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远早早来到录影棚，暗中观察程夜。
出乎他的意料，程夜看上去情绪十分稳定，甚至还主动和向远问好。应节目组要求拍摄互动内容时，他也积极配合。
真是奇怪，向远心想，难道程夜昨晚并没有表白？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向远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今天的路辰彬比往日要更沉默几分。而程夜的目光，也总是不自觉地落在路辰彬身上。
下午，一直没露面的苏航出现在了彩排现场。
他穿了一件西装外套，内搭黑色高领针织衫，衣襟敞开，健硕的胸肌和腹肌若隐若现。偏偏高领衫又带着几分禁欲的意味，两相结合，更显性感。
苏航低调地站在角落，挺拔如青松，惹得一众女编导内心激动不已。
向远刚刚结束彩排，低头朝舞台下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出挑的身影。在看清楚苏航的衣着打扮后，他的脸颊蓦然一红。
苏航一定是故意的！
三年前，他们两人还在热恋期时，苏航就曾穿过一件类似的高领针织。
那天苏航正在拍杂志，趁着休息的间隙，偷偷在更衣室给向远打视频电话。
视频一接通，向远先是看到一张极具侵略性的俊脸，然后是被黑色高领包裹住的细长脖颈。
苏航兴致勃勃地和向远汇报：“向老师，你在干什么呀？我在拍杂志呢。”
向远没急着回答他，眼神扫了扫屏幕，指挥道：“你往后退退，让我看一眼衣服。”
苏航听话地举起手机，伸长手臂，把上半身全部展现在镜头中
向远的目光依次扫过苏航被衣服包裹住的宽肩、胸膛、细腰……忍不住感慨：“啧啧，你别说，还挺好看的。”
虽然向远也有肌肉，但他本身骨架偏小，很难练出苏航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效果，只能对自己男友的身材羡慕嫉妒恨。
而且比起袒胸露乳，向远发现能紧紧包裹住身体的紧身衣——还是黑色高领的——反而更加诱人。
苏航见向远紧盯着自己看，挑起眉，暧昧地问：“宝宝，你是说衣服好看，还是我好看？”
向远故意含糊不清地回答：“你……穿着这身衣服，好看。”
“原来宝宝喜欢这种闷骚类型的啊~”苏航低沉的笑声传到向远耳机里，让他的耳朵痒痒的，连带着脸颊都发烫起来。
“不如我们下次……”
再往后的，就是不能播的小情侣私密话了。
向远不知道到的是，当天杂志拍摄结束后，苏航当场就把那件黑色针织衫买了下来。
——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找到机会穿给向远看。
*
向远下了台，苏航马上迎了过去，说有事要和他谈。
两人来到节目组给苏航准备的私人休息室，向远撇他一眼：“你每天就打扮成这样去开会？”
苏航似笑非笑地说：“向老师，你明知故问。”
他把向远拉到自己身前，压低声音：“我现在肌肉都练回来了……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好呢。”
苏航边说边刻意敞开外套，有淡淡的檀木香飘来。
向远的视线一扫而过，只觉得苏航身上的那件衣服和他记忆中别无二致。不过黑色针织衫本来就长得都差不多，他一时难以分辨，只以为是同款。
“向老师，别光看啊，”苏航说着就拉住向远的手，往自己腰腹处带，“摸摸也可以。”
向远红着脸挣脱开，咬唇瞪着他：“你不是有事吗，赶紧说。”
苏航摊开手，一副无赖相：“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啊。”
“臭流氓！”
向远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苏航把他从现场叫走，就是为了让他摸肌肉？
无聊不无聊？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苏航求复合，惯用的就是两个招数：装可怜，色|诱。
……偏偏他好像还真吃这一套。
“好啦，不开玩笑了，”苏航正色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说起离别，他的语气渐渐变得低落。
“名扬集团那边临时有事，我要先回去一趟，来不及等你录制结束了……我本来打算明天和你一起走的。”
向远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
“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好希望能有个理由，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你身边。”
向远垂下头，不去看苏航眼中的失落。
两人沉默了几秒，苏航再次开口，换回欢快的语调：“我不多说了，祝向老师演出顺利。”
“下次再见。”
*
和苏航结束交谈后，向远梳理好心情，去到化妆间做妆造。
在他自己的演唱会上，向远通常走的是华丽风格，衣服布满羽毛、蕾丝、亮片……纷繁复杂，搞得他每次换装都得一群人帮忙。
此次为了和乐队整体风格相融合，他特意选择了一件亮面皮衣，搭配黑色牛仔裤，简洁酷帅。
晶晶看到了向远的新造型，双手捧脸，发出开水壶般的尖叫：“向远哥哥今天好帅！我都快变成你的女友粉啦！”
