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造谣。”
向远边说边给了苏航一记肘击。
苏航夸张地叫唤：“哎呦！向老师，你家暴我。”
“……”
向远紧张地望向驾驶室的方向，幸好开车的是位见惯世面的老司机，车子开得四平八稳。
他把头转向窗外，不再理会苏航。
餐厅离他们住的酒店不过十几分钟车程，向远一路上都能感觉到苏航投射来的炙热目光，让他耳朵发烫。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门口，向远跳下车，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苏航突然从身后抓住向远的手腕，可怜兮兮地说：“向老师，你陪我吃点东西吧。”
“我刚刚都没吃饱。”
向远不为所动：“你自己去，我才不陪你。”
今天他排练了大半天，还“被迫”和苏航吃了顿晚饭，此刻只想回房间里好好休息。
“好吧，”苏航放开手，“你不陪我，我就不吃了。”
他又幽幽地补充一句：“没关系，顶多半夜饿得胃疼。”
向远原本觉得晚餐少吃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当艺人生活不规律，他忙起来也时常饥一顿饱一顿。
但听苏航这么一说，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之前苏航催吐那么频繁，肠胃远比一般人脆弱……说不定真的会胃疼。
再说餐厅里的争吵本来就和苏航毫无关系，他是为了帮忙劝说程夜，才吃到一半就离开了餐桌。
这么想着，向远不由得心软起来。
他回过头，无奈地说：“真是服了，你是三岁小孩吗？吃个饭还要人陪？”
苏航露出得逞的笑容：“就知道向老师心疼我。”
两人来到酒店一楼的西餐厅，因为早已过了晚饭时间，餐厅里只有寥寥几人，没人注意到他们。
苏航确实是饿了，要了一份牛排和意大利面，又给向远点了杯鲜榨果汁。
向远一边咬着吸管一边郁闷，自己嘴上说着再也不理苏航，却总是狠不下心，到头来还是被苏航牵着鼻子走。
真是可恶！
*
向远想起两人在车上的对话，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说路辰彬不喜欢程夜，是什么意思？”
至于苏航的那句“路辰彬喜欢你”，被向远自动忽略了。
“我看以程夜的个性，整个节目组都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他吧。”
就连向远这个第一次和程夜接触的人，一天内就被气炸了好几次，更不要说节目里的其他成员了。
苏航笑得暧昧：“向老师，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说的喜欢，当然不是普通同事之间的喜欢。”
向远不自在地眨眨眼：“如果你说的是感情上的喜欢，就更不可能了……路辰彬很明显是在忍着程夜，程夜怎么可能看不出？”
苏航笑意更浓：“我也觉得奇怪呢……可程夜确实没看出来。”
“程夜以为路辰彬是因为喜欢他，或者起码是对他有好感，才一直这么迁就他。”
向远不由得瞪大双眼，程夜嘴毒、情商低也就算了，怎么还如此迟钝？
苏航放下刀叉，擦净了嘴角，开始和向远解释来龙去脉。
因为程夜在节目刚开录时就把人都得罪光了，等到自由组队环节，自然没有人愿意和他一队。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因此顺利退赛时，路辰彬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在程夜看来，这个节目里充斥着技术垃圾的新人，以及想要翻红的“回锅肉”，实在没什么意思。
如果硬要在节目里选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人，那就只有路辰彬。
路辰彬的架子鼓技术在国内绝对属于第一梯队，对于音色、节奏和律动的把握远超普通鼓手，就连程夜也要高看一眼。
而且路辰彬对程夜的歌唱水平十分赞赏，提出的备选曲目也十分贴合他的特点，乐队配置也以他为主……
路辰彬朝他伸出手，言之凿凿：“程夜，和我一起组成中国最棒的乐队吧。”
就这样，程夜放弃了退赛的想法，留了下来。
路辰彬年纪比程夜大十几岁，个性沉稳，富有耐心，在节目中是个可靠的大哥哥。每当程夜和其他成员起冲突时，他总是护在程夜身前。
程夜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半大孩子，又是独自来到陌生的环境，不知不觉中对路辰彬产生了雏鸟般的依赖。
再加上程夜眼高于顶，有慕强心理，而路辰彬恰巧是他在现阶段接触到的最优秀的人，难免心生爱慕。
总之，在向远到来之前，程夜一直以为他和路辰彬之间是惺惺相惜。
可是向远的出现，让程夜意识到，他在路辰彬心里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为了迎接向远的到来，路辰彬一大早就做好了妆发。他和其他成员聊天时，嘴里说的念的也都是向远。
说向远多么有天赋，当初只学了短短几个月，就练出了别人几年的效果。
说向远多么平易近人，那时就已经是当红的一线大明星，在剧组却从来不耍大牌、摆架子。
说向远多么仗义，路辰彬邀请他来助演，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
向远、向远、向远……程夜听了一早上的向远，听得头都快炸了。
他气得连排练都不想参加，自己跑回宿舍，蒙着被子呼呼大睡。
半梦半醒之中，程夜被路辰彬的一通电话吵醒。等他磨磨蹭蹭地来到练习室，正好看到了向远的架子鼓演奏。
就这？
程夜满心不屑。
以向远的架子鼓水平，都不见得能通过节目组的海选……要不是有点名气，凭什么登台表演？
