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这回反常的低调。
叶芳愉的人无法查探出更多,只得遗憾作罢。
太皇太后懿旨下达当日,荣嫔与安嫔宜嫔几人携手登了翊坤宫的门。
态度恭谨,温顺地听从叶芳愉的话,将她手中负责的事宜一一接过,又谨慎问了些细节,方才肯离去。
有人帮衬,叶芳愉的时间便富裕了许多。
每日睡到自然醒,简单梳妆打扮一下,美美用顿早膳,再把宫务理一理,待到下午两点,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用完晚膳,把早上没理完的宫务善个后,这一日的工作便算结束了。
余下时间便可自由安排,或去御花园散步赏景,或去其他妃嫔宫里吃茶八卦,也可往乾清宫递道帖子,得皇上准允后,乘上轿辇去往武英殿,看看那群被“托管”起来的可爱小崽子们。
时间一点点悄然流逝,步入七月后,天气彻底炎热了起来。
听闻武英殿里头的游乐设施已然失了宠,反倒是敬思殿的小厨房和玩具屋得了几个小崽子的喜爱。
每日里都是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笑声萦绕,回荡不止。
不把一身精力玩完,小崽子们都不舍得回宫。
等回宫后,勉强撑着眼皮,囫囵洗了个澡,倒头就能呼呼大睡。
数数日子,叶芳愉竟有四天多没能跟小娃娃说上一句话了。
实在是想念得紧,故而今日,她早早结束了手头的宫务,遣人跟皇上说了一声后,便带着宜嫔和通贵人上了轿辇,浩浩荡荡直奔武英殿而去。
路上,宜嫔还念叨了一句,“真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大阿哥了。”
通贵人怀里抱着小万黼——他今儿因为起来得太晚,没能赶上轿辇,干脆就留在延禧宫里陪伴两位额娘。
却不想,到了下午,还是要被带去武英殿。
小小的包子脸上有些不快,闷头把自己埋进了通贵人的怀抱里,两只小手死死抓住她的袖子,眼睛也紧紧地闭着,唯有两道浓密卷翘的黑色睫毛时不时一跳一跳,像是正在振翅的蝴蝶一般。
叶芳愉笑着与宜嫔说了几句话,便把目光投过来,好奇地问道:“万黼怎么不开心了?”
通贵人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儿子,讪讪笑了一下,道:“他平时不太爱去武英殿那头。”
何止是不爱去,七日里能去两日便算不错的了。
犹记得圣旨刚下时,宜嫔和通贵人还是万般担心,担心万黼年纪太小,经不起路途摇晃,也承受不住启蒙的压力,更无法跟着哥哥姐姐们肆意玩耍。
等后来明白了皇上的苦心,她们才想通了一些,也愿意尝试放手,盼着万黼会不会就此改了懒散的性子,变得活泼一些?
谁成想,万黼竟是百般不愿。
他宁愿待在延禧宫里睡懒觉,数地上的蚂蚁和树叶,也不愿出门。
——偏偏还是皇上的圣旨里自个儿说的:万黼去不去武英殿,端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眼下他自己不愿,通贵人和宜嫔也无法说他什么。
初时还挺开心,觉得能跟万黼多相处了。后来听说武英殿那头其乐融融,几位阿哥和格格的关系都拉近了许多,甚至还学会独立自强,互帮互助。
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看着万黼,愈发忧愁。
恰好今儿听说靖贵妃娘娘要往武英殿去,两人连忙请缨,顾不得小万黼瞬间板起来的包子脸,直接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往怀中一揣,再往轿辇上一坐。
管他乐不乐意呢,这一趟必须去!
听完了前因后果,叶芳愉有些瞠目结舌,旋即又隐隐有些担忧了起来。
想了一想,试探地问通贵人:“万黼总是这样,你可有想过给他寻个太医瞧瞧?”
通贵人先是一怔,而后才摇了摇头,“没有,只有一个姓李的太医,每三日会来给万黼请一次平安脉。”
这样……
叶芳愉心下嘀咕了一句。
主要还是万黼太过反常了。
乖巧安静得有些过分诡异。
她斟酌了片刻,转过身,低头与轿辇另外一边的紫鹃说了几句话。
紫鹃面上闪过一丝诧异,而后飞快隐去,化作了然,冲着叶芳愉点点头,低声道:“奴婢这就去。”说着,从人群中出列,调转方向,直接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宜嫔在旁边目睹了全部过程,不由得好奇问道:“姐姐是叫紫鹃做什么去了?”