向远冲她甩了甩刘海：“女友粉？那平时是什么粉？”
“妈粉！”
“……”
演出正式开始。
舞台两侧缓缓升起半米多高的升降台，上面分别摆放了一台架子鼓，如同对立的两座金属堡垒。
向远和路辰彬各自坐到位置上，朝着对方相视一笑。
现场准备完毕，路辰彬高举鼓棒，互相敲击，清脆的声音响彻舞台。
“哒、哒、哒、哒……”
节奏声过后，音乐渐起——
“曾经我是不安河水
穿过森林误入你心
……”*
程夜站在舞台中央，手扶着立麦，声音如河水般缓缓流淌，让人不由得屏气聆听。
而另一旁，向远随着节奏敲击着架子鼓，肆意奔放。他和路辰彬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正隔着舞台的距离共舞。
不过向远虽然看起来潇洒自如，心脏其实跳得比鼓点还快，满脑子：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还没打完我手麻了……
打鼓part一结束，向远就把鼓棒向后一抛，单手撑着升降台，一跃而下。
“呜呜呜向远太帅了！”
“哥哥娶我！”
他疾步走到舞台中央，从程夜手中接过麦克，对着观众们展颜一笑——那是属于舞台王者的自信笑容。
“嘿等我找到你
试探你眼睛
心无旁骛地相拥
那是我仅有的温柔也是我爱你的原因”*
向远的声音和程夜的相互融合，如同欢腾的溪流汇入河水，向着那未知的远方奔涌而去。
唱到最后，场边的烟花喷涌而出，观众也沸腾起来，跟着两人一齐高声合唱。
在这璀璨的舞台之中，向远、程夜以及乐队全员，完美谢幕。
*
“远哥，你的手机。”
表演结束，向远接过晶晶递过来的手机，回到后台准备补妆。
他打开微信，发现苏航在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还是一段视频。
向远点开播放键，他的脸清晰地映在分格屏幕上，看起来是苏航在导播室拍摄的导播屏幕画面。
而视频之中，各个不同大小、角度的向远，正深情地唱着：“在这之前，别说再见，我已经开始了想念……”*
苏航单独截下这一段发过来，这其中含义，向远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没有戳破，而是回复苏航：“还没走吗？”
【Alex苏航：一看完你们的演出就走了~好久没听向老师唱现场，本头号歌迷超级满足！】
向远捏着手机，别别扭扭打字：“你这是盗摄，属于侵权行为。”
【Alex苏航：既然如此，向老师就把我抓起来吧……最好把我铐住，随便你处罚我】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向远吓得赶紧把屏幕熄灭了。
化妆师举着刷子过来，诧异地问：“向老师，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
向远补完妆回到节目现场，又经历了其他乐队表演、采访、嘉宾点评、观众票选……等等环节，终于结束了当日录制。
等他回到酒店洗漱完毕，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又是一个辛苦的工作日呀，向远伸了个懒腰。
不过这次的合作舞台，向远本人还是相当满意的。能和如此出色的歌手及乐队现场合作，是每个演唱者最为开心的事。
看来今年的个人巡回演唱会，也该提上日程了，向远心想。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个极其重要的大项目。
向远正忙着查看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以为又是苏航，没想到竟然是路辰彬的来电。
“喂，路老师。”
路辰彬似乎没料到向远这么快就接起来电话，有些措手不及：“你，睡了吗？”
“还没有，”向远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担心地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毕竟以路辰彬沉稳的个性，若非急事，是不会深夜来电的。
对面沉默几秒，似乎在积蓄勇气：“我本来不想这么晚打扰你，但确实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怕今天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向远愣了愣。
路辰彬生怕向远会拒绝，小心翼翼地追问道：“我可以去找你吗？想当面和你说。”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向远把自己的酒店房间号发给了路辰彬。
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回想起苏航那天说过的话。
“——路辰彬喜欢的人，是你。”
向远隐隐有一种预感，苏航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
之前向远还替路辰彬发愁，思考他该如何拒绝程夜的同时，还不伤害到那个小孩的自尊。
现在，轮到向远来解这道难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中所有歌词来自郭顶的《凄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