亏得路辰彬大夸特夸，让他还以为向远是什么绝世天才呢。
向远表演结束，其他人都围着他拍马屁，只有程夜客观地给出了他认为最准确的评价——花瓶。
只有脸能看。
后面发生的事，向远就都知道了。
*
苏航在餐厅后门的小巷里，发现了靠在墙边的程夜。
程夜手里拿着一支烟，橘红色的火星在他指尖忽明忽暗。
苏航走近他，低声道：“小孩子别抽烟。”
“我都成年了……”程夜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把烟灭了。
虽然苏航成日里乐呵呵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程夜心里有点怕他。
苏航问的很直接：“你喜欢路辰彬？”
突然被戳破心事，年轻的男生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面：“……算是吧。”
程夜喜欢男生的事，在他们的圈子里不是秘密。
程总老来得子，对程夜过分宠溺，连他与众不同的性取向也全然接受。也正因如此，让程夜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跋扈性格。
“这可就难办了……”苏航的语气像是个操心弟弟恋情的哥哥，“这个路辰彬，看起来并不喜欢你啊。”
程夜扬起头反驳：“怎么可能！”
“路辰彬平时对我特别好，什么都听我的，也不会对我发脾气……你等着，他一会儿就出来哄我了。”
苏航轻笑起来：“小夜，你也太可爱了。你真觉得路辰彬是因为喜欢你，才对你好？”
“难道不是吗？”
苏航走到程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知道程总为了说服路辰彬，花了多少钱吗？”
他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万。”
程夜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航的手。
“要不是你爸花钱收买他、承诺给他后续资源，他才不会和主动去找你组队，在节目里哄着你呢……”
一字一句，都直戳程夜的心窝。
“路辰彬根本不喜欢你，甚至很讨厌你，”苏航压低声音，“除了你以外，这里人人都知道。”
这句话击溃了程夜最后的心理防线，让他一下就红了眼眶。
“不可能……”
“路辰彬怎么可能讨厌我……他，他……”
程夜像是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明明不想相信苏航的话，但理智却告诉他，苏航应该没有骗他。
苏航静静地看着程夜哭了半天，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小夜，别伤心了。”
“路辰彬是个成熟的男人，不会喜欢动不动就哭的小男生。”
程夜连忙止住哭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小夜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难道是……向远？”
苏航不置可否地笑笑。
程夜气哼哼地开口：“我就知道！向远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的漂亮点，论唱歌还不如我呢。”
“好了，”苏航出言打断他，“现在情敌都到你面前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你要是再不行动，路辰彬就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
程夜顿时慌了神：“对啊，苏航哥，我该怎么办啊？”
苏航朝着程夜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我给你出个主意……”
*
“表白！？”
听完苏航的话，向远险些被果汁呛到。
“你让程夜去和路辰彬表白？”
苏航手托下巴，微笑着点头。
“你知道路辰彬不喜欢程夜，还让程夜去表白……这不是明摆着让他被拒绝吗？”
向远焦虑地握着杯子：“明天就要演出了，接下来还有总决赛……这么紧要的关头，要是那两人闹掰了，以后还怎么比赛？”
他狠狠瞪了苏航一眼：“你真是太缺德了！”
苏航无所谓地耸肩：“反正我缺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程夜那小子，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你……要不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
其实苏航这么做，除了教训程夜，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让路辰彬难堪。
——至于这点，他当然不会告诉向远。
向远扶着额头，无奈地叹气。
他差点忘了，苏航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
可是就算是为他出气，也得看看时机吧？
现在向远只能祈求程夜别冲动，千万别急着表白——起码坚持到节目结束。
向远抬眼看到苏航那副又欠又得意的表情，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
“哎呀！又家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远：每天想殴打苏航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