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一只夜灯, 幽幽明亮,睡时不打扰,醒来刚刚好。

  盯着那一小拳光,用好一阵工夫, 把眼睛里的黑暗倒进去。

  仿佛前一秒还在门后, 哀吼无应, 后一秒,有谁破门而入, 拥住他颓废满尘的身躯,说没事, 没事。

  他就稀里糊涂地觉得没事了么?

  他就稀里糊涂地觉得没事了。

  他就被扶进门内,扶上床,呼呼大睡。在梦里凭吊他过去十三年那天大的伤心。再睁眼,他撞见另一件天大的伤心。

  叶漫舟靠在床畔,卫衣袖口微卷,露出一节手腕, 小心埋伏在枕边。

  游承静躺在床上, 和他对视。

  想到,初见那会,这双眼睛里头也还没那么多爱, 冷不着边,可真的很帅,一眼的心动, 就够他漫不着边地挣扎五年。

  现在看着,又没那么多帅。

  叶漫舟递来茶杯, “喝点水么?”

  游承静坐直,咽完几口水, 把表情收拾出来,更平淡的模样。

  崩溃一个梦就够了,陈年的矫情和痛苦,还不够格压垮人前的自己。有些情绪还是留着一个人时受,比较习惯。

  “几点。”

  “两点。”

  “手机。”

  叶漫舟递来他手机。游承静开机,靠在床头,开始回复积累一晚的工作消息。

  叶漫舟捡起他房里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看游承静低头忙着,打打字,回回语音,就这么淡淡的,好像他其实也没怎么样。

  身上的冷静,看着真让人难过。

  叶漫舟想说什么,鼻子一酸,猛打个喷嚏。折腾这一晚,感冒好像加重了。

  游承静看他一眼。

  他别过脸。

  客厅里,狗也打了个喷嚏。

  叶漫舟走出房间,眼见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大衣,衣领处一坨黄绿的粘痰,顺流而下。

  狗窝在一角,见他出来,蔫蔫地摇尾巴,鼻泡直冒。

  游承静跟着走出来,也瞧见这一幕。

  狗一下跳起来,溜达到游承静跟前,气哼哼地喘。

  游承静从茶几上抽来几张纸,转身拎起他大衣,抢救一波。

  “扔了吧,我不要了。”

  游承静回头看,叶漫舟说话重鼻音,一脸云淡风轻。

  全球限量,说扔就扔,这人扯谎不眨眼。

  “能洗掉。”

  “废手。”

  “楼下有洗衣房。”

  “公用机器脏。”

  “你就穿一次。”

  “衣服穿给你看到,它这辈子值了。”

  有时候常常觉得,这人的洁癖是为了装比而存在的。

  游承静斜眼看他一会,转过身,“那给我。”

  “你要干什么?”

  “铺狗窝。”

  叶漫舟一顿,“铺什么?”

  游承静不说话,走去卫生间。

  叶漫舟跟上他,“你用VA的衣服铺狗窝?”

  “给我狗睡到,它这辈子值了。”

  叶漫舟道:“洗好还我。”

  还治不了他了。

  叶漫舟夺过他手里衣服,往洗手台一撂,“缓会洗,我不急着穿。”

  想让他歇会,可游承静还是歇不住,他在客厅搬出个雾化箱,茶几上摆好几只安瓿瓶,开始捣鼓给狗用的感冒药。

  叶漫舟没招可使,问:“你饿不饿?”

