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乌丸雾屿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星月,突然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住。
“阿阵?”乌丸雾屿不知他何时来的。
“在想什么?”
“没什么。”乌丸雾屿有些心虚,他其实还在回忆醉酒时的事情,他总觉得能够被琴酒斤斤计较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问琴酒, 琴酒也不说, 好像是什么秘密似的。
有什么话是可以在他喝醉后说却不能直接告诉他的?
“别想了。”
乌丸雾屿的眼睛被遮住了,周围一片漆黑。
视觉被封闭, 其他的感官便格外敏锐,他可以嗅得到琴酒身上烟草的气息, 也听到了对方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越来越逼近,越来越有压迫感。
“我查过了,安室透的确去了朗姆那边。”
乌丸雾屿惊讶,半晌后轻笑:“你的人很厉害,才几个小时就查到了。”
“这种事情很好查。”
“所以呢?该不会就是故意和我聊安室透吧?”
“是。他成了朗姆的人。”琴酒点明重点。
乌丸雾屿没有说话,他知道琴酒还有后话。
果然, 没等一会儿, 便听琴酒问:“你怎么想的?他是公安,你想和公安合作,应该招揽他, 让他做你的下属。”
乌丸雾屿拿开眼睛上的手,微微挣开琴酒的怀抱,转身看着他问:“你觉得朗姆如何?”
“狼子野心。”
“他善良吗?”乌丸雾屿问, 然后就看到了琴酒厌恶的眼神与紧皱的眉头。
乌丸雾屿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朗姆不善良。
他不但狼子野心还心狠手辣,安室透在朗姆身边, 表面上是朗姆的人,实际上不知道要将他恨成什么模样。
“他不善良, 他很坏,朗姆越坏,我在他面前就显得越纯良,虽然我本质也并不纯良,但人都是对比出来的。”乌丸雾屿很有自信,等他邀请安室透的时候,对方绝对不会拒绝。
这一切,都要靠朗姆来铺路。
“你算计朗姆?”
“也不算,安室透上辈子就是朗姆的人。”乌丸雾屿语气很平静:“因为你当时谁都没有拉拢。”
琴酒眼神闪烁。
“你也没在我面前展露过你隐藏起来的力量。”乌丸雾屿“啧”了一声,当时他只是一个游魂,琴酒不可能知晓的游魂,虽然不是无时无刻,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琴酒的。
真好笑,他上辈子竟然没见过琴酒的“后手”。
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我死之后,你就没联系过他们了。”乌丸雾屿说出了这个最不可能的猜测。
“你跟我跟得很紧?”琴酒直勾勾地盯着乌丸雾屿。
乌丸雾屿被他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咳了一声,回道:“也不算。我又不是什么变态,不会跟着你进浴室或卫生间。”
“一次都没有过?”琴酒逼近了一步。
乌丸雾屿的双腿几乎紧贴在墙壁上,身体也朝窗子后仰,“没、没有啊。”
“但你看起来很心虚。”
“喂!”乌丸雾屿提高音量,一把推开了琴酒,争辩道:“我们现在不是要讨论这个好吧!我当时的确挺少离开你身边的,没见你和谁密谋过什么。”
“大概是因为……”琴酒声音很低,后面的话乌丸雾屿没有听清。
“因为什么?”乌丸雾屿立刻凑上前问。
琴酒直视乌丸雾屿的眼睛,看得乌丸雾屿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没必要。”
乌丸雾屿茫然。
“你死之后,一切就都没必要了。”琴酒淡淡说道。
乌丸雾屿还是不明白,问:“怎么就没必要了?他们可以帮你对抗朗姆,可以帮你逃离组织,你养他们那么多年,我一死你就全放下了?”
“那不是我的目的。”
“那你的目的……”说到一半,乌丸雾屿立刻反悔:“算了,你别说,我不问了。”
可惜,堵嘴已经迟了。
“为了你。”琴酒语气坚决。
“你别……”
“我让人秘密创建了一个研究所,早拿了你的体检报告回去分析,只是至今没有分析出结果。”
乌丸雾屿突然有些慌,他试图打断琴酒,可是未果。
“上一世你死了,所以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既然没有意义,为什么还要去联系?”琴酒直视乌丸雾屿的眼睛,一字一句:“就算是现在,有人也还是不珍惜自己。”
听到这话,乌丸雾屿感觉自己狠狠中了一刀。
啊,他真该死啊!
