,“你真当我瞎?”
紫鹃当即就讷讷不说话了。
叶芳愉伸手直接把还在装睡的小娃娃整个人提溜了起来,让他坐在床板上,小娃娃大约还不懂装睡的要义,脚脚触及床板的一瞬间,便自动盘了起来,左脚压住右脚,坐在床上就像个三角饭团一般。
然而眼睛还是紧紧闭着的,怎么都不肯张开。
叶芳愉语气奇异地道:“怪了,这怎么都睡着了,还能坐着呢?”
小娃娃眼皮跳了跳,闭着眼睛就往后倒。
却被叶芳愉伸手堪堪扶住,才避免了后脑勺磕碰床板的命运。
叶芳愉把他扶着,继续坐好,诧异地说:“怎么是往后,不应该是往两边倒么?”
小娃娃便又如同一个七倒八歪的不倒翁一般,在床上晃晃悠悠了几下,随即瞄准枕头的方向,圆脑袋径直扑了过去。
在将将触及到枕头时,又被叶芳愉横空阻拦。
叶芳愉继续逗他:“听说有的小宝宝,睡着了以后会用鼻子唱歌,特别天赋异禀,也不知道保清会不会此特殊的绝技……”
小娃娃的眼珠子藏在眼皮后,滚了几下。
显然是在犹豫。
过了一会儿,眼珠子不动了,反而是用小鼻子耸了耸,低声哼唧了起来,音调忽扬忽落,此起彼伏,初时还有些断断续续,到后面就变得十分连贯。
叶芳愉静静听着,忽然眯起桃花眼,扭头就问紫鹃,“保清哼的,可是从前我教过他的那首‘小白菜’?”
紫鹃咽了口口水,面色为难地点点头。
叶芳愉:“……”
她想起来歌词: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呀没了娘……
小娃娃这是在咒谁呢?
当下就没有了继续逗弄下去的心情,没好气地上手捏住他的鼻子,迫使他仰起头,同时冷声道:“还装?!”
小娃娃顿时不敢哼唧了。
睫毛颤动两下,缓缓张开了眼睛,眼底写满害怕和惊恐。
眨巴眨巴地看向叶芳愉,而后,颤巍巍地伸手捉住了她的袖子,熟练地扁起嘴巴,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汹涌而下,没一会儿就淌满了整张脸颊,甚至还把叶芳愉的几根指尖都沾染上了泪水。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呜呜咽咽的,说不出来完整一句话。
他哭得实在是凄厉,连一旁的紫鹃都不忍心看了。
叶芳愉却是十分铁石心肠,冷着脸询问向紫鹃:“方才建议保清哭泣卖惨求饶的宫人是哪个?找出来,打十个板子。”
小娃娃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这回是真的感到害怕了,本来还有意停止哭泣,可眼睛和喉咙里面却越来越酸,眼泪也越来越多,如何都停不下来。
他张张嘴想要求情,谁知一出口就是个哭嗝,嗝声一响就再也停不下来,呜一声,嗝一下,呜了多久,就嗝了多久,很快,肚子偏上的某个部位也疼了起来。
“额,额凉……痛……痛痛……”
他手捂肚子,艰难地说了几个字。
叶芳愉被他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抱了过来,伸手在他手捂住的地方揉了几圈,又按了按,继续揉着。
小娃娃慢慢停下了打嗝,泪水渐止。
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因为被泪水洗涮过,显得有些幽深不可见底。
他蔫哒哒地趴在叶芳愉怀里,像是一只被大雨淋湿了毛毛的可怜小狗,从前的飞扬和活力都消失不见,眉眼都颓丧了下来。
安静了没多久,眼皮逐渐沉重,一点点往下掉。
但到底还记得额娘犹在气中,小肉手在空中摸索了一会儿,慢慢攀爬上叶芳愉的袖子,奶里奶气,含含糊糊地说:“额娘,呜,宝宝,几道错呐,以后再,再也不敢呐……你就原酿宝宝吧,宝宝把脑腐送,送给你……不,不要弟弟了,不跟弟弟胡玩了……”
“呜,打屁屁,屁屁说它不疼,棍棍疼……”
“打手手……打屁……打手……”
话到后面,逻辑越发混乱不堪,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叶芳愉猜测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见他沉沉阖拢上了双眼,知晓今儿的教训算是够了,便也没有非要把他叫醒起来问话。
伸手一下一下在他背上拍着,耐心等待了片刻,见他彻底陷入沉睡,才把他放到了床上,给他盖好小被子,又把床上角落里的小老虎玩偶拿了过来,一同塞进到被子里面。
紫鹃站在旁边,不时偷看她脸上的表情,见她面上重新浮现柔和,大着胆子问道:“娘娘不气了?”
