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缚弦难逃>第6章 D大调斯拉夫狂想曲

  起初,乔斯忱也曾以为这场噩梦总会有尽头——等到佟以霜毕业了,自己可以辞职,去其他学校,或者出国——之前在康桥的导师表示欢迎他随时回去,再也不用受到这种凌辱,再也不会被那张照片剥夺尊严与自由。

  可惜,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这根精神上的救命稻草攥进手里,这份期望便被砸了个殒身碎首。

  某次,在琴房被折磨到昏厥又醒过来,堪堪睁开眼睛,就见池暂把一部手机递到面前,让自己帮他录一段练琴时的影像,以作当晚复盘之用——从前他也常被委以这项任务,尽管他想不明白对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因为极度疼痛与恐惧,自己总是连镜头都举不稳,录出来的视频也颤颤巍巍的,根本不具有参考价值。

  可那是池暂的命令,不容许他抗拒,于是只好接过手机,点开拍摄功能,却不料,许是一时手滑,指尖错过录影键,不小心戳中了旁边的相册。

  他连忙抬指欲按下退出,但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视线还是不自觉向那些密密麻麻的相片扫去,却不成想,这一眼竟成了他之后挥之不去的梦魇。

  虽然只是缩略图,但也足以分辨其中内容:图中背景冰冷阴森,只有头顶一盏旧灯洒下冷白光束,看起来像是某处不见天日的地下室,照片中的主角并不固定,然而抛开容颜,就不难察觉这些男人竟相似得出奇——皮肤苍白、形销骨立,带着某种濒死的病态美感——就像乔斯忱一样。

  有的人身上交错缠缚着黑色皮带,犹如被狡猾毒蛇死死盘绕,几乎要把骨头勒碎;有的人锁骨、指节,甚至阴茎都被打上钢钉,钉头处镶嵌有各色宝石,在灯下泛起溟冷寒光,仿似一根佩戴钻戒的金属手指,生生将皮肉对穿刺透。

  但无一例外,像是标记归属般的,他们腿根处都烙着一枚烫铁印下的汉字——池。

  乔斯忱脸色骤然煞白,呼吸停滞,眼前的画面太过触目惊心,相比之下,池暂曾对自己做过的那些简直不足挂齿。

  他不可置信地嗫嚅道:“这些人......都是你弄的......”

  缓缓抬起头,他抱着些许侥幸看向池暂,期望对方能给予自己一个否定回答,然而,当他对上池暂那双幽若深渊的笑眼的须臾,这最后一丁点希望也终于宣告凋落。

  仿佛一脚从悬崖踩空,他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开始急速跌落,落向万丈深谷,堕入万劫不复。

  浑身像是被抽尽力气,手机从指间滑落。

  不过,预想之中的坠地声并未出现,瞬息之间,那方盛满血腥与罪恶的屏幕便稳稳落在了池暂手中。

  池暂左眉轻挑,前迈一步,停在离他仅距咫尺的地方,稍稍俯身,几乎与他唇齿厮磨,定格在欲吻不吻的暧昧姿势:“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我不介意让乔老师再多知道一些。”

  说着,指尖在屏幕滑动两下,点开一段视频。

  背景依然是那个地下室,视频中的男孩手腕绑着铁链,被赤裸悬吊在半空,身上布满凝成血痂的斑驳鞭痕,隐约可辨肋骨处文有一朵栀子花刺青——那是几年前曾红极一时的歌星夏游栀的标志性文身。

  19岁那年,夏游栀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原创唱片,近乎眨眼间,他就因为身上那股时下正流行的易碎少年感,以及一副被天使吻过的好嗓子迅速红透半边天。即便乔斯忱素来不甚关注娱乐圈,也一眼就从视频中认出了他。

  所有人都坚定不移地以为这颗紫微星将一直在乐坛发光发热下去,却不想,夏游栀居然只是昙花一现,不到半年时间,就彻底从公众视野销声匿迹,这件事成了一桩悬案,大家众说纷纭,却没人真正清楚背后隐情。

  后来,人们趋之若鹜的答案就摆在乔斯忱面前,他不愿、也不忍了解,却不得不看下去。

  视频中,一把锋利弯刀抵在夏游栀的会阴处,刀尖于那片脆弱软肉来回擦摩。少年已经奄奄一息,脸颊泛着高热的红,神志都烧得恍惚不清口中却不断机械重复着:“我不敢了......不敢报警了......”

  求饶声落地,但回应他的,只有空荡房间里的微弱回响和一声沉笑。

  仅仅是相隔屏幕与时空一望,乔斯忱就仿佛能清晰体会到夏游栀的情绪,那利刃好像就游走在自己身上,落刀前的每一秒都是无尽煎熬。

  一秒、两秒、三秒。

  持刀者终于走入画面,乔斯忱凝着那桩熟悉身影,不禁一阵惊悸——知道池暂的变态癖好是一回事,但亲眼目击对方残暴行径所带来的震动却要几倍逾越其上。

  镜头拉近成特写,对焦在少年下半身。池暂左手托起少年半勃的阴茎,平日按琴揉弦的指尖灵活地抚过马眼、冠头、柱身,恰似在进行一场演奏,最后拇指与食指收拢,揉捏起其中一枚睾丸。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试,”池暂勾了勾唇,眸色却冷得可怕,“但我劝你不必白费力气,毕竟,比起你的死活,那些警察更担心他们自己的安危。”

  夏游栀迷蒙眼中里闪过一丝惊恐,以至竟唤回丁点清明:“池哥......不、不要,求你——”

  话音未落,只见刀光一闪,锋刃划破囊袋,向更深处刺去,两秒后,刀身抽退,随之脱离肉体的,还有一颗睾丸。鲜血将那枚圆果染得艳红,宛若一枚刚刚被从枝头采撷而下的樱桃。

  斯须死寂后,地下室回荡起一阵凄厉至极的惨叫。

  直到那一刻,乔斯忱才终于明白池暂的用意——不是震慑,也不是威胁,他只是恶劣地想要亲手折断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池暂并未明示,但乔斯忱已然听懂他的弦外之音:“连夏游栀那样千万人瞩目的明星我都唾手可得,更何况是你?”

