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犬系恋爱脑想让我告白>第66章 牙印

  接下来的几天, 韩君泽因为留在医院照顾父亲,一直请假。

  林枳也终于听从了龚主任的建议,从20班调到了前面的某个小班,开始恶补提高自己的学业。

  同时, 为了安抚顺应母亲的情绪, 也听她的话去接触了不少专业的艺考老师,在课后放学就赶去培训学习。

  林枳屏蔽掉Q-Q里粉丝群的消息, 把韩君泽的微信名字改成“。”的备注。

  就这样又回到了曾经的没遇到过他的生活中。

  他们就像两条从未相交的平行线, 在做错题的情况下相交, 现在重新修改拨正。

  韩君泽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最好别后悔”。

  他不后悔。

  两周后的放学时分,林枳和新班级的同学搭伴儿离开教室。

  那位同学是个年级前几的热心肠大学霸, 拉着林枳给他讲一个晦涩的知识点,两人刚走出崇德楼,就看到楼外花廊旁的荣誉墙前站了个高挑的身影。

  一段时间没见,韩君泽的头发又长了些, 疏于打理的刘海凌乱微翘, 后脑多了个扎起的揪,黑色口罩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荣誉墙上的某张照片看。

  明明周围繁花如锦, 他站在那却显得颓败又晦暗, 仿佛一支快要折掉的枯草。

  尽管林枳没出一声,韩君泽还是迅速转过头捉住了他。

  无声地对视了几秒的时间, 林枳对旁边的同学道:“……你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来我又东西落教室了。”

  等同学走后, 他深吸两口气, 主动问他:“叔叔身体怎么样了?”

  韩君泽:“……恢复得挺好的, 我姑姑这两天去陪他, 我可以回来上学了。”

  林枳发现他嗓子哑得厉害, 鼻音也重。

  “你感冒了?”

  韩君泽拇指食指捏了捏鼻梁上的口罩,闷闷的“嗯”了一声。

  林枳点点头,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韩君泽亦步亦趋,只敢跟在他后面,像只甩不掉的大狗。

  林枳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凑上来了,肆意撒娇地把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他的脖颈,双臂揽着他的腰,然后摇着尾巴懒洋洋地问,今天放学有人来接你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这条他们课间、午休、放学一起走过很多遍的路,这里的建筑设施、一草一木,都让他无比地熟悉。

  只是他们当时形影不离,恨不得长在一起。

  如今却是今非昔比。

  林枳绕到教后面的榕树下停住,终于开口:“不是说分手了吗?你跟着我干什么?”

  韩君泽慢慢抬起头,委屈又易伤,湿漉漉地凝望他。

  他哭了,林枳头无端一痛,他又哭了。

  这一招韩君泽用的游刃有余,屡试不爽,永远都用不腻。

  林枳:“当初我们不是一起说好了吗,分手你也同意了,糖你也要了,现在又这样子干嘛?”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抓住了。

  林枳立刻皱起眉:“韩君泽!”

  对方却连他说第二句话都机会都不给,手上一用力,霸道地把人拽到长椅坐下,两臂在椅背上一撑,用身体堵住林枳。

  “韩君泽!这还是在学校呢!”林枳忍不住向四周望了一圈。

  他不禁回想,本应冷静自持的他曾经到底有多大胆疯狂,才敢在校园、教室、操场,和韩君泽做那些不顾他人眼光的亲密动作。

  不知不觉,他竟顺从妥协了那么多。

  任由韩君泽改变自己的原则。

  韩君泽是恋爱脑,可他不应该是。

  曾经他们热恋,林枳选择性地对两人之间一些不合适视而不见,隐藏在海浪的波澜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可一旦感情出现波折,温存和美好如同潮水般褪去,暴露出越来越多的问题。

  他必须保持理智地做出当下最冷静的判断——那就是绝对要坚守底线,不能和眼前这个人一直这样纠缠不清!

  “我后悔了……”韩君泽用极度卑微的贪恋盯着林枳,仔仔细细地看过他脸上每一寸肌肤,眼睛湿漉漉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枳哥,是我后悔了,我想你…我想你了…”

  林枳感情和理性的交锋厮杀令他的内心一片荒芜,折磨得他疲惫不堪,烦躁和窘迫在刹那间拧成一条触之即燃的火线。

  猛然推了他一把,林枳近乎面目扭曲道:“韩君泽!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懂不懂?!”

  韩君泽好像没听到似的,矮下身子强硬地抱住了他,低声哽咽道:“枳哥,我后悔了,我不该答应你,不要分手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因为你爸妈不同意,压力太大才不得不跟我分开,其实你一点也舍不得,对不对……”

  林枳沉默着,感到疲惫不堪。

  韩君泽的一番话,一个眼神,一个尾音都能轻易击破他的心里防线,打破他建造的坚固城墙,片甲不留。

  不该这样……

  不该这样的……

  林枳无力地望着前方,眼神慢慢黯淡。

  他清晰地看到一些放学的同学用古怪审视的眼光向他们投来,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制止那些。

  他扯出一个荒凉的表情,然后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温柔地道:“韩君泽,有人在看我们。”

  “……看就看吧,”韩君泽将眉毛锁紧,“我保证没人敢多说一句。”

  林枳毫无感情地轻笑了一下:“你保证?你怎么保证?靠拳头说话?还是用别的威胁?”