叶芳愉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边,朝她“嘘”了一声,神秘兮兮地说道:“保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宜嫔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又往紫鹃的背影看了一眼,重新转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慈宁宫大门,眼神闪烁了片刻,迟疑说道:“姐姐,我们,都走到这儿了,需不需要去跟两位老祖宗请个安啊?”
叶芳愉摇摇头,温声解释道:“不用,因为两位老祖宗眼下不在慈宁宫里。”
宜嫔:“?”
不是说两位老祖宗喜好清静,平日里除了慈宁宫外,哪儿也不爱去?
她还没将疑惑问出口,就见叶芳愉伸手指了指前方的熙和门,语气淡淡道:“武英殿里头修缮起来后,风景极佳,又有保清保成和几个小格格在,两位老祖宗近日里就多了个爱好……”
她还没说完,另一边的通贵人颤着声线接过话题,“所以,所以眼下,两位老祖宗在那边?”
叶芳愉“嗯”了一声。
正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
谁知通贵人不知是想起什么,精神倏尔一震,竟直接把她怀中的小万黼抱着,举到了半空中,前后摇晃了两下,嘴里还喊着:“万黼醒醒,别睡了!”
小万黼本来还懒洋洋,欲睡不睡地趴在通贵人怀抱里。
猝不及防被提溜起来,前后摇晃了几下,惊得他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用力蹬了蹬自己的小腿,大眼睛睁开,写满了无措。
他“呜啊”地叫了一声,圆脑袋被晃得前后摆了摆。
好不容易停下,看见是额娘在叫他,他迷茫地眨了眨大眼睛,奶呼呼地喊了一声,“额,额凉……”
通贵人把他放下来,叫他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旋即低声吩咐道:“万黼啊,等会儿到了武英殿,你要听话一些知道吗?”
“等看见了你乌库玛嬷和皇玛嬷,你笑一笑呗,请安的时候,声音也要大一些,清脆一些,有活力一些,你乌库玛嬷和皇玛嬷最喜欢这样的孩子了,就像你大哥哥刚回宫时候那样……”
说着,就自顾自回忆起了小娃娃第一次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场景。
那时候的小万黼还在她肚子里待着呢。
她当时就格外艳羡,隐在人群中,默默地摸着自己的肚皮畅想了许久,若是她生下来的孩子,也能如大阿哥那般就好了。
那样活泼爱笑,一点儿都不怯生的孩子,谁能不爱?
……
旁边叶芳愉听着,恍恍惚惚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
好半晌,才无奈开口打断了通贵人的口中还未说完的话,“孩子们各有各的脾气和秉性,依我看来,只要健健康康,怎么都是好的,妹妹你又何必强求呢。”
通贵人看看她,又看看万黼,知晓她今儿这话是惹着叶芳愉不开心了。
讷讷地闭上了嘴巴,须臾,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那不是,也盼着老祖宗能多喜爱我们万黼一些嘛……”
叶芳愉摇摇头:“万黼这样就很好了,老祖宗看小辈,怎么看都是喜爱的,你又何必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还平白给万黼增加了这么多压力,他才一岁多,不到两岁,你今儿想着他能哄老祖宗开心,来日你是不是还要盼着他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通贵人这才不说话了。
宜嫔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说和:“姐姐多虑了,万黼他是天潢贵胄,皇家阿哥,哪里又需要去考取功名呢……”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比喻而已。”
说着,叶芳愉收回了视线,语气很淡。
*
很快就到了武英殿。
外头把守的侍卫早得了皇上的口谕,见靖贵妃娘娘携着两位后宫娘娘款步下轿,纷纷行了礼,又把武英殿的大门打开。
里头早已经是一片童声鼎沸,热闹至极的场面了。
叶芳愉听了一耳朵,难免有些困惑。
——自入了七月,天热炎炎,小崽子们便不爱在外头待着,说是待久了会流汗,衣裳也变得黏腻腻的贴在身上,好不舒服。
于是,他铱錵们近日在室内待着的时间要多一些。
所以,外头缘何会这么热闹呢?
还有,两位老祖宗去哪里了?
带着这样的困惑,叶芳愉一边走,一边左右查看,待进了武英殿的大门,听见里头静静悄悄,而喧闹的童声好似离远了一些,就知小崽子们不在这里,是她走反了。
故而转身又朝外走,宜嫔和通贵人都是第一次来武英殿,不懂地形,便规规矩矩地跟着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叶芳愉找了一会儿,才在宝蕴楼右侧的一个亭子处,看见了熙熙攘攘的宫人群。
他们正把什么围成了一圈,表情亢奋,嘴里还在迭声地叫着什么好。
叶芳愉朝身后翊坤宫大总管胡永安看了一眼,胡永安便心领神会带着人上前去探听情况了。
不多时,脚步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跪在叶芳愉勉强,磕磕巴巴地说道:“前头,是两位老祖宗、大阿哥和太子殿下,并几位格格在一起。”
“大阿哥和太子殿下……好似,正在举行布库比赛,几位格格在拍着手叫好,两位老祖宗则作为见证,手里还拿了个什么的旗子。”
叶芳愉沉默了。
所以这就是小娃娃每日回到宫中,倒头就睡,连跟她说句晚安功夫都没有的原因?
