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屿已经回到军营了, 还拉回了几十车的粮草,这可是够顾家军上下吃一个多月了。朱友屿大口干了一碗茶,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 忍不住感叹道:“还真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顺利......”
“朱校尉给我们抢回了浑邪阴的粮草,这下不仅是我们的将士可以好好地打打牙祭了,那浑邪阴怕是会气得直接跳起来哩。”鲁正志撸起袖子, 颇有一种想要大干一场的意思。
“老朱,说真的,你这回是真的棒,干得漂亮啊!”鲁正志巴不得直接拍桌子, 跳起来说出兵。
顾平山脸上也有一点放松, 如此多的粮草,想来兰韩平传回来的消息是没有多少错误的。按照如此地去部署,小心一些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顾长君一直都没有说话, 默默听着顾平山的命令。
走出军营之后,周权便跟在了顾长君的身边。刚刚在里头论事的时候, 少将军一直都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周权问道:“少将军觉得顾帅如此的部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顾长君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了一口浊气来。“没有......”
顾帅下的命令都是根据现有的线索而来,就算是自己身在其位,应当也是会如此的。但这些粮草属实是来得太容易了,顾长君总觉得浑邪阴不是这么简单的人,心中有些惴惴。
周权不相信顾长君口中的话, 只觉得还是有些事情被瞒着的, 继续问道:“少将军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若是少将军觉得不对, 可以直接对顾帅说的,顾帅也定是会考量少将军的建议的......”
顾长君有些无奈, “周叔,我真的没有什么意见,若是我,也会这么部署的。”
“真的?”周权问。
“当然。”
周权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去了其他的地方。
走到了药房,顾长君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笑了笑,坐到了内堂里面等着宋榕忙完。
等了小半个时辰,宋榕才擦了擦自己的手,走了过来。
顾长君的翘起的嘴角弧度更大了一些,说话之间都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思。“宋军医......”
这回倒是学了个乖儿,就在这里等着。
宋榕轻轻地“嗯”了一声,柔声问道:“你不去练兵怎么来我这里了?”
无名指食指合并,顾长君对着宋榕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宋榕一笑,也不知道这顾长君又在和自己打什么谜语。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宋榕将自己的耳朵附了过去。
顾长君成心作弄,乘着内堂里面无人直接轻轻咬上了宋榕的耳垂。
宋榕立刻闪开,虽然已经亲密非常,但对这种事情还是会羞怯。宋榕脸上的表情都变成了羞恼,耳垂也瞬间上了色。这厮,每日都没有正形,尤其是白日的时候,简直是有恶性趣味!
“你简直是...哼!”宋榕一个反手,直接敲打在了顾长君的额头上面,“真是讨打!”
顾长君摸了摸脑袋,哼哼唧唧。神色一转,顾长君的态度变了,一本正经地将宋榕给拉了过来,让宋榕坐在了自己的双腿上面。
“应该再过两天我就会出去了。”
宋榕一怔,微微偏头看着顾长君,“有把握吗?”
这一场仗的重要性,宋榕知道,无异于决定接下来顾家的一切。
顾长君笑了笑,亲昵地将自己的脑袋靠了过来,与宋榕的手扣在了一起。顾长君温声道:“好好等在军营里面,我今次必会给你带来捷报的。”
“你会受伤吗?”宋榕声音闷闷的,这个问题...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指甲轻轻地剐蹭着宋榕的指腹,顾长君用舌头鼓了鼓自己的脸庞,“我会好好地回来的。”
“嗯......”
***
那日在府衙那里被人冲上了那么不回,甄文书回府之后就发了好大地一通火,直将那几个平日里面宠爱着的小妾都给吓住了。虽然已经过了半月的时间,但甄文书还是有些气不过,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州的官位罢了,到底还是自己的小辈,一点都没有规矩。还有当日的那个小妮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这么狂妄!
甄文书这厢正在喝茶,没想到让自己觉得晦气的苏佩就来了。
一拧眉头,甄文书打算喝完这泡茶再说,上回那妮子折辱自己,那这回自己就要让这妮子好好受受。
还没等甄文书喝上几口茶,又有一个小厮着急忙慌地跑到了甄文书的面前,
“老爷,刚刚那个来访的小姐带着人闯进来了......”
甄文书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甄文书真的气恼了,一下子就起身直接踹在了这小厮的腿上。
“一个小妮子你们都看不住,还能让她闯进我甄府,一群饭桶!”