叶芳愉睨了她一眼,忽而想起来什么,问道:“他们两个,常在小厨房里偷吃东西?”
紫鹃摇摇头:“其实也没有经常,大概就,五六次吧。”
五六次还不多?
叶芳愉挑了挑眉,没好气道:“那之前怎么没有人来报给我?”
紫鹃讷讷地不说话了。
叶芳愉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是杜嬷嬷不让说,还是多兰嬷嬷有意庇护?”
紫鹃连忙摇了摇头,“都不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李嬷嬷,李嬷嬷说太子殿下难得有调皮的时候,想让太子殿下更高兴一些罢了。”
“娘娘放心,自从太子殿下有了这个爱好后,每次过来,李嬷嬷都会派人提前将小厨房里的东西检查一遍,若有未经过检查的,李嬷嬷自然也不许太子殿下入口……”
叶芳愉听得很是无语,直接打断了紫鹃的话,“保成到底是储君,李嬷嬷也不想想,要是长此以往下去,叫保成养出了小偷小摸的习惯,你看皇上到时候会不会容她?”
紫鹃顿时又不敢说话了。
*
翌日清晨。
送走小娃娃后,叶芳愉难得没有回去补觉。
她越想越不对劲。
——按理,李嬷嬷从前是服侍过太皇太后的老人,如何会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呢?
这当中会不会有她不小心遗漏了的细节?
怀着担忧,叶芳愉直接把杜嬷嬷派了出去调查此事。
然而还不等杜嬷嬷回来,启祥宫的敬嫔忽然派了人来请她过去。
启祥宫距离翊坤宫不远,叶芳愉便没有传辇,扶着紫鹃的手,溜达着就过去了。
本来以为是敬嫔有事要寻她,谁知刚一踏入启祥宫的大门,就见里头的宫人面色十分慌乱,脚下急切又忙碌,来来去去地不知在奔波些什么。
见了她来,呆愣了足足好几秒,才拥簇着过来行礼请安,异口同声道:
“奴才见过靖贵妃娘娘。”
“奴婢见过靖贵妃娘娘。”
“起来吧。”叶芳愉声音清洌地叫了起,好奇看向启祥宫的正殿,问道:“敬嫔在么?”
有个宫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小声回道:“在的,不过不在正殿,而是在后殿纳喇常在那儿呢……”
她说着,走了过来,引领叶芳愉绕过正殿,朝着后殿而去。
一边走,一边给叶芳愉细声解释情况:“娘娘今儿起来时,发现纳喇常在反常地没有过来伺候,便遣了人去后殿询问,这才知晓,纳喇常在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一大清早地便腹痛不止,痛了足足有两刻钟时间……”
“娘娘到底心善,知晓情况以后,便带了人到后殿探望……后来,还是敬嫔娘娘身边的许嬷嬷眼睛尖利一些,看出了几分不对,匆忙请了太医,这才知晓,纳喇常在竟然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只她自己也不知晓,晨起时又吃了寒凉的东西,这才会引发腹痛不止……”
“幸而许嬷嬷发现得及时,这才保住了皇嗣,没有酿成大祸……”
宫女语速飞快地解释了几句,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后殿的门口。
一进门,便是一股浓郁的中药苦味。
叶芳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面不改色继续往里面走,绕过屏风,看见敬嫔坐在里头的椅子上,不远处便是纳喇常在的床榻。
纳喇常在正躺在被子里,面容异常苍白,眼睛微微阖着,唇瓣紧抿,上头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牙印,想来是腹痛的时候自己咬的。
敬嫔看见叶芳愉进来,忙不迭起身行了礼,清秀的面孔上慌慌张张,大约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状况,一颗心始终提着,直到看见了叶芳愉才好些。
“臣妾见过靖贵妃娘娘。”
敬嫔请安的声音惊动了床上的纳喇常在。