她都有些嫉妒两位老祖宗了……
*
与此同时,坤宁宫。
因着皇后长时间缠。绵病榻的缘故,宫里内外都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浓郁药味。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守橘端了一碗汤药进去。
艰难服侍着皇后喝下,把药碗放在一边,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封薄薄的信,递到皇后手里边,语速飞快地说道:“娘娘,家中福晋来信了。”
皇后喝完药,本来昏昏欲睡,听见她这句话,勉力撑开了眼皮,自上而下睨了一眼手中的信封,半晌,才缓缓抬起手来,将之打开。
抽出信纸,粗粗阅过一遍,目光触及上头的一个人名时,忽而顿了顿,嘴角挽起一抹苦笑,声音有气无力地道:“这么快就做好安排了……”
守橘还没看过信,不知她家娘娘在说什么。
见她唇边的笑容苦涩无比,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孰料娘娘笑完,竟又剧烈咳嗽了起来,声势巨大,好像要把五脏六腑全部都咳出来一般,吓得她紧忙上前几步,抬手拍了拍娘娘的后背,拿出帕子抵到她的唇边。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堪堪停下咳嗽。
手里捏着的信纸已经被她无意识间揉皱,裂出一条缝隙。
她颤着手把信纸递给守橘,闭眼平息了一会儿,才虚虚道:“回,回信,就说,本宫,准了。”
……
另一边,武英殿。
见着叶芳愉过来,围成一圈的宫人连忙转身给她行礼请安。
又让出了一条路,好叫几位娘娘能够清晰看见大阿哥和太子殿下的战况如何。
就见中间的空地上,已经被太皇太后着人铺上了五六张厚厚的羊毛地毯,又用栏杆在四周虚虚围了一圈,布置出来一个简陋的布库场地。
小娃娃和小太子面对面站着。
两颗汗津津的圆脑袋靠得极近,目光无比专注,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而两个圆滚滚的身子则微微佝着,衣摆被胡乱撩起来,系到了腰带里,露出下面的两条小短腿。
如果能够忽略他们手上动作的话,则战况看起来分外激烈,现场气氛几乎要凝滞一般,叫人观之便不由得屏息凝神,紧张得很。
偏偏他们手上却是一个十指交扣的动作……
便平添了几分不伦不类的滑稽。
叶芳愉眨了眨眼,桃花眸里满是不解,她曾在原主的记忆中见过侍卫们练习布库时候的场景。
不论是平静一些的,还是激烈一些的,却都没有见过如今日这般……
嗯,要怎么形容呢,黏腻呼呼的。
不像是在打架,倒像是在亲昵玩耍。
对峙间,还是亭子里的太皇太后首先看到了叶芳愉几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叶芳愉便带着宜嫔和通贵人绕过地毯,走了过去。
几人先是对着太皇太后盈盈请了安。
被太皇太后慈祥笑着叫了起。
叫起之后,看见通贵人身侧的小万黼,太皇太后还有些吃惊,“万黼也来了?”
通贵人连忙捏了捏万黼的小肉手。
万黼眨眨眼睛——他包子脸上的闷闷不乐早在看见两个哥哥时退却了个一干二净,抿着嘴巴,鼓着脸颊,看上去有些温润的听话和乖巧。
他想起之前在轿辇上时,额娘同他叮嘱过的那几句话。
于是,甩开通贵人的手,噔噔噔几步跑上前,环顾了一圈,在太皇太后满是疑惑的眼神中,伸出小手,毅然决然地拉住了老祖宗手中的佛珠串,轻微摇了两下,旋即仰起小脑袋,鼓气了毕生的勇气——
微怯,却又大声地喊了一句:“孙儿给乌库玛嬷请安!”
奶呼呼的声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叶芳愉:“……”
她很想问问万黼,你是孙儿,那你汗阿玛是什么?
