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有吗?”宴楼明不跟许珂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许珂并没有这时候还浪费口舌去声讨他的言而无信“宴楼明,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曾经帮过你,早知如此,当年便该看你死在路上。”

  他救过宴楼明是事实,若不是他屡次要攀扯纪云倾,无论他做什么,宴楼明都可护他一世安稳,可偏偏他非得要去招惹那个不该招惹的人。

  宴楼明“许珂,我欠你的,你该来找我讨,而不是把别人牵扯进来。”

  “呵,宴楼明,你装什么装。”许珂笑道“冠冕堂皇的借着纪云倾的名义杀害自己的救命恩人,无非就是不想担上忘恩负义的骂名,你能将纪云倾看得比自己都重?你能为他去死?”

  宴楼明冰冷的看着许珂,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既然没有遗言,那就准备上路吧。”

  他执剑朝着许珂挥过去。

  “啊——”许珂惨叫出声,身上瞬间出现数道剑痕,浑身关节被尽数割开,鲜血染红地面。

  宴楼明踏上许珂的手,生生碾碎了他的手骨“我会将你吊在悬崖边,若你命大,有人路过救了你,便算上天饶你一命,以后安心做个残废,别再想着你的傀儡,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许珂“宴楼明!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他受过的,我要你百倍偿还。”

  许珂面目狰狞道“你行事如此阴毒,就不怕遭天谴吗!”

  宴楼明冷笑一声“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许珂被人拉走“宴楼明,你以为你还会笑多久?你会遭报应的!”

  离开宴楼明的视线,许珂脸上挂上一抹笑意,死局已成,用不了多久,宴楼明便会明白痛失所爱的滋味,到时候大家黄泉下相见,赢的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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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样?”宴楼明握起纪云倾的手。

  锦然道“刚刚睡下,不要吵他。”

  “锦然,他…”

  锦然看了宴楼明一会儿,宴楼明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伤得有点重,他现在又没有真气护体,会很难熬。”

  听到锦然这样说,宴楼明稍微松了口气,心疼的看着床上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害他受伤?

  纪云倾是第二天一早醒来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宴楼明趴在床边。

  “你醒了,师兄。”

  纪云倾抽回手,神色有些冷淡的“嗯”了一声。

  宴楼明愣了愣的看了看空了的手,但并未多想“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不下,你不用一直在这陪着我,掌门当以正事为重。”

  宴楼明扶着纪云倾坐起来道“不是有沈瑭呢。”

  “你是掌门,不要什么事都指望别人去做。”

  “师兄,你生气了?”宴楼明就算再迟钝也看出纪云倾的不对劲儿“你别生气,我就是担心你,我保证绝对没有耽搁正事。”

  “我不用你担心,你少给我惹麻烦,我就没事了。”纪云倾故意道。

  宴楼明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当初要不是他招惹了许珂,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端“对不起…是我行事太过,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行吗?”

  纪云倾如此,宴楼明还耐心哄他,他一时有点心酸,再狠不下心来说什么。

  宴楼明瞧他不言语,以为他还气不过“你身上都是伤,别太激动了,等你伤好了,随便你打回来。”

  “我打你做什么。”纪云倾气得骂了一句便扭头不理人了,他本就是故意找事,结果宴楼明说的都是什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一连许多天,纪云倾借口伤口疼,不让宴楼明碰,还把他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不碰你,就守着你,别赶我走,师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这里是凌岳剑宗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纪云倾二话不说将人推出门,宴楼明不敢动作太大,只好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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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然看了几天纪云倾的做法,大概猜到他想要干什么“这样有用吗?”

  他总觉得宴楼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纪云倾生气的。

  “不知道,但我没有别的办法。”纪云倾望着窗外,这样是对他伤害最小的法子。

  两人正聊着,宴楼明端着甜汤进来“天天喝药是不是太苦了,我给你炖了甜汤,特意跟成叔学的,师兄尝尝。”

  “我不喜欢甜的,你自己喝吧。”纪云倾摆脸色道。

  “也没有那么甜,之前的药你不是总嫌苦吗,试试吧,真的还可以。”宴楼明举着勺子要喂纪云倾。

  “我说了我不要!”纪云倾推开他的手,碗掉在地上,汤洒了一地。

  宴楼明连忙握起纪云倾的手“烫到没有,我看看。”

  纪云倾缩回手,一眼瞥到宴楼明的手背被滚烫的汁水烫红了,他狠下心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啰嗦,我是你师兄,不是你儿子,你事无巨细的关心真的很招人烦。”

  他这话一出,锦然心里都跟着咯噔了一下。

  宴楼明表情僵了僵,片刻后,挤出笑容,耐着性子“是我不好,你不想喝就不喝了,会不会无聊,要不要我拿几本书过来给你?”

  “不用,你出去吧,看见你就想起许珂,烦得慌。”

  “…行,那让锦然陪你吧,我正好下午也要去议事。”宴楼明看向锦然“麻烦你了,他心情不好,多担待。”

  锦然不禁有点同情宴楼明,他只是对你一个人脾气暴躁而已。

  宴楼明前脚出门,锦然就道“我有点后悔了。”

  纪云倾笑出来,拍了拍锦然的手背“不要替我烦心,我还指望着你妙手回春呢”,他浅浅的望着窗外宴楼明离开的方向“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这人还哄不哄的好了。”

  “我已经写信给大哥了,等你的伤好点,我便回去和他们一起想办法,其实大哥早在十年前就开始研究苍涟之毒了,只是进展相当缓慢。”锦然叹气。

  “生死有命,你也不要太大压力,不过那个药还是要的,我听说叫忘前尘。”

  “有是有,但我不想给宴楼明吃。”锦然坦率道“我不觉得遗忘是好事。”

  “锦然,好不好,真的重要吗,你是大夫看了那么多生死,应该明白,人死如灯灭,没什么比命更重。”

  “可你呢,你怎么办?”

  “他只是忘记我这个人,又不是所有人都不记得我了,不是还有你们呢么。”

  “那怎么能一样。”

  一万个人记得,唯独那个人忘了,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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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锦然发现宴楼明在院子里站着。

  “怎么不进去?”

  宴楼明摇了摇头“他还好吗?”

  “你也知道他现在和凡人无异,这次伤的太重了,换做别人恐怕已经性命难保,他侥幸活下来实属难得,想要一点后遗症都不留下几乎不可能。”

  宴楼明听了锦然的话表情变得很难看“那要怎么办呢?”

  “身体可能会很虚弱,平日里要十分注意,等到他恢复了修为之后会好一点,但和什么都没发生时肯定是比不了了。”锦然看着宴楼明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安慰他道“你别想太多,他现在不舒服难免脾气大些。”

  宴楼明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同纪云倾置气,只是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