明明和琴酒相处那么多年,他却一点都没意识到琴酒都为他准备了什么。
他从未想过珍惜自己,他一直都配合组织的实验,因为他生来如此。
他的结局就只有两种,一种是实验成功,他也能彻底解脱,继续自己的余生;另一种就是实验失败,他将失去未来,死在冰冷的实验室里。
这一切乌丸雾屿都是清楚的,所以他才更希望琴酒可以展翅高飞,可这只鸟偏偏又为了他甘愿自囚笼中。
“对不起。”乌丸雾屿低着头道歉。
琴酒发出不屑地嗤笑:“现在和我说对不起,有意义吗?”
“我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所以就那样轻易的死掉了?”琴酒反问。
乌丸雾屿哽住。
上一世琴酒有多疯他是看在眼里的,包括这一世,琴酒也足够疯。
他就是琴酒疯狂的源头。
“是我太蠢,你不用放在心上。”琴酒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上辈子没对你表白过,没告诉你我喜欢你,情根深种,没有你我根本无法活下去。”
琴酒轻描淡写地将爆/炸/级的情话抛了出来,重重砸在乌丸雾屿的心上。
乌丸雾屿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沫。
琴酒的脸逼近过来,乌丸雾屿只感觉灼热的吐息打在自己的脸上,让他的脸滚烫,心跳也无法控制地剧烈跳动。
“所以我这辈子必须要告诉你。”琴酒一双绿瞳充满认真,又隐忍着暴躁与说不出的阴鸷:“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老师——”
尾音低沉、缱绻。
充满了占/有/欲。
乌丸雾屿退无可退,感受到突然靠在怀中的脑袋,下意识双手抱住他。
“心跳很快。”
琴酒说得没错,乌丸雾屿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所以这辈子喃砜你不会离开我了,对吧?”琴酒攥紧了乌丸雾屿的衣服,低语:“我的未来在你的手里,这可是被神明认证过的。”
“琴……”
琴酒张嘴,叼住了乌丸雾屿的领带。
领带收紧,令乌丸雾屿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并不是收紧的领带,而是琴酒的温度、喘息,是琴酒与他彼此交融的呼吸。
他会努力活下去。
为了琴酒,他一定会努力活下去。
可是……这个承诺,他现在给不出来。
这场对抗谁输谁赢,目前根本没有定数,乌丸雾屿仍旧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你的沉默令我很不安。”
“不是的……”
“哪怕你不想去搏,我会帮你,我会帮你搏出一个未来。”
领带被口水打湿,口水垂落,拉出细长的丝,最终断开落在了乌丸雾屿黑色的皮鞋上。
乌丸雾屿僵立在原地,宛如木偶。
突然,乌丸雾屿低头,迎着月光,轻轻吻上琴酒银色的发丝。
他不想输。
如果他和乌丸莲耶只能活一个,那他此刻真心实意的希望——乌丸莲耶能赶紧去死。
深夜,某出租屋内。
苏格兰在床上辗转反侧,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拿出隐秘的手机给安室透的私人号码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卡蒂萨克对他的态度。
太糟糕了。
苏格兰脸色灰败,他早提醒过安室的,不要去朗姆那边,虽然朗姆那边最近在招人,机会比较多,但明显也更加危险。
尤其是——得罪卡蒂萨克的危险。
在这个关头去投靠朗姆,和公开与卡蒂萨克对抗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挺好的,你跟着卡蒂萨克,我跟着朗姆,他们有什么异动我们都能立刻知道,鸡蛋总不能放一个篮子里。”苏格兰劝他的时候,安室透就是这样回他的。
笑容灿烂,意气风发,自信而飞扬。
真不愧是警校的第一名。
可是现在,苏格兰却有些后悔了。
他当时应该更坚决些。他们应该在一处的,他们分属两派,哪怕苏格兰已经拿到代号也根本无法照拂他,安室透只能从头开始,如今更是招了卡蒂萨克的恨。
天知道今晚他听到卡蒂萨克对安室透的厌恶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好及时岔开了话题,没有让这种愤怒更加发酵,否则他真担心卡蒂萨克说到兴头上,会直接安排人处理掉他的幼驯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安室透回复的消息。
【收到,放心吧。】
苏格兰长长叹了口气,这可根本没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