  他摇头。

  “我有点。”

  “冰箱找。”

  叶漫舟走去厨房,拉开冰箱门,见冷冻层里塞满速冻饺子。

  他把锅刷了,放水烧开,“给你买这么多,你是一袋没动。”

  游承静不说话,砂轮刮着安瓿瓶,掰开,药水吸进注射器里。

  按比例配好,他接上仪器,抱狗进雾化箱,开启机器,药雾弥漫。

  叶漫舟等水烧开。在盘里倒出来一袋素馅的,分量好像不太够,转身拉开冰箱,想再扒出袋三鲜的,半天没找到。

  他扶住冰箱门,扭头,往客厅里的游承静盯了会。

  游承静蹲在箱外,姿态不算太高,侧脸好看得略犟,对自己这个大活人,在意不在意,都看不出一点迹象。

  提防得那么严实,总是生怕分出去一个眼神,自己能更爱一点。

  但这种事情,就算是当事人也不能掌控。甭管多有自尊,多有脾气,对别人多么狂拽酷霸,爱上他的时候,自动矮人一截了。

  在他面前,有自尊没劲,耍脾气也没劲,想的都是巴结,想的都是心跳,想看他一直笑,又不想看他对别人太笑,想对方赏个好脸,大多时又只能领到闭门羹。

  等到闭门羹吃痛快后,就会爱得越来越耐糙,越加甘之如饴,这就是骨子里没救的阶段,病入膏肓,不成功便成仁,极端点就跟你玉石俱焚——好在自己还不是太极端,要实在不行的话,最多来个遁入空门。

  是不太好受的。但他在这方面很理亏,游承静先受过这罪五年,只不过现在轮到他。

  水烧开了。

  叶漫舟转身,确认很多次,冰柜里没有一袋三鲜饺。他心中一动。

  下了两袋黑松露的,漏勺搅动在锅底,饺子们群群打转,沸腾中跳起芭蕾。

  忙活半天,叶漫舟从厨房端出来两大盘饺子。游承静蹲在雾化箱外,低头看手机,吴舒晨又在问他专辑合作的事。

  叶漫舟问:“这个要做多久?”

  游承静道:“等药用完。”

  “你要一直看着?”

  “人不在,它会害怕。”

  叶漫舟看一眼箱内,一只雾蒙蒙的狗头怼在里头,没心没肺,优哉游哉,都快要瞌睡。

  怕个屁。

  叶漫舟搬了俩小板凳过来,两盘饺子放在雾化箱上。狗闻着香味,一下精神了,狗眼圆鼓鼓瞪着头顶俩大盘子,狗鼻子直往上拱。

  游承静手指轻叩两下,“粥粥,听话。”

  狗不闹腾了,乖乖趴了回去。

  叶漫舟递他筷子,游承静一天没好好吃饭,也不跟他矫情,接来开吃,边吃边对着手机一指禅:“上次已经跟对方沟通好,那边没有强塞的意思,也不用上赶着。”

  叶漫舟问他:“来点醋么?”

  游承静忙着打字,下意识点头。叶漫舟转身去厨房,拉开橱柜找到醋瓶,见里头还摆着些葱姜蒜,遂是洗来拌作调料。

  吴舒晨发来张聊天记录的截图,“白依依经纪人直接来问我了,怎么解释?”

  游承静点进去看两眼,对方来询问合作事宜,措辞也挺有礼貌,但言语间能看出,对面似乎对他先前的婉拒全然不知。

  他回:“这我不清楚。但我跟尹枫城聊过,他明白我的意思。”

  吴舒晨问:“你们怎么聊的?”

  游承静回:“他说他能理解。”

  片刻后,吴舒晨发来条长语音,他吃着东西,手不方便,直接外放。

  “新丰派尹枫城这种级别的人来谈合作,就是有自己的底,你算态度明确,他当时有意,也不好跟你讲得太直白。”

  厨房门虚掩着,叶漫舟正在菜板切姜丝,听见人名,动作一停。

  游承静发语音:“但我觉得,尹枫城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吴舒晨又发:“他跟你客气是一回事,你当真就是另一回事。”

  游承静手指顿住,思考怎么回。

  以往吴舒晨态度这么强硬,他就懂事认栽了,奈何这次solo于自己地位特殊,他实在不想有一丝退让。

  游承静边吃饺子边琢磨话术,琢磨半天,琢磨不透,有点烦。

  随手点进朋友圈,乱刷一气。

  最新一条动态是刁文秋的火锅九宫图,红通通的辣油,配文:呜呜呜,终于没人跟我抢虾滑了[哭][哭][哭]

  仇旗评论:坐等明天爆一脸痘

  刁文秋:看不起我们重庆人的新陈代谢?