她猛地睁开眼睛,欲要掀被起身,被叶芳愉眼疾手快地按倒回了床上,“你既坏了身孕,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是,奴婢多谢贵妃娘娘。”
纳喇常在虚弱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躺了回去,顿了顿,又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撑着床板想要坐起。
叶芳愉看了紫鹃一眼,紫鹃便心领神会地上前帮忙了,扶起纳喇常在后,在她腰下塞了个柔软的绣枕,又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遮盖住纳喇常在小腹的位置。
纳喇常在害羞地同她道谢,紫鹃只笑了笑,说了一句“常在客气了”,便退回了叶芳愉身边。
敬嫔在这个时候忽然凑了过来,把太医吩咐过的话转述了一遍。
旋即忧心忡忡地道:“臣妾自入宫后,便一直没有传出过好消息,也从来没有过照拂有孕妃嫔,照料皇嗣的经验,所以娘娘,您看,要不然……”
她眨着充满希冀的眼睛看向叶芳愉。
叶芳愉:“……”
她是养过崽崽不错,但是她也没有生过啊!
她又不是原主。
不过,这些话可不能说出口……
于是叶芳愉只是默默的,没有第一时间回话,想了想,同敬嫔说道:“没有经验,便慢慢学着有经验就是了。”
“这宫里谁不想有个皇嗣傍身,偏你有了还要往外推,叫外头的人知晓了,只怕还要笑话你呢……”
敬嫔鼓了鼓颊腮,没有说话。
两人都没有发觉,床上的纳喇常在,这时候忽然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敬嫔沉默了片刻,又道:“那娘娘会帮助臣妾么?”
叶芳愉抿着唇没有说话。
敬嫔便叹了口气,“那不如,臣妾去求求皇后娘娘?”
叶芳愉的眸色旋即转深,看了敬嫔一眼,见她脸上表情仍旧懵懂,满是天真,就知她这话大概也是脱口而出,并未思虑过其他方面的因素。
霎时间头更疼了,“你去求皇后娘娘,佟贵妃会如何想,外头的人又会如何揣测,就没想过这些么?”
敬嫔便又不说话了。
叶芳愉心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无语道:这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听闻钮祜禄皇后为了能怀上皇嗣,暗中下令,命宫外的钮祜禄氏一族到处寻找生子秘方;
而承乾宫的佟贵妃自知身子不适,难以怀上皇嗣,便到处搜罗姿色上乘的宫女,又给戴佳常在各种创造机会,欲要借腹生子。
宜嫔呢,因为盛京道士的那一卦,也在暗中处处使劲……
偏偏到了敬嫔这儿,画风急剧突变。
——像是很不愿意有个孩子似的。
叶芳愉没理会闷闷不乐的敬嫔,撇开她,态度温和地同纳喇常在说了几句话,问了问她这段时间的起居以及用膳情况,最后交待她好好休息,便带着敬嫔从后殿出来了。
回到正殿,叶芳愉就问她:“你是不喜欢孩子?”
敬嫔摇头。
叶芳愉纳闷了,“那你为何不高兴呢,甚至还想着要把纳喇常在的孩子往外推……”
叶芳愉话音还未落,敬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声低估道:“那是她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即便是养在我的身边又有何用?等孩子长大一些了,不还是亲近生母?没得白白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她絮絮说了一堆她脑子里设想过的情况。
叶芳愉也便静静听着。
听了一会儿,面上的严峻之色开始一点点消退。
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宫里的人,你既是主位,便要担起主位的职责来,来日她诞下皇嗣,不论是阿哥还是格格,都还得叫你一声敬额娘呢。”
顿了顿,她继续道:“若是以后,她生完了,你还是不喜欢的话,我就去回了皇上,叫她自己养育皇嗣,半点不会累着你,可好?”