甄文书怒气冲冲地就来了堂屋,彼时苏佩已经直接坐到了主位上面,身边站着长箐,于尧,方柳,院子里面还跟着一群衙役。
甄文书咽了咽口水,明明是自己的地盘,却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力量的悬殊。
“你...你这是私闯民宅!”甄文书忿忿地说道。
苏佩一副倦怠的模样,挑开了眼睫。苏佩兀自打开了桌上的账本,都是这半个月来整理出来的。
“元贞十三年深秋,四房庶出甄文书承继甄家,同年甄文书你将甄淼的名字从甄家族谱里面划去了。”
“十五年初春,你错买金山,甄家产业大批亏损,你将长宁街上面的甄家地契卖给了许家,将盐田卖给了卫家。”
“十七年盛夏,天水楼亏损。”
“......”
从前的事情被一样一样摆出来,还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甄文书怒上加怒。若不是这怒火不能形化出来,苏佩怕是能看见甄文书脑袋冒烟的样子。甄文书几个大跨步上前,想要从苏佩的手上将那些账本抢回来,冷面的方柳一下子就用冰冷的剑鞘抵住了甄文书的脖子。
甄文书就是欺软怕硬的,这剑就算是没有出鞘,但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甄文书的气势就已经消了一大半了。咽了咽口水,甄文书说起话来都有些磕磕巴巴了:“你,你这妮子想要干什么!”
阿诺特意将方柳留给了自己,真是好用。苏佩云淡风轻地理了一下自己下摆的衣裙,翘起了二郎腿。继续翻着自己手中的账本,将甄文书这些年亏的东西一条一条地罗列了出来。
“十八年初秋,山河街上面的两个铺子被你卖了。”
“同年隆冬,卖了季胜斋。”
“......”
甄文书的嘴角狠狠地抽动了起来,要不是这个冷面大汉还挡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的小厮护院都被那些衙役拦着,一定要让这个小妮子好看。甄文书瞅了一眼这大汉,眼中还有些怯怯的,气势没有那么强,“我是甄家家主,做生意总是会有不好的时候,我现在就是卖我名下的店面铺子罢了,干你什么事情?难道你姓甄吗?”
苏佩冷哼了一声,“啪”地一下就将手边的账本合上了。
“这些铺子,一共是三家珠宝,四家成衣,两家酒楼。宅子一共有五处,长宁街一处,平升街两处,赵安街两处。至于生意...我也不指望能和你算清楚了。”
苏佩的声音虽然还是平静的状态,但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长箐已经觉出了小姐的愤怒。
“我虽然不姓甄,但是这些东西也不是你的。”
甄文书气恼,“我可是甄家家主,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我的。不是我的话,你说说这是谁的!”
这可是触及到了自身利益极深的话,甄文书忍不住朝前又迈了一步。
方柳嘴巴一抿,大拇指一用力就直接弹开了自己手中的长剑,锋利的刀口显了出来。若是甄文书再近一步,方柳便会让这剑彻底出鞘。
甄文书被吓住了,心思却没有僵住,一下子活络了起来。大声地嚷道:“看看看!看......闯进我甄府,还在我甄府里面动刀子,难道你以为是知州的人,你就可以如此无法无天,这般没有王法吗?”
“我要去县衙...不!我要去府衙去向知府大人状告你。”
苏佩攥紧了拳头,真是什么地方都有不讲理还面目可憎的人。深吸了一口气,苏佩站了起来,“你凭什么将甄淼大人从甄家族谱上面除名?凭你的庶出身份还是凭你的脸大!”
“这些东西都是属于甄家嫡系血脉的,你已经拿走了十余年,难不成还打算一直不还了不成!”
“你!”
“你去告,看看知府知道你做的这种腌臜事之后会怎么样。我倒是想要看看甄家的那些族内人是不是应该将你除名!”
“你!”甄文书气滞。
苏佩施施然地走到了甄文书的面前,端庄从容,“生意我暂且不论。今日我苏佩在这给你撂下话,你甄文书给你记清楚。甄大人阖该继承的家业,你给我都吐出来,少一样,你就试试看。”
“若是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在与你说一遍我的名字。我姓苏,单名一个佩字,苏国公府行二。”
甄文书除了震惊已经表现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了,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小妮子领着人施施然地离开。
待苏佩离开之后,那群后宅里面的女子纷纷甩着帕子,跑过来了。
“老爷,我们不会有事吧?”
“老爷......”
甄文书只觉得脑袋疼,一把就推开了身边的几个女人。不能在苏佩的身上撒火,便只能在这群小妾的面前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