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这一晚的睡梦里, 若娜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梦。
拥有预言能力的爱丽丝经常在梦里炒股，有次大家开玩笑说让她预测一下娜娜的另一半，毕竟这个大家庭里只有最晚加入的若娜独身一人, 连贝拉的女儿都英年早有对象。
虽然嘴上说这不是她能控制的，但爱丽丝当晚还是非常认真地去尝试了一下。
“一只可怕的大蝙蝠。”吸血鬼表情严肃地握着若娜的手，他们这个与暗夜为伍的种族其实并不排斥蝙蝠，但如果这是小妹妹对象的话，就未免有些可怕了。脸上的肃然收了起来, 爱丽丝想起了梦的另外一些东西：“还有一些颜色靓丽的小鸟……差不多就是这样。”
围观的人茫然之余还有些错愕：“你是不是搞错了？”
这物种跨越得未免也太大了。
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爱丽丝打圆场说也许那只是个寻常的梦境，卡莱尔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卡莱尔·卡伦, 那时站在落日前的一点余晖里, 金色的头发光辉闪闪, 让若娜想起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相信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并跟随着对方回到卡伦家族。
吸血鬼随便哪个始祖在上，他的头发和男妈妈真像。
与黑夜完全相反的颜色。
虽然男妈妈这个长辈当得很不靠谱, 但若娜还是不由自主地对与他有相似外表的人产生好感。
比如她最早在游戏里勾搭上的大胸甜心。
然而出现在她梦里的，却是韦恩家的五个黑头发。
她被他们追着在哥谭上蹿下跳，最后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金毛大狗叼走，还窝在一起舒舒服服的睡了个觉。
大狗勾的怀抱像太阳一般温暖, 就是睡久了有点热。
若娜从这个乱七八糟的梦里醒来, 首先感觉到的就是两条有力的胳膊。一条在她腰上，一条被她枕在脑袋下面, 柔软程度随着对方的呼吸不断变化，时而像一团棉花, 时而比钢铁还坚硬。
这样还能睡着，幸亏她是吸血鬼。
若娜有些诧异, 但还不至于太过震惊——她以为自己忘了退游戏。
昨晚下线没有？不记得了。可现实里绝对不会有和超人长得这么像的，连头顶的小卷毛都卷得一模一样。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呼出了游戏的界面。
看着超人的头顶蹦出了好几条信息，若娜放心地关掉了界面，奇怪于自己在游戏中待了这么久，游戏方居然没有强制把她踢下去休息。
吸血鬼很少会感觉到疲惫，她在超人的怀里伸了个懒腰，意外地觉得精神和身体都很放松，就像真的睡了个好觉那样。
盯着眼前这张简直可以赞美造物主的脸庞，若娜纠结了会儿是继续玩游戏还是暂时下线装一装样子，最后在氪星人即将醒来的前兆里果断选择了装睡。
克拉克前几天遇到了一个据说来自神秘东方国度的神……算。
虽然对方拥有着一头长长的金色头发。
神算说，他近来会有好运气，会遇见失而复得的人。
克拉克将信将疑地为对方付了杯红茶的钱，端着咖啡梦游似的来到了星球日报，途中还救下了两只可爱的猫咪。
失而复得，他能想到的就是那位多年前就不辞而别的小青梅了。
对方走得突然，连声道别都没能来得及说。而自己那时还没完全掌握超能力，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没能找到那颗小青梅。
望着熟悉的窗帘出了会儿神，被挡在外面的阳光微微渗透进来一些，看来今天的大都会依旧艳阳高照。
他有些奇怪于自己昨晚似乎没有拉窗帘，但很快就将这一点微妙抛到了脑后。
重新见到小青梅的他高兴得像一只可爱的大狗勾，背后那条看不到的尾巴甩来甩去，头顶都似乎冒出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娜娜，”很明显地看到小青梅的睫毛在乱动，克拉克知道对方已经醒了，于是边戴眼镜边道：“我要去上班了。”今天为什么不是周末。
他回想了下今天的行程，昨晚主编打了个夺命call，说哥谭那边有轰动性的大新闻，要他马上滚去采访……谁都好，但最好是蝙蝠侠或者和蝙蝠侠对打的“骑士”。
在陪小青梅和去工作间犹豫了不到一秒，克拉克决定先睡觉，反正他飞过去只要一会会儿。
戴上眼镜的氪星人社畜属性疯狂上升，若娜悄悄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方穿上了那件仿佛半永久格子衬衫，罗马雕塑般的帅哥立马变成了任劳任怨的堪萨斯小镇男孩，心里嘀咕为什么超人执意要去做记者而不是当男模。
这样她就能在托尼的眼皮子底下包养对方回复仇者大厦了。
