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重生后,和校草上清大>第2章 恍惚

  前几日何栩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梦见自己二十八岁了,生活鸡零狗碎。

  班群里在讨论多年不见的闻年要和一个男生结婚了。

  何栩恍惚了两天。

  那个噩梦,从昨日何栩睁眼就没忘记的噩梦,好真实,但是又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梦。

  何栩抬头看了看黑板,讲台上老班讲着线性代数。

  余光里是一个被同学遮不住的挺括身影,一样的校服,白色做底,衣袖中缝是蓝色条纹,头发未过耳朵,老师们很钟爱的利落打扮。

  如果那是个梦,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个教室,老师的嗓音,学习的氛围,是如此的陌生,又带着莫名的悸动呢?

  何栩不愿再想下去。

  何栩埋了埋头,张大嘴像把喉咙都打开一样,呼了口气,才觉得能够喘息。

  老师在讲什么?

  黑板上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加上回荡在教室各个角落的讲课声,何栩抬头看捏着粉笔打转的老班,他昂着头,像被卡住脖子的公鸭脸红耳赤,唾沫星子都溅出来。

  好像以前的自己很少认真听课……为什么会对老师的眼神如此怀念呢?

  很久未见一样,有种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

  何栩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数学课本,等比数列以及通项公式。

  字与字之间排版很宽,看起来并不觉得费力,书面上没有什么笔记,只在课后练习题那里打了几个勾,是了,老班课后会要求把他勾出的题写在作业本上交上去。

  似乎很久没有看过课本了……

  何栩拿起笔,写下何栩两个字。

  何栩看着写在等比数列之上空白处的,自己的字迹,看着何栩这两个字,他好像才从这两天的梦幻踏到实地。

  何栩不再看着课本,抬头又看看热情似火的老班,他还沉浸在知识讲解里,唾沫还在乱飞。

  乌泱泱的人群都成了背景板,鲜明的只有一个挺直的背影,他没有回过头,但何栩知道那一定是他。

  何栩低下头,在心里盛放的烟花终于到了尾声,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好啊,何栩。

  你好啊,十五岁。

  中午放学,何栩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

  他向来如此。

  没有人和他一起吃饭,所以他总是一个人慢吞吞走去食堂,在不那么拥挤的食堂里,点一份饭,悄无声息地吃掉,再回到教室,趴在课桌上睡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午觉。

  何栩今天也不知道应该和谁一起吃饭,高一开学已有两月,大家都有固定伙伴。

  闻年向来是受欢迎的,刚下课就有一堆人等他,其中一人走过来揽着他肩:“闻年,走啊,今天吃几楼啊?”

  闻年把课本放进课洞里,起身和那人说说笑笑着走出教室。

  何栩知道那个人,是梦里在班群里说闻年要结婚的邵阳。

  教室里同学们陆续走光了,没有一个人和何栩打过招呼。

  何栩坐着没事,把课本拿出来翻了翻。

  高一上学期,还没有分班,所以要学习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

  数学是何栩最不喜欢的科目,虽然他是个男生,但是他好像生来就没有数学细胞一样,从小学开始,数学就只有六七十分。

  语文向来是何栩的拿手项目,何栩很喜欢文字。

  何栩觉得这些笔画组合成的字很神奇,为什么这样组合就是这个意思呢?何栩很小就在想这个问题。

  何栩也很喜欢语文课本里的小短文,很多人写着自己的故事,也写着自己的想法,有时候,何栩觉得那些人好像也在写着自己的心声一样。

  何栩也喜欢历史,那是一群人的故事。但不怎么喜欢政治,不知道写书的人到底想讲什么。

  对于男生来说很拿手的物理和化学,何栩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何栩觉得那些东西太过冷冰冰了,好像那些东西只是躺在那里,死气沉沉的,不会动一样。

  不像语文或者历史,很温暖,只是听着语文老师念念那些诗啊文啊,何栩就觉得很温暖。

  何栩很喜欢温暖。

  温暖的感觉,不会让人觉得刺骨,会让人很放松。

  就像在热水里淋浴一样。

  爸爸在高一刚开学就说过了,以后一定要选理科,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而且,理科好就业,文科是女生学的,你一个男的就学理科。

  何栩爸爸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何栩不敢不听话。

  梦里的何栩选了理科。

  何栩叹了一口气,把书本都收起来,准备去食堂吃饭。

  这个时候刚好,大家都吃完往回走,自己这个时候去,不会拥挤。

  不会拥挤,也不会显得一个人那么孤单。

  何栩慢悠悠地下楼梯,走在林荫路上,树干粗壮狰狞,一看就很有年头。

  树枝上还垂下一些枝丫,细的在风吹过时摆动起来。

  何栩四处打量着,越往食堂走,路上人越多,但这并不妨碍何栩一眼就看见,人群里鹤立鸡群的闻年。

  他已经吃过饭,正和邵阳一群人往回走。

  何栩远远地就看见他,没来得及细去看他的脸,就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步一挪地往前走。

  像那些垂下的枝丫一样,不敢抬头。

  闻年擦身走过去,等他们讲话声慢慢走远,何栩才敢抬头。

  他们高一刚开学两个月,闻年作为班长,除非需要交书本费或者是填写表格之类的事情,几乎从没有和自己说过话。

  为什么自己好像已经认识他很久?

  何栩认为是那个梦的原因。

  何栩拿着餐盘要了两荤一素,慢慢吃起来,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何栩看着自己拿筷子的瘦削手腕,青白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何栩想,或许自己应该多吃点饭,长壮一点——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强壮,何况……妈妈不也希望自己快快长高吗?

