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重生后,和校草上清大>第11章 反抗

  何栩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他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千百次了,从什么开头,用什么理由来说服,用什么承诺让自己的理由更具说服力。

  但他被钉在自己的房门口,静静地打量那个血缘上与他至亲的男人。

  何栩想自然地迈步过去,坐在隔一人空的沙发上,和他爸爸平静地谈一谈。

  他迈不开步。

  他冲上脑的热血开始冷却下来,直到背后开始发了冷汗。

  何栩想大声尖叫,他像被泼了开水一样浑身刺痛。

  救命……救命啊……

  何栩狠狠捏着门把手,他几乎是踉跄着推门跌进他关了灯的房间里。

  他扑在床上,雨把他整个人淋湿,他比落水狗还狼狈。

  闻年觉得这两天何栩不对劲。

  他没有和何栩说话,只是感觉是这样的。

  虽然仍然抬着头听课,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总觉得情绪低落很多。

  趴在桌上的时间多了很多,每次课间都埋在臂弯里不动。

  也不怎么看着窗外发呆了。

  闻年觉得何栩消沉了很多,如果去形容,就像本来还有三分亮的灯泡突然熄灭了一样。

  何栩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画已经好几天没碰了,上课脑子也不怎么转的动。

  他慢吞吞地走在日历里,一页一页撕过去,那日历是灰色的,失了神采。

  何栩都想不起来自己这些日子做了些什么,只是浑浑噩噩的上学吃饭睡觉。

  他什么也不愿去想,

  何栩突然进入了格式化的空白。

  偶尔的时候,他本来在台灯下写作业,好像很认真的在写那些作业,脑子里塞满了知识,眼泪却突然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

  他连责骂自己都失了力气。

  他说,何栩你本来就是个胆小鬼。

  何栩妈妈是第一个发现何栩不对劲的人,她最开始不知道是怎么了,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她知道何栩是在担心他爸爸不让他学文科的事情。

  何栩看起来好像是在难过这个,但其实何栩是进入了一种自我厌弃,他从没有如此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胆小与软弱,他从没有如此的厌恶过此刻自己的软弱。

  这种僵持的状态还是由何栩妈妈打破的。

  爸爸回来了,

  最开始外面一阵安静,

  接着是妈妈的说话声:“小栩说他想学文科。”

  然后是骤然变大的爸爸的声音,像在咆哮:“你说什么?”

  妈妈又重复了一遍:“小栩想学文科。”

  外面开始了一阵混乱的叫骂声:“他懂什么?他毛还没长齐呢……你个女人你懂什么?你替他乱安排什么……”

  接着何栩的房门被大力拉开,就像被踹开一样骤然,接着是一张涨红的脸闪进来,门口好像只有一张红脸浮在那里一样可怖。

  红脸上的嘴张合着,像吃人的黑洞一样:“你要学文科?”

  这声音又尖又响,乍然在何栩耳边惊雷一样响,震得坐在桌边的何栩身上一颤。

  何栩想点点头或者说句话,但他哽在那里,腿肚子像抽筋一样的颤,接着是针扎一样的麻。

  那张红脸上瞪着眼睛,看何栩半天放不出个屁,鼻子里哼了一声,像在轻蔑。

  这是一次他的权威的完胜,他心里开始漫出得意。

  他志得意满地就要出去。

  何栩听见了那声哼,他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腿,指甲掐进血肉里,何栩像要发出嘹亮的哭声一下砰的炸出来:“爸爸!”

  何栩爸爸听见喊声停住转过头,那脖子上的肉就这么滑稽扭着,像沟壑一样。

  “爸爸,我要学文科!”何栩脚紧紧的抵着墙角,像在抵制着那种抖,他发出的声音很大,房子里好像出现了回声。

  “你敢不听你老子的话?”

  何栩不说话。

  “老子给你说了多少次学理科?你懂什么?”

  何栩还是直直的看着他。

  “哈,”那男人轻蔑地哈了一声,“翅膀硬了,都敢不听老子的话了,真是翅膀硬了。”

  一阵沉默。

  那男人看何栩一脸倔强不说话,抬脚就往门上一踹,门受力往墙上撞,又弹回来,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那男人看着还不过瘾一样,从门口几步踏进房间,提脚就接着往何栩坐着的桌子一踹。

  桌子立刻受力歪斜,摞在桌子上的书哗啦啦的就往地上掉,在桌椅里的何栩的腿狠狠撞上桌子。

  何栩妈妈一看立刻上前在何栩爸爸后背一推,她的声音也像尖叫一样尖刻:“你干什么!”

  何栩爸爸被推得往前踉跄了一下,他身形肥胖高大,这点力道对他来说没什么威胁,但他的脸和脖子迅速发红,就像醉酒一样,他转身就把何栩妈妈往门上一掼。

  门立刻发出比刚刚还大的响声。

  何栩爸爸怒气冲冲的几步跨到何栩妈妈前面抬手就是一巴掌,那啪一声把何栩妈妈打得头一歪。

  他恶狠狠地掐着何栩妈妈的脖子,像捏着一只鸡的脖子一样,边说边把她提着往外推:“你他妈还敢推老子!你看你生的好儿子,是不是要骑在老子头上了?”