数了数大厦里的前任们，若娜拉上了被子，将复仇者大厦评为仅次于韦恩庄园的危险地带。
克拉克快速收拾好了自己，昨晚去哥谭的时候他因为记者的职业素养作祟而拍了几张照片，今天再补个采访应该就可以收工。
不过话说回来，哥谭昨天究竟是怎么了？
他已经抵达了哥谭的搭档在催他快点碰面，克拉克回了个路上堵车，转头就问小青梅早上想吃什么。
若娜忍住了想喝“氪星人珍稀佳酿”的念头，从记忆里随便揪出了一个很贵的糕点。
氪星人原地消失了，她再次呼出系统捣鼓了会儿，想要打开直播看看粉丝们的弹幕，奈何超人的速度实在是作弊，连吸血鬼都不能幸免。
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若娜模糊记得这是以前和托尼一起吃过的，碳水炸弹，卡路里爆表。托尼吃了一口就开始怀疑人生，因为里面的糖分实在是太过了。
在没有吃到它之前，热爱甜甜圈的他一直觉得糖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之一。
在被子下磨蹭了一会儿，若娜用虚弱的声音说：“不想吃了，不太舒服。”
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她忽然觉得氪星人手上的东西甜得过分，光闻着就有些受不了。
难道游戏趁她睡觉的时候偷偷更新了？嗅觉系统似乎比之前升级了不少。
“不舒服？”克拉克如临大敌，在他即将要用X视线扫描自己之前，若娜即使开口阻止：“大概是忽然换个地方睡觉。”她哼唧了几声，不想再谈论这个。
小记者没啥恋爱经验，却也知道在女孩子说不舒服的时候，有一句“多喝热水”是一定不能说的。他忍住了喉咙里的话，把它们咽回到了肚子里，然后将价值一周工资的糕点放到一边，转身去找家里的过敏药——这还是一次意外留下来的，和药箱里的其他药物一起。
庆幸着箱子里的东西都还没有过期，克拉克把它们放到床头柜上，还详细地介绍了每一种的用途和用量，以免……
他的话被小青梅打断了。
对方忽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许多年过去，小青梅的容貌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给他的感觉却不知道为何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他记得，若娜以往是个安静的小甜妹，虽然现在笑起来也甜甜蜜蜜就是了。
“你要去上班啦？”小青梅用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笑盈盈地问：“可以翘班吗？”
语气之随意，看得出她经常翘班，也不知道对方在哥谭是做什么工作的。
克拉克十分认真地和对方讲了一通道理，告诉小青梅随便翘班是不好的行为，但是保证自己会早点回来。
“可你不是外星人嘛。”对方看上去依旧不太乐意，环着他脖子的手往下拉了拉，让两个人几乎脸贴着脸。
克拉克赶紧把自己的鼻子变软了点，心想刚刚要是撞上去的话，娜娜肯定要去医院了。
他又花了十分钟给对方解释自己在努力地过普通人的生活，只是偶尔做点不那么普通的兼职——就像昨晚飞去哥谭遇到她那样。
最后，他想起来叮嘱小青梅一声自己的兼职身份是要保密的。
“哦——”对方拖长了声音答应，眼睛滴溜着转了一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凭借着直觉，克拉克觉得不是好事。
“那好吧。”小青梅说，手滑了下来，帮他整理了下衣领：“早点回来。”
他赶到了事先约好的碰面地点，负责拍照的吉米等了他好一会儿，有些奇怪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很难相信这个点的哥谭会堵车。平时就算了，可现在正是灾难过后，整座城市都没有什么人，都在其他地方避难呢。
克拉克说完也觉得自己的理由找得不太好，于是只能含糊着敷衍了一两声，然后顺手把若娜不要了的甜品送给了搭档。
在冷冻呼吸的保护下，这份精美的甜品保持着刚出炉时的风貌，就是味道可能差了一点。
“哇哦，看上去很贵的样子。”接过来的吉米如是说道，有些奇怪同事为什么要在大早上吃这个并且还送给了自己。
扎着蝴蝶结的纸盒子还没打开包装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甜味，他的手指捏住了蝴蝶结的两根飘带，迟疑了片刻，觉得克拉克不至于在不是愚人节的时候和自己开玩笑，于是放心地打开，然后闭着眼睛咬了一大口。
极致的齁甜直冲大脑，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吉米觉得自己失去了意识，还好搭档动作迅速地扶住了自己。
好不容易等这股甜味过去了，被甜得此后余生都不想再碰甜点的他扶着胸口，沉痛地问着一脸心虚的同事：“我俩最近有什么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