  何栩又强塞进几口饭,囫囵吞下,直到实在吃不下才回教室。

  何栩家离得不算远,所以并不住校,在学校寝室里没有床位。

  很多从高一开始住校的同学,中午就回寝室午休,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

  何栩从后门进来就看见坐在座位上的闻年,他低头好像在写什么。

  何栩坐下看着他的背影,闻年平时中午是不在教室休息的,学校在寝室床位有富余的情况下,会提供床位给走读生来中午午休,只是需要和住校生一样交钱。

  闻年虽然也是走读生,但他在寝室里有床位。只是不知道今天中午为什么会在教室,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何栩猜测着,把桌上散着的书收下去,然后趴在自己胳膊上,头歪向左边,悄无声息地看着那个背影。

  何栩并不知道闻年住在哪里,每次放学,闻年和一群人走了,偶尔自己跟在后面,一起出校门,何栩往左边方向走,闻年是往右边走的。

  何栩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跟着闻年后面去看看,他到底住在哪里。

  一次也没有。

  只是默默在他后面走着,在往学校门口走的一堆人里,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他只和他走过,从教室到校门口的那一段路。

  这一段路,何栩好像走过很多很多次一样,但明明他们才开学两月。

  何栩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胡乱想着,不一会儿何栩睡着了。

  他是被上课铃完全吵醒的。

  刚刚身边就一直有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拉椅子声,拿课本声,但何栩脑子里像被浆糊黏住一样不想醒,直到头顶叮咚响的铃声,才不得不撑着脑袋爬起来。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披着一头柔顺的直发,发梢刚过肩膀,细眉,脸颊上没什么肉,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

  她打开着课本,像杨柳树一样站着,头发垂落,温温柔柔地说:“同学们,课本翻到六十三页,今天我们讲费孝通的《乡土中国》,给大家两分钟先看一下课文。”

  下午的空气还黏糊,大家像还没睡醒一样耸拉着,何栩翻开语文课本,看过每几行就彻底清醒了。

  看完课本,又去看课后习题,成语最恰当的一项是……句子有语病,应该怎么修改……什么是乡土中国……

  都很简单,好像学过一样……

  上了两天课,数学还是一如既往地难,知识点看起来很熟悉,但又有点陌生,听老师讲例题之后,好像又可以明白。

  物理化学自己还是不感兴趣,虽然认真听是可以明白的。

  历史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政治老师是不是只会照着课本念呢?像念经一样。

  何栩觉得从做了那个梦之后,这些内容好像并不难,并不像以前一样,脑子里像搅一团解不开的线,迷迷糊糊的。

  何栩从语文老师身上抽回视线,又看着乡土中国这四个字,思绪纷飞,或许是刚上高一的原因吧,才会觉得并不难。

  梦里的何栩高中三年成绩并不突出,在班级里的排名总是在后十名。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闻年……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何栩不知不觉发起呆……他怎么才会记得我呢?

  何栩不敢去搭话,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和闻年接触。

  如果自己成绩好一点,再好一点,是不是也会有理由去靠近他?

  无论是去问他难题,还是交流学习经验。

  何栩不敢想下去……

  那个梦太真实了,梦里何栩很少有机会和闻年说话,最多只是看他背影,听他给别人讲题,听他在班会课上总结。

  何栩就像站在角落的影子。

  那真的只是个梦吗?

  为什么所有的细节都那么真实?

  或许……如果我能取得一个好成绩……他是不是也会记得我的名字?

  我们是不是也会多一点点交集?

  何栩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开始聒噪起来,就像水开之后扑腾扑腾冒热气。

  连手心里都是汗,黏腻在紧握的笔上。

  一整个语文课,何栩都听不见老师的声音,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念头,

  如果我能把成绩往上提一提……

  如果我能把成绩往上提一提……

  这或许并不算很难。

  何栩按耐着自己,语文课连着上两节,再上一节地理课,就放学了。

  高一学校并不强制要求学生上晚自习,全凭自愿,等上高二,就必须上两节晚自习再回家。

  闻年放学后从不留在教室自习,何栩记得梦里整个高一放学基本都没看见他留下来,为什么这样也能次次第一呢?

  因为想跟在闻年后面一起出校门,何栩高一也基本没有在学校上晚自习。

  何栩每次放学回家,家里都没人,妈妈要六点半才会下班,下班后还要去菜市场买菜,到家大概是七点,看何栩一眼开始做饭。

  爸爸很少在家吃晚饭。

  放学铃声一响,闻年拎起书包要和邵阳往外走,何栩急急忙忙把数学和物理装进书包,也起身跟着往外走。

  他们走得并不算快,何栩出门看见他们刚拐下楼梯,他急走两步,跟着下教学楼。

  放学了,往外拥挤的同学们都十分亢奋,他们勾肩搭背或者是一个人,步子都迈得很大。

  闻年在人群里,但并没被淹没,他比人群高一个脑袋,修长身形,裹在宽松的校服,像松柏。

  教学楼离校门并不远,走不到两分钟,大家出了校门,像水倒在地上,汇进各条四通八达的小路。

  闻年被邵阳搭着肩膀,邵阳矮闻年半个脑袋,他像挂在闻年身上一样。

  何栩走到门口往树下让了让,身边不断有同学走过,他并不着急回家,等看着闻年走到交叉路口拐进去看不见,何栩才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