  何栩耳朵里嗡嗡嗡的都是那一耳光,他就像耳鸣一样,眼睛里就像贫血快要晕倒一样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看不清。

  他浑身的肉痉挛着,然后僵硬得像石头一样,他把自己的大腿掐得血肉模糊,那湿漉漉的触感顺着大腿流到小腿上。

  何栩红着眼看着妈妈被掐着脖子推出门,又碰的一下被掼在地上,手大臂磕在沙发扶手上,擦过扶手又摔在地上弹了一下。

  何栩眼眶像发热一样的肿胀然后涌出泪,他嗓子冒着烟,他蹭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拎起椅子就冲向门外,他大声喊了一下妈妈,那椅子就狠狠掼在那提着拳头的男人头上。

  那男人身形摇晃了两下,然后就是一个白面一样的拳头闪现在眼前,接着是脸颊碰着牙齿,何栩感觉到牙齿松动了,脸上火辣辣的。

  然后是胸前一痛,何栩被打得往后一跌,然后撞在客厅饭桌上,桌上的碗筷落一地,后背上被桌角磕得生疼。

  接着就是妈妈的尖叫声,何栩妈妈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抱住何栩爸爸的腰,然后又被甩出去,撞在鞋柜上一阵呻吟不动弹了。

  何栩手里还紧紧捏着他房间里的那把,他每天在坐的椅子,鼻血流出来流进嘴里,有种腥膻气,何栩抻了抻嘴角,脸颊上的肉像死了一样钝痛。

  但这比何栩想象里的还好一点,何栩还以为自己会痛死呢,原来不过如此啊,何栩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何栩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一直以为这男人很高大,但好像也没那么高,甚至比何栩还矮一点。

  何栩看着那男人头发里流出来的血,一股一股的,那是他刚刚用椅子砸出来的。

  面前的男人好像被何栩的眼神激怒了一样,又冲上来和何栩扭打在一起。

  他一脚把何栩手里的凳子踢开,何栩还有空闲来惊讶这胖子的灵活,接着就被掐着肩膀摔在墙上,然后是一拳落在锁骨上,很沉闷的一声,但打在骨头上是清脆的响。

  何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双手会这么有力。这双手甚至从来没有提过什么太重的东西,怎么能把一个两百斤的胖子摔在地上呢?

  他们搅在地上,像两条泥鳅一样翻动。

  何栩心里所有的恨都融进了瘦小的拳头里,何栩在被打的时候甚至心里觉得很爽,郁气跟着发泄了出来。

  但他不知不觉地流着泪,和着地上的泥和灰,被压躺在地上,直到邻居听着不对报了警,警察来了才把两人松开。

  他们先被送进了医院,检查上药包扎了之后才被关进了警局。

  为了避免再打架,他们被分别关在了不同的屋子。

  已是凌晨,无人来审问,他们在等大家冷静下来,在等何栩爸爸的酒醒。

  何栩躺在警局里硬邦的床上,一盏小灯昏昏暗暗的亮着,走廊里偶尔传来脚步声和咳嗽声。

  何栩仰躺在床上,周围空空荡荡,何栩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天花板上落满灰尘的吊扇上。

  他像块死肉一样瘫在案板上,密密地贴着床板,胸口的刺痛让他不敢大口呼吸。

  脸颊高高肿着,嘴巴像无法闭合一样有着缝隙,冷空气从齿缝里落进去,凉嗖嗖的。

  何栩把眼睛闭上了,神经是紧绷久了的疲惫,身上无处不痛,奇怪的是何栩觉得还能够忍受。

  何栩觉得自己太累了,他想睡一睡,可是后腰贴着床痛得他发冷汗。

  他想稍微侧着身子,但挤压着胸口,又刺痛得难忍。

  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

  何栩还有空想着,这几天怕是没法去上学了……

  明天还是要记得请一下假……

  课可能会落下很多,之后要好好花时间补起来……

  想着想着眼泪就涌出眼角滑进了头发里,但何栩却勾起了唇角,这一次,终于轮到我保护妈妈了……

  何栩先请了一周假。

  妈妈抱着满身是伤的何栩哭了一场。

  何栩对妈妈说离婚吧。

  爸爸和妈妈没有协商成功,他们打起了官司。

  何栩又请了一周假。

  他们离婚了,何栩判给了妈妈,房子给了爸爸。

  何栩再请了一周假。

  他们搬出了那个房子,除了必要物品其他什么都没带走。

  他们租了离那个小区很远的另一个方向的小公寓,他们搬进去了。

  妈妈辞了酒厂的工作。

  何栩退了画室的课。

  这已经和何栩那个荒诞的梦截然不同了,那个梦里,何栩没有选文科,也没有和爸爸打架,妈妈是何栩大三的时候才和爸爸离婚了的。

  梦里梦外的走向开始出现分叉,但何栩不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