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 开着车的苏格兰表情越来越惊愕。

  那是什么?好多黑烟!他没走错路吧?!

  乌丸雾屿的安全屋门窗大开着,滚滚的浓烟从房门以及厨房窗子里涌出来,打着滚地上了天又沉淀下黑灰,堪称壮观。

  乌丸雾屿和琴酒站得远远的, 正在和不知道第多少个路过的人解释他们家没有着火, 不用报火警。

  苏格兰将车停好, 心情复杂地拎着便当盒下了车。

  路人离开了,苏格兰也走了过去。

  “卡蒂萨克, 你家这是……着火了?”看着滚滚的浓烟,就连苏格兰都有种报火警的冲动。

  乌丸雾屿翻了个白眼, 否认:“没有。”

  “那怎么冒这么大的烟?”苏格兰不理解。

  “就是不小心把锅烧穿了。”乌丸雾屿声音很低。

  苏格兰看看滚滚浓烟,不敢置信:“只是锅被烧穿了?烧坏个锅能冒这么大的烟?”

  乌丸雾屿语气含糊:“我拿下来的时候不小心丢到了油桶上。”

  苏格兰想象了一下,烧红的锅子被慌乱的乌丸雾屿丢到了塑料油桶上面……那场景,想想就觉得糟糕。

  这还不够,苏格兰竟然又听到乌丸雾屿的碎碎念:“我当时是想补救的。油桶着火了,所以就想着是不是扑灭它, 可酱油、醋、料酒全倒上去了都没灭, 所以我就把家里的白砂糖也倒上去了,反正沙子也是能灭火的。”

  苏格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沙子的确能灭火,但是白糖倒上去只会变成焦糖啊!

  此刻再看滚滚的浓烟, 苏格兰已经换了一种心情,房子只是冒烟却没有完全烧起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觉得……嗯……”苏格兰换了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反正我也会给你们送饭, 所以你们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做。”

  “就是不让我进厨房呗,不用说的那么委婉, 你来之前琴酒已经说过了。”乌丸雾屿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琴酒。

  琴酒冷哼了一声,双臂环胸。

  苏格兰半点不心疼乌丸雾屿, 甚至很想对琴酒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干得好!”

  这样的厨艺黑洞,不让他踏入厨房对大家都好!

  “其实我可以过来做饭的。”苏格兰深吸一口气,以前乌丸雾屿说过很多次让他过来做饭他都没有同意,如今总算是不排斥也不敢排斥了。

  早点过来也好,至少可以避免一场火灾。

  苏格兰都难以想象,如果乌丸雾屿再次踏入厨房,这个房子和他的邻居会不会一天之内从这条街道上消失。

  算了,真的,为了拯救卡蒂萨克的邻居,他愿意早点过来给他们做饭。

  等浓烟彻底散去之后,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消失不见,趁着夜色,几人走进客厅。

  “我先把饭菜给你们热热,都凉了。”苏格兰走进厨房,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沉默了。

  啊……

  就说了糖撒火上会变成焦糖!

  此刻的情况简直比发生火灾还要糟糕,四处墙壁都黑乎乎的,一摸满手的黏糊。

  烤箱也被完全熏黑了,苏格兰实在没办法用,扭头和乌丸雾屿面面相觑。

  “呃……凉的也可以。”乌丸雾屿磕磕巴巴。

  “就算不可以我也没办法了。”苏格兰没好气地将凉掉的晚饭交给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去吃饭吧。”

  “你呢?吃了吗?”

  “没有,但是我现在不饿。”

  乌丸雾屿好奇地问:“怎么了?”

  “气饱了。”苏格兰翻了个白眼。

  乌丸雾屿悻悻然拿着餐盒离开了。

  苏格兰远远睨了他一眼,对于自己的以下犯上根本没在意,他当然有理由生气,看看这个家都被卡蒂萨克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啊啊啊啊啊——

  好脏!

  好糟糕!

  不行,看不下去了,他必须试着拯救一下!

  苏格兰问了他们清洁剂在哪,便拿了抹布接了水,挤上清洁剂开始帮忙收拾厨房。

  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正擦洗瓷砖墙壁的苏格兰回头,就见乌丸雾屿也正小心翼翼朝里面探头。

  似乎是察觉被他发现,乌丸雾屿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明天我请个保洁过来……”

  “放过保洁吧。”苏格兰叹了口气,绝望地说道:“等明天,这些糖浆更凝固,保洁说不定会一头撞死在厨房。”

  乌丸雾屿:……

  “去吃饭吧。”苏格兰摆了摆手,无奈地示意他离开。

  乌丸雾屿离开了,苏格兰便继续认命地擦洗厨房,摊上这么一个上司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乌丸雾屿回到餐桌前,琴酒已经将菜肴摆好,菜式相当丰盛。

  “有点不好意思,苏格兰饭都没吃就帮我们搞清洁。”乌丸雾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琴酒抬头睨了他一眼,道:“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就让他省心点。”

  “我哪有让他不省心!”

  “厨房不是你弄的?”

  乌丸雾屿不说话了。

  但乌丸雾屿向来是憋不住话的,尤其是和琴酒说话的时候,尤其是现在,简直吐槽欲满满,于是没一会儿便又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苏格兰挺有男妈妈的味道?”

  “哐” 地一声,厨房的墩布倒在地上。

  琴酒朝厨房看了眼,不怀好意地说:“我觉得对方不是聋子。”

  乌丸雾屿悻悻然朝厨房的方向瞄了眼,压低音量:“这都能听见,他一定在故意偷听我们说话。”果然不愧是卧底,时时都想着探听秘密。

  琴酒笑了下,也不接话。

  “我真觉得他像是个男妈妈,大事小事都操心。”乌丸雾屿压低了声音和琴酒吐槽:“以前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还关心过我的感情。”

  琴酒停下了筷子,直勾勾地盯着乌丸雾屿。

  乌丸雾屿立刻说:“他怀疑你喜欢我!”

