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缚弦难逃>第12章 引子与回旋随想曲

  间或地,乔斯忱觉得池暂似乎有些割裂。

  当池暂手持镣铐皮鞭时,无异于从地狱踏出的魔鬼,极尽恶劣手段令人生不如死,自己却享受其中,嗜此不疲。然而,刑场之外,池暂却像换了个人,衿贵、平和,甚至在极偶尔的瞬息,还会流露出须臾温柔。

  就比如此刻,池暂将绅士伞的柚木握柄递到他手中,而后自然地脱下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沿肩为他轻轻披上。

  乔斯忱生得高挑,但仍较池暂矮了些许,撑伞时,伞檐堪堪够到对方鼻尖。雨丝细密密地落在池暂发丝间,于昏黄路灯映衬下,似许愿池喷泉坠溅起的水雾,又似清晨芒草尖凝缀的露珠。

  乔斯忱望得出神,指尖松了力道,伞面微微倾斜,雨滴再度敲上脸颊。

  兴许是被他的目光取悦到,池暂低笑一声,略俯身,在他眼尾印下枚带着体温的吻。

  唇间温度于肌肤蔓延,远抵过跌至零度的空气,不知是缘由毛呢大衣,还是方才的吻,乔斯忱有些热,也有些发懵。

  迷失间,身侧人又凑近耳畔,附送一段灼热吐息:“乔老师,你的眼睛很美。”

  乔斯忱却在想,他分明曾读过某本书,书上说:“美会在凝视者的眼睛里”。

  抽身时,池暂顺势拿走了他手中的伞,重新撑好,单手将人搂在臂弯,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理智上,他对眼前人也恐惧,也不解,甚至带有些许怨恨,可百思莫解地,每当池暂肯对他施舍片霎温柔,哪怕仅仅转瞬即逝,自己也会无端迷失其中,并隐隐期待下一次的到来,不能拒绝,无法抵抗。

  为此,他还在网上匿名咨询过一位心理医生,医生告诉他,这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症状,并建议他及时就医,接受药物与心理治疗。

  乔斯忱斟酌再三,最终还是没去。毕竟,自己早已深陷危险与痛苦,插翅难逃,这点偷来的温存,就仿佛漫长公路上的破旧补给站,每每当他疲惫不堪时,又赏赐一点微末念想,支撑他活下去。

  后排车门被拉开,司机懂得分寸地默默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池暂手扶车檐站定,唇角微扬,模仿酒店门口的礼宾员,向乔斯忱比了“请”的手势,待顾客坐定,才弓身跟了进去,抬手锁上车门。

  “把裤子脱了。”池暂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乔斯忱怔怔片刻,犹如一场好梦终于被叫醒。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本次补给结束了,自己又要回到那条充斥痛楚与折磨的漫长公路上,煎熬地等待下一场短暂停泊。

  乔斯忱依言照做了,再抬头时,池暂眸底那那难辨真假的温柔早已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冷利深窅。

  车子熄火,暖风和座位加热也自动关闭,身下皮质座椅的热度渐渐流逝至温吞,算不上冷,却抽空他心中最后一丝余温。

  狭窄空间中,杜松子与鸢尾草的气息更浓郁几分,翻涌弥漫,从鼻尖侵入肺腑。

  早该料到是这样的,乔斯忱想,当他刚才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时,就该料到了。

  池暂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大多时候,衣服上只带着熨烫后残留的浅淡清息,然而,每当他不知从哪沾染上这股夹杂酒与花草的气味后,似乎总要失控——他会变本加厉地凌虐乔斯忱,下手丢了轻重,也不顾承受方是否到达极限,常常直发泄到满足,才肯罢手。

  池暂太会伪装,让人看不懂、参不透,以上,已经是乔斯忱能摸出的唯一规律,只可惜,了解这些分毫不能改善他的处境,反倒只会让他更加清醒地承受折磨。

  “跪下。”又一道命令落下。

  乔斯忱转身面朝靠背,双膝弯曲,膝尖陷进软皮椅面,抿了抿唇,抬起双手,紧紧抱住颈枕。

  对于他的驯服,池暂并不掩饰自己的愉悦,轻掐了下他的屁股,以示满意。

  乔斯忱别过头,不吭一声,沉默是他如今能做的唯一抗议。

  他接受凌辱的地点很固定,琴房,或者私人轿车。两个地点代表两种不同的惩戒方式。

  琴房面积大,道具种类丰盛,可供池暂变着花样地或鞭打或放置;而在车上,形式通常只有一种——做爱。

  故而,对于即将发生些什么,乔斯忱十分清楚,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合上眼睛,静静等待风雨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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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当,下章隆重有请本文的第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