  仇旗:没见过能被老干妈辣哭的重庆人

  刁文秋:我能不能吃辣关你啥事?我就爱吃你管得着么[愤怒]

  仇旗: #刁文秋重庆间谍

  刁文秋: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可以开除我的籍贯[愤怒]

  刁文秋:我看你个龟儿子就是吃不到虾滑说虾滑酸[愤怒]

  刁文秋:情场失意就往无辜队友泄恨,这种坏习惯都跟谁学的?非常不好[愤怒]

  看得游承静想吃辣锅了。他口味其实偏重,吃火锅无辣不欢,以前做练习生隔三差五吃放纵餐,菜单里的辣锅都是必备,但自出道后就八百年没碰过辣锅,动辄是清汤清油涮白开,连撒个盐都心惊胆战。

  放大看刁文秋发的九宫图,嘴里的饺子都索然无味。他点了个赞,往下翻。

  程文宇凌晨从老家赶来,大巴上拍了沿途的风景,配文:今天搬砖不狠,明天地位不稳,早安打工人。

  他点赞,下翻。

  朱穆空发了一张某古代老头苦大仇深脸的插画,配文:余光中说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月光,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通读三千圣贤书后,深以为然[大拇指]

  休息日不忘在朋友圈装文化人。

  虽然人余老这句真挺有文化的,就是这小子夸得是李白,配图是杜甫。

  游承静给他点完赞后,化身点赞狂魔,往下点了一溜赞,有的停下看看,有的看也不看,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突然发现尹枫城更新一条动态。

  一串洋文,还不是英语,看不懂。

  复制到翻译器,法语译中:我认出深渊,在你目光闪躲的刹那。

  刷新一下,发现他秒删了。

  游承静嗅到八卦气息,点进尹枫城朋友圈。

  再刷新,尹枫城又发一串外文,西班牙语译中:如果是非可以不论输赢,为何爱意定要一较高低。

  再刷新,上条秒删,下条葡萄牙语译中:就算你在永恒爱意上短暂地布谎,我也将在短暂谎言上永恒地动心。

  再刷新,上条又秒删,意大利语译中:玫瑰逃过约旦河,花萼落入拾荒者。

  这是跟对象吵架了?

  吵个架都这么文艺装叉,牛比轰轰,不愧人北大。甚至感觉好几条可以直接用在歌词里。

  游承静在尹枫城主页狂刷新,吃瓜等更。

  叶漫舟端着一小碗醋站在他身后,视奸游承静视奸尹枫城。

  那边晾了吴舒晨半天,对方给他发了几个敲头的表情。

  游承静这才想起正事,转回吴舒晨:“姐,不然我再问问尹总好了。”

  吴舒晨“拍了拍”他,意指同意。

  游承静点开尹枫城头像,正思考怎么开头,聊天框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他于是停留在聊天界面,静观其变。

  叶漫舟窥见俩人上次聊天记录,去年12.31,00:21。

  他倒抽一口凉气。

  前一晚,游承静拉黑了他五个号,随后他酩酊大醉,一夜心碎。

  原来同一时间,游承静在跟姓尹的孽畜聊天。

  可万一是聊工作呢?不确定,再看看。

  被愤怒冲昏双眼的视角,入眼只有那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哥好好休息,明天加油,晚安。”

  哥你妈哥?谁跟他哥?

  游承静还回了他晚安表情。

  还尼玛是,小猫咪卖萌。

  “吭。”碗在箱上重重一摔,醋翻了一地。

  狗惊一下。

  游承静也吓一跳,手机瞬间反扣胸前,姿态没动,眼珠一抬。

  叶漫舟居高临下地盯他:“什么意思?”