  是啊,以池暂的背景,只要他想,那么胁迫操控、摧残折磨,甚至让任何一个人从世界上被悄无声息地抹去都不过易如反掌,比如夏游栀,比如相册里的那些人,比如......自己,而他们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也是在那一刻,乔斯忱才意识到,或许困住他的,从来都不是那张和佟以霜的接吻照,而是池暂背后势倾朝野的权力、病态的控制欲、惨无人道的手段,或者说,是池暂本身。

  合照不过是池暂诱自己入局的幌子、是刻意为之的托词,托词也许会失效,但池暂不会。

  等佟以霜毕业、自己离开屿大,那张照片便无法再对他们构成威胁,可是,只要池暂愿意,无论多长时间,或许十天、或许十年,甚至更久,自己将永远困在对方的蛛丝网缚中,挣无可挣,插翅难逃。

  *

  乔斯忱趴跪在钢琴凳边沿,耳边回响着池暂的话:“怎么办乔老师,我好像吃醋了。”

  这句话池暂曾说过无数遍,以至于自己几乎模糊了吃醋的概念——吃醋分明是爱、是关切、是感情专属和害怕失去,可落到池暂口中,似乎就成了什么轻飘飘的东西:看到自己和佟以霜说话要吃醋,得知自己和同门师兄开组会要吃醋,甚至连自己对学院车库的泊车员微笑一下都要吃醋。

  所以,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吃醋,和那张接吻照一样,“吃醋”也不过是个借口,每当池暂想要凌辱折磨自己,便搬出这屡试不爽的荒唐理由,给他那深渊似的变态欲望披上一层入情入理的外衣,而自己却只能百口莫辩、委曲求全。

  想到这里,乔斯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动作,可映入池暂眼帘,似乎就带上万般令人不悦的意味。他面色微沉,用琴弓挑起乔斯忱的下巴,垂眸凝视他。

  乔斯忱是典型的东方美人长相,但由于母亲一脉带有微末东欧血统,他的鼻梁眉骨又要比常人更高些。

  琴房吊灯洒下陆离碎芒,适逢角度合衬,一束柔光照投下,恰点缀在乔斯忱的鼻尖与唇珠,仿如经清水洗净的玫瑰香葡萄表面那明媚珠光——楚楚动人,一如音乐厅初见时的模样。

  那天,舞台上,池暂目光扫过观众席,只一眼,便被坐在前排的乔斯忱深深吸引,不仅因为对方身上那股自己偏爱的清瘦和病气,更因为那张美到摄人心魄的面容。

  乔斯忱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宛若玻璃展示柜中的珍贵瓷器,一触便要破碎;又如浸过水的素玉,温润泛光,叫人移不开眼睛。

  曾经,对于池暂,一切美好肉体就仿佛一页空白的五线谱,纯洁无尘、单薄脆弱,诱人在他们身上放肆泼墨,可遇见乔斯忱,他第一次没有产生凌虐的念头,甚至连眼神都带上几分虔诚与小心,生怕对方被滚烫眸光灼伤。

  整场音乐会,他的视线都不曾从乔斯忱身上离开,他看见乔斯忱望向自己时的欣赏、沉醉于小提琴声的享受、阖眸浅眠时的平静,以及谢幕后,收到那束被转赠的香槟玫瑰时耳尖的一点粉红,那一瞬,池暂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也是那一刻,池暂知道自己一定会不惜代价,将人搞到手中。在这方面,他从未失过手,于是这次也如法炮制,果不其然,不久后便得偿所愿。

  乔斯忱在看到那张照片后甚至没有反抗,只认命又顺从地任他摆布,起初,池暂还曾因此愉悦,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这个甘心臣服于自己的人,早已不是那天音乐厅中那个生动乔斯忱了。

  就比如此刻,乔斯忱表情浅淡,长久的沉默后,唇角不知因何轻扯了一下,似轻蔑,又似反感,更衬得他神色疏离冷漠——池暂最讨厌看到他这副表情——乔斯忱在旁人面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池暂曾看得真切,乔斯忱面对佟以霜时眸中总带着怜爱,面对同门师兄则是谦逊崇敬,甚至在与泊车员寒暄时,都秉着礼貌与尊重,偏偏面对自己,却永远是一副冷若冰霜。

  池暂的脸色更沉了。

  或许是自己对乔斯忱太仁慈了,他想,再漂亮的脸蛋也不过只是自己的一个玩物,既然不懂规矩,就应当给点教训。

  他叹了口气,手腕移动。

  琴弓划过乔斯忱的腰窝、臀尖,腿根,最终探入臀缝,轻点了点那处不住瑟缩的软肉,命令道:“把腿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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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有一点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