  琴酒笑了。

  “可我没信。”

  琴酒:……

  “吃饭。”冷冰冰说了一句,琴酒没好气地继续吃饭。

  乌丸雾屿顿时也笑了,他轻声哄着琴酒:“生气了?虽然我当时没信,但我现在知道了,也算是殊途同归。”

  “你脸皮真够厚的。”

  “在社会上混,脸皮够厚才混得开。”

  “你答应过我什么想起来了吗?”琴酒盯着他,突然问。

  乌丸雾屿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往嘴里扒饭,含含糊糊说:“次、次饭。”

  厨房算是重灾区,苏格兰也只能清理个大概,剩下的估计需要明天请个专业的保洁来做。

  客厅这边的状况也不小,毕竟黑烟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熏黑了。

  等苏格兰清理完厨房,乌丸雾屿和琴酒早吃好了,似乎是感到心虚,乌丸雾屿格外乖巧地收了碗筷想帮忙放进洗碗机里。

  “洗碗机暂时不能用了,糊了糖,不知道电路有没有问题。”苏格兰抱怨着:“你也是,酱油、醋、料酒、糖,你这是打算把房子给料理了吗?都腌出味儿来了。”

  乌丸雾屿缩了缩脑袋,将碗筷放到厨房的柜子上便逃。

  可惜没能逃掉,苏格兰已经在清理客厅了,拖着地便数落:“你看看,好好的地板,这会儿拖起来和画画一样,根本拖不干净。”

  乌丸雾屿鸵鸟状躲在琴酒身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琴酒,企图让琴酒帮他扛点伤害。

  琴酒却冷笑了一声,起身走到一旁。

  一瞬间,乌丸雾屿又暴露在了“苏妈妈”面前。

  “客厅的墙壁没贴瓷砖,根本清理不干净,只能贴壁纸了,还要想办法去去味儿。真难想象,你不就是做顿饭?怎么搞得和生化武器一样?”苏格兰啰里啰嗦。

  救、救命!

  师傅别念了别念了!

  乌丸雾屿简直要抱头痛哭,他错了,他真的不该将房子搞成这个样子,更不该让苏格兰看到。

  早知道会被这样数落个没完,他就把安全屋一炸换个地方住了。

  啊啊啊啊啊——

  他不是苏格兰的顶头上司吗?为什么苏格兰敢这样和他说话?

  可惜,做错事的人没资格作威作福。

  苏格兰又在数落:“你看这电视机,屏幕都熏黑了,尽是黑点,你做饭就不能稍微注意点吗?这屏幕一擦就花了。”

  乌丸雾屿抱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小心翼翼地蜷缩成一团。

  可惜,苏格兰很快注意到……

  “你快从沙发上下来,沙发上全是黑点,你衣服不要了?”

  乌丸雾屿:……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虽然这件事情是他的不对……

  但深吸一口气,乌丸雾屿努力转移话题,并且专门挑了对于苏格兰最敏感的话题来聊:“还记得之前跟着你的安室透吗?”

  苏格兰搞清洁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便恢复如常,口中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最近在哪知道吗?”乌丸雾屿问。

  “听说他跑朗姆那边去了。朗姆最近好像很缺人,四处招揽新人,安室透觉得是个机会就凑上去了。我已经不是他的领路人了,没资格约束他,他也不会听我的。”苏格兰语气平静。

  “那你知道朗姆为什么那么缺人吗?因为他得罪了我。”乌丸雾屿冷笑,故意恐吓苏格兰:“他得罪了我,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才会大肆招揽下属,积蓄力量,准备应对和我的冲突。安室透这个时候投靠朗姆,本质上就是在和我作对。”

  苏格兰立刻说道:“他可能没想那么多,毕竟他算是被你赶走的,也不敢再找你帮忙,所以才……”

  “所以才故意跑到我对头那里去?”

  苏格兰不说话了。

  乌丸雾屿冷笑,话题已经被彻底转移,于是便准备添一把火:“不管怎么说,他去投靠朗姆就是和我作对,我当然也不可能放过他……”

  “等等,这是什么?”苏格兰突然走向已经变了形的垃圾桶。

  “就是个垃圾桶而已!”乌丸雾屿一看到垃圾桶便觉不好,立刻阻止:“我在和你说正事,你看垃圾桶做什么?”

  可苏格兰还是走过去了,并且拿出了垃圾桶里面的东西——一把烧穿了的铁锅。

  塑料垃圾桶的变形似乎有了答案。

  “你又把烧红了的锅塞垃圾桶里了?这可是塑料的!”苏格兰满脸震惊,拿着破了一个洞的锅子呆滞地看着乌丸雾屿。

  “我只是不小心。”

  “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这样做吧!”

  “我有常识,但锅子当时已经凉了……”

  “我承认它没有把垃圾桶引燃,但也不是凉了吧?垃圾桶都被烫变形了!”苏格兰质疑地看着乌丸雾屿,满脸都是“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噗”地一声,一旁的琴酒发出无情的嘲笑。

  乌丸雾屿立刻调转矛头对准琴酒:“你当时也没提醒我啊!”

  琴酒一脸的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我当时在忙着灭火。”

  “是你让我拿去处理掉的!”

  “我有说让你丢进垃圾桶吗?”

  “虽然没有,但扪心自问,你就一点错误都没有吗?”乌丸雾屿强词夺理,并且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琴酒,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遇到事情就全部推到我的身上,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啊?”饶是琴酒,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指责也不由呆了呆。

  不是,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