敬嫔一想,这样也不错,当即便点了点头。
十分天真地又道:“就是嘛,我还年轻,才二十来岁,说不得哪日我也怀上了呢,何苦要去贪慕别人家的孩子。”
叶芳愉眸色柔了柔,在脑子里翻找了一会儿原主的记忆,将如何照顾孕妇的一些事宜与敬嫔仔细交待了两遍,才扶着紫鹃的手出了启祥宫,亲自去乾清宫给皇上报了喜。
皇上得知消息,果然龙颜大悦。
这边叶芳愉才刚回宫,就亲眼见着来自乾清宫和慈宁宫的丰厚赏赐,如流水一般进了启祥宫的大门。
又过一日,宫里上上下下,到处都在谈论着纳喇常在有喜一事。
今年一共有四个新人入宫,其中戴佳常在的姿色最好,被佟贵妃一眼看中,亲自求了皇上,要到了承乾宫去,又命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各种创造机会。
纳喇常在的姿色却是一般,只因着满军旗的出身,被赐了“常在”的位分,之后又被皇后分到了启祥宫。
——宫里谁人不知晓,启祥宫的敬嫔娘娘从前犯过错,皇上现如今待她依旧冷冷淡淡,单单论及荣宠,仅在四嫔中敬陪末位,哪怕是通贵人都要比她体面许多。
纳喇常在跟着这样一位不得宠的主位娘娘,哪里还能有出头之日?
而徐答应和秀答应呢,容貌都比纳喇常在好,只是因着汉军旗的身份,初入宫时位分不得太高,只堪堪得了个答应的位分,心里不甘,故而便到处奉承,希冀于能被哪个娘娘看上,收入麾下……
谁知却一不小心得罪了靖贵妃,现在还被禁足在宫里抄写佛经呢。
是以底下的宫人便猜测,这四人里,大约会是戴佳常在拔得头筹了。
岂料到峰回路转,这才七月份呢,新人入宫尚且不过半年时间,就有人一举怀上了皇嗣,且那人还是最不被看好,姿色最一般的纳喇常在……
之后几日,叶芳愉不论走到哪里,都能隐隐听见宫人议论纳喇常在的声音。
她听得有些不耐烦,干脆叫杜嬷嬷去处理这些大嘴巴的宫人。
杜嬷嬷当日去,当日回。
——身后还跟了个慎刑司的总管太监。
一进屋,那位叫做乌席哈齐的总管太监便笑盈盈地跪了下来,给叶芳愉行了个大礼。
叶芳愉很是吃惊:“公公为何行此大礼?”
乌席哈齐站了起来,躬着身子,谄媚道:“奴才是来恭喜娘娘的。”
“喜从何来?”叶芳愉诧异地问。
乌席哈齐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是杜嬷嬷奉了她的命令,前去探查宫人议论不止的原因,先在御花园随便抓住了两个讨论得正欢的小太监,一番拷问之后,顺藤摸瓜又抓到了十七个宫人。
其中有个宫人在慌乱之下,从袖口里掉出了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杜嬷嬷拿起来细细数了一遍,发现其中竟然有一百多两。
当即就把慎刑司的人喊了过来。
而乌席哈齐不愧是慎刑司的总管太监,只听杜嬷嬷说了一遍,就敏锐意识到了其中怕是有大案,便将慎刑司的人全都遣了出去,明里暗里查探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将收集回来的情报一对,抽丝剥茧发现了宫中竟然有人以此设了赌局。
有赌几位新人谁先怀上皇嗣的,也有赌谁先晋位贵人的。
在纳喇常在的喜讯传出后,他们甚至赌起了纳喇常在这一胎是阿哥还是格格。
乌席哈齐说:“平日里的大赌小赌更是不断,这些奴才就不一一累述了,回头娘娘一看案宗就能知晓。”
他拱了拱手,“奴才今儿过来,是想问问娘娘,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宫人?”
乌席哈齐的话音刚落,杜嬷嬷递过来几张薄纸,叶芳愉粗粗数了一下,上头记录的犯事宫人竟有一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