  “什么?”

  “他给你说加油什么意思?”

  “说加油的意思。”

  “他给你说晚安什么意思?”

  “说晚安的意思。”

  “你回他表情什么意思?”

  又在抽疯,游承静懒得解释,不予理睬。

  叶漫舟突然劈手夺过他手机,游承静要抢回来,对方开始发挥流氓风范,胳膊一伸够不着,小腿一横绊人倒,搂着怀中腰,撒泼又撒娇。

  “游承静,你拉黑我,又跟他好。”

  本就低音炮,现下重感冒,鼻音像直压过来。

  游承静蹙眉,“谁跟他好?”

  “你给他发小猫表情。”

  “发了就跟他好?”

  “你都没给我发。”

  给谁发就跟谁好?看不起谁?

  他怒:“你不要无理取闹。”

  叶漫舟心想,就闹就闹。

  他俩胳膊箍着他耍赖,额头硬抵着游承静,死盯他看。那么帅一张脸,成天全用在无事生非上。

  嘴唇挨得好近,感觉马上就遭殃。

  叶漫舟正有此意。

  游承静给弄得没法,解释:“新丰想介绍他们的人合作我solo的MV。”

  叶漫舟仍死盯他。

  游承静道:“真的。”

  “介绍谁?”

  “白依依。”

  女的啊,放心了。

  叶漫舟拿睫毛扑他脸,额抵额,刘海在他脸上撩骚:“也不红,真爱蹭。”

  是挺爱蹭,游承静痒得闭眼,“手机。”

  “亲一下就还你。”

  “滚。”

  叶漫舟直接上嘴滚。

  游承静甩完他一掌,狂抹嘴唇,呸呸呸呸。

  叶漫舟领完一个巴掌,心情好了一点,趁游承静清理个人口腔卫生时,三下五除二把自己从黑名单解除,添加好友,随后乖乖奉还手机。

  刚接到手里,尹枫城打微信电话过来。

  叶漫舟看见,立马想抢着挂断,游承静腾一下冲到卧室,反锁房门。

  游承静走后,狗在箱内猛一起身,瞬间干翻雾化瓶,药水撒一地,庞大的身躯在箱里哼哼唧唧,急得转圈。

  叶漫舟抽纸擦着地上的醋和药水,心烦意乱,“急什么急急什么急?我也很急,你急有用?”

  “汪汪汪汪!”

  “那你爸魅力太大老有人觊觎,眼长在别人身上我能怎么办?”

  “汪汪汪汪!”

  “那就怪我当初不识好歹有眼无珠,怎么我这会就活该无能狂怒?”

  “汪汪汪汪!”

  大狗委屈死了,雾化箱里的身躯磨来磨去,一会头朝北,一会腚朝西。

  叶漫舟也想转圈。他鼻子好酸,心里更酸,气得一次性抽出十来张,狠狠地浪费他家纸。

  门里飘来一声:“喂,尹总?”

  叫那么夹?想干什么?!叶漫舟脸都快气裂,一扭头冲着房门方向,擤声如雷。

  游承静翻了个白眼,在门后走远两步,“喂?”

  对面不吱声。

  游承静又喂几下,还是一直没反应。

  等了约莫一分钟,对面挂断,打来字:“误触,抱歉。”

  游承静犹疑,但想到正事,姑且不表,发他:“没事,尹总现在忙么?”

  尹枫城:“哥有事直说。”

  游承静:“上次专辑合作的事,咱们已经沟通过一次,尹总是还有什么想法么?”

  尹枫城:“你指什么想法?”