通贵人本还欣喜于儿子难得一回的主动,等听完他喊的话后,眼前霎时一黑,仿佛看见了早已经仙去的纳喇氏老祖宗正站在黄泉河畔朝她笑盈盈地招手。
宜嫔也吃惊到不会说话。
几位小格格倒还好,她们的注意力本就全神贯注在不远处的战场上,心不在焉地同叶芳愉和两位额娘行完礼后,乖乖退出了亭子里,跑到围栏边上,跳着笑着给两位哥哥,亦或者弟弟加油打气。
皇太后因为听不懂汉语的缘故,初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等看见叶芳愉和老祖宗都愣住了,才开始急忙忙拉住身边老嬷嬷的手,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老嬷嬷便弯下腰,耐心给她解释了一番。
皇太后听完,愣了一愣,旋即呵呵呵的笑出了声儿。
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腰也直不起来!
皇太后的笑声惊动了太皇太后。
她把万黼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是想笑,又是惊诧,还有些无奈。
良久,才晃了晃手中的佛珠,将之从小万黼的手中解救出来,放置在桌上,用空出来的手牵住了万黼的小手,把他带到自己跟前,低声问他:“这话,是谁教你的?”
万黼的表情懵懵懂懂,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听话了,额娘却是这样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被拉得往老祖宗身前走了几步,视线却一直牢牢盯在通贵人的脸上。
听见老祖宗问他话,他才把脑袋转了回来,眨眨圆圆的黑眼睛,“啊”了一声,小小声说:“不是,不是吗?是汗阿玛这么说的呀……”
他见太皇太后的时间比较少。
出生一年多,也才见过不到十次。
而且每回都是大哥哥和二哥哥围在乌库玛嬷跟前叽叽喳喳地说话。
他和长生哥哥都是上前行个礼,请了个安,就安静坐到一旁吃东西去了。
跟汗阿玛学是因为,汗阿玛每次都来得好晚好晚,行礼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故而小万黼挑选学习对象时,下意识模仿了汗阿玛的话。
现在看来,不对,不能学汗阿玛,要学哥哥才行。
哥哥,咦,哥哥们是怎么请安来着?
小万黼神色茫然地想了好久,才在自己那核桃般大的脑仁中忆起一点点画面来,于是,他又后退了两步,左右手互相捏到一起。
鼓了鼓包子脸,学着两位哥哥的样子,先深吸一口气,吸紧肚子,然后脑袋低垂下去,嘴里小声地念着:“万黼给老祖宗请安。”
他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也不知道老祖宗为何要问自己那番话,更不知道额娘要怎样才会开心。
想着想着,一时没有收住力气,圆脑袋直直朝下栽了下去。
身后传来他家额娘一声惊呼:“万黼!”
身前老祖宗好像也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哎呀哎呀,这这这……”
怎么了?
小万黼更茫然了,脑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问号。
而他的身子还在往下栽倒,千钧一发之际——
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环住了他肉呼呼的肚子,直接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被抱起来时,他还捏着两只小胖手,屁股翘着,上半身和下半身锐角对折,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立起的“大于号”。
通贵人这时候疾步走了过来,满脸惊慌地对抱住万黼的人,也就是叶芳愉,屈了一下膝盖,嘴里感激地说道:“多谢贵妃娘娘!”
“要不是有贵妃娘娘在,只怕万黼这张小脸儿就要遭殃了……”
叶芳愉十分冷静地摇了摇头,把怀里的万黼交回到通贵人的手里。
——她家小娃娃刚回宫时,年纪小小,却偏爱作大人模样,不论同谁行礼,都是扁嘴吸肚垂脑袋的这一套动作。
有时候能够用头刹住,有时候刹不住。
故而时间一久,她也就学会了这一手原地捞娃娃的功夫。
她把万黼交回给通贵人以后,自个儿寻了个空位坐下来,才开口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没吓到吧?”
老祖宗拍了拍胸口,显然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看了看通贵人怀中的小万黼,说:“怎么没有,可吓死哀家了……”
通贵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要请罪好,还是先安抚怀中的儿子。
叶芳愉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继而转过头,温声对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莫怪,万黼是因为平日里太少见您了,一时有些高兴,这才忘记了自己的年纪。”
顿了顿,她又说:“您看他方才行礼时候的模样,觉不觉得,跟保清有些儿相似?”
她这么一说,老祖宗才平静了下来,顺着她的话想了一想,颔首点头道:“确实是有些熟悉,”说着,她睨了一眼通贵人怀中的小万黼,问道:“所以万黼这是跟保清学来的?”
小万黼趴在自家额娘怀中,乖巧点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是的呢,哥哥,哥哥这样,哥哥棒!所以,所以我也要棒!”
他说着,边竖起一根大拇指。
叶芳愉:“……”
哇哦。
小娃娃这是又多了一个小迷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