  游承静不好点明,只转发了吴舒晨和白依依经纪人的聊天截图。

  片刻后,尹枫城意会,发来一长段文字:“上次沟通后我已经传达过你的意思,至于艺人经纪人私下又来找你,这事我不知情。”

  “先前来谈合作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商务合作的角度,如果让哥误会,给你带来别的困扰,我先说一声抱歉。”

  “但说实话,当初找上哥,除去综合业务考虑,个人也确实有私心。就算抛开人气因素,只拿作品衡量,你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音乐制作人,如果哥现在回心转意,我当然欢迎,但你本人既然已经表达意思,我也能充分理解,绝不会明面答应你,暗里再做别的打算。”

  这些话已经足够诚恳,游承静思考前因后果,已然心中有数。

  他先回复:“当不起首屈一指,尹总捧杀了。”

  尹枫城:“我从不奉承人,说得都是实话。”

  尹枫城:“这事是中间人沟通不畅,或是别的原因,如果哥还不放心,我回头找人问问,调查清楚,再给出交代。”

  游承静:“不用不用,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不至于严重到调查,感觉大概率就是误会。”

  尹枫城:“公司有规定,艺人洽谈跨司合作要通知相关管理层,她让经纪人私下找你,这就是违规。”

  “这事交给我,白依依那边我会讲清楚,哥就不用多想,放心制作专辑就好。”

  游承静发去个感谢的表情,心中巨石落下。

  他把自己和尹枫城的聊天记录转发给吴舒晨,放下手机一出门,撞见一人一狗一抬头,冲着自己虎视眈眈。

  游承静毛了一下,忽见雾化瓶东倒西歪,瓶里药水见底,脸色一寒。

  这狗祖宗,作践他的劳动力就算了,还作践他的药水钱。

  罢了罢了,刚解决完大患,他心情还凑合,今晚暂时给它减刑。游承静走过去开箱,放狗出来。

  茶几上好好一包抽纸被用得只剩寥寥几片,叶漫舟在茶几制造完一堆白色垃圾,声音很大地扒着游承静盘里几只凉掉的饺子,“他找你聊什么?”

  游承静拆解着雾化仪器,不说话。

  “谁家好人这么晚打电话,肯定图谋不轨。”

  游承静把仪器放橱柜,不说话。

  “这种坏男人都精得很,你告诉我我帮你分析。”

  游承静转身给万年青浇水,不说话。

  “你好好说,我不生气。”

  怕他生气?他算老几?

  游承静俯身玩狗,嘬嘬嘬嘬,死不搭理。

  叶漫舟看他这样,脾气一大,饭都吃不下。收拾盘子去厨房,刷碗刷锅,动静西里哐当震天响,而后脚步重重路过客厅,摔门而出。

  游承静全程靠在沙发玩手机,没给出一个眼神。

  人一走,家里变得有些冷清。

  游承静扔了手机,靠在沙发,盯着门口看,视线里没有东南西北。

  狗打了个喷嚏。

  他转头,见狗祖宗乖乖趴在自己脚边,对上视线,轻轻地摇了摇尾巴。

  游承静抽纸给狗揩完鼻涕,摸摸狗头,把空调调高两度。

  靠回沙发,继续盯着门口看。

  冷不防,门外传来:“哔哔哔哔——”

  他火速收回视线,翻出手机,低头。

  门拉开,冷风直蹿,叶漫舟身上一件薄卫衣,两手揣在袋鼠兜,缩着肩膀站门口。

  吸吸鼻子。也不说,也不动。

  游承静边看手机边走过去,顺手抄来门口衣架上一件大衣,往对方怀里一塞。

  叶漫舟接过来,转身,反手又把门一摔。

  游承静走回沙发,把茶几上的垃圾清理完,躺下来,视线和狗平行。

  “折腾我这么久,满意了?”

  “汪汪!”

  “少闹腾一点,怎么会受凉?”

  “汪汪!”

  “就是不听话,不注意保暖。”

  “汪汪!”

  “感冒也不会吃感冒药。”

  “汪汪!”

  “吃饱了撑的,一天到晚作个不停。”

  “汪汪!”

  汪来汪去,一对狗眼傻乎乎地瞪他。

  游承静盯它一会,伸手握住狗嘴,捧在手心,叹气。

  喃砜“蠢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