  “……”

  “你总是嘴上说着‘保证’,让我‘相信’,可你真正保证得了吗?还是说,那只是你自欺欺人的空口白话,或是用来安抚我的权宜之计?”

  韩君泽的身体猛然一僵。

  “其实你没有那种能力,我也没有。我们还是都太幼稚了,把感情想象成最完美理想的样子。”林枳苦笑道,“总以为有‘喜欢’做支撑,关系就会长久。但其实这其中还有很多我们无法左右的东西——现实。”

  “现实就是,我的成绩在退步,你的分数远远不够考大学,我们的关系逐渐被家长、同学、老师发现……”

  林枳将手抵在他胸前:“建在这些虚幻的东西上,我如果非要我们继续在一起,就是对我们两个都不负责任。”

  韩君泽用血红的眼睛静静地凝望他。

  半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放开林枳直起身,想通似的,木讷地连连点头。

  “林枳,我佩服你,你有时冷静到几乎绝情的地步。”韩君泽眼珠里滚着浓郁的执拗,声线都在颤,落寞地笑道,“你怎么能这么心狠啊……”

  “你上头的热情劲儿过了,理智地权益好了利弊,于是毫不留情地就说分手是吗?”

  韩君泽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低吼道:“那我呢?我韩君泽是你一块糖就打发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林枳闭上了眼:“……”

  韩君泽苦笑着点点头:“啊……对,当初你就在天台跟我说过,你就是把我当狗看的。”他扯了扯嘴角,“所以这些日子,对这只狗,你喜欢了,得意了,就抱起来宠,不喜欢了,嫌烦了,就踹了是吗?”

  林枳坐在长椅上,手指扣着椅边徒然收紧。

  他感到韩君泽的状态很不对,有些扭曲的错乱。

  是因为感冒生病的缘故吗?

  林枳硬着头皮道:“我没这样说,是你自己非要这么想。”

  韩君泽极力维持着的表情徒然一裂,猛然拽起他。

  林枳始料未及,踉跄两步摔倒在地,韩君泽大力把他拖起来,强硬地拉着往教学楼后门去。

  林枳膝盖阵阵刺痛,他疯狂地挣扎着:“韩君泽,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围有三两个同学跑过来要帮林枳,被韩君泽吼了回去。

  “我他妈看谁敢管?!”

  林枳被他半拖半拽到一楼没人的厕所里,韩君泽直接把人推进了隔间,“啪”地在里面落了锁。

  “韩君泽!你他妈疯了?!”

  “你不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吗?”韩君泽眼中满是抑郁的执拗,恶狠狠地低声道,“现在这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不乐意了?”

  林枳心中猛然一跳:“你要干什么?”

  “枳哥……”韩君泽甜甜地一笑,摘下口罩,露出苍白病态的下半张脸,他抬手轻佻地勾住林枳的下颌,“狗要磨牙啊。”

  不同于每次的吻,韩君泽这次的力气异常粗野,喘|息粗重得不像人能发出来的,霸道地吸吮着林枳的唇瓣,侵略一般扫荡他整个口腔,恨不得直接吃进肚里去。

  “唔!韩……!”

  他喘着粗气笑:“怎么了?林枳?你疼了?又是我太用力了?”

  韩君泽大力地卡着他下巴,在他唇上发狠地咬了一下。

  林枳疼得一激灵,隔间的墙板被他拍出激烈挣扎的响声。

  血腥味和挣扎的声音,反而令韩君泽浑身每个细胞都兴奋叫嚣起来!

  他卑劣、急促地想证明,证明怀里这个人曾经是他的,想在他身上留下标记!

  ——比如,在他身上留下牙印。

  原本在剧烈挣扎的林枳听到“呲啦”的撕裂声,他肩颈一凉,紧接着两排牙齿就抵住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

  林枳猛然瑟缩了一下,瞬间就不敢动了。

  韩君泽用尖虎牙研磨着林枳白皙细嫩的皮肤,就像狗衔着肉,只要狠狠咬一下,就能吞进肚里。

  只要他用力咬下去,就能留下伤口的印记。

  “韩君泽,你别……”

  林枳浑身都在细细颤栗,他一点也不怀疑对方这种兽性强的人为了报复,会像狗撒尿一样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占领地盘。

  过了不知多久,林枳的精神紧绷到极致,时而感觉韩君泽马上就要咬下去了。

  却意料之外地,对方慢慢松开牙齿。

  ——转而变成温热的嘴唇,贴了上去。

  在这片狭小空间里,林枳那只受伤的腿先无力地软下去,整个人瘫倒在地上,韩君泽半抱着他,只是用软软地亲他原本势在必得的那片地盘。

  “林枳……我是不是够怂的……”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刚刚真想咬下去,最好能留下点伤,让你这辈子都记得这个牙印。”

  他突然难过地哑声道:“但你跟我说过,你最怕疼……”

  “……”

  大抵因为命脉被拿捏着,林枳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心脏阵阵抽痛。

  韩君泽叹道:“……我,认输了。林枳,你厉害,还是我输了。”

  林枳眼前一片朦胧,颈侧湿热的触感让他敏感地颤栗。

  “韩君泽……你何必呢……”

  他安抚似的吻那处脆弱的肌肤。

  言语却是决绝。

  “林枳,我放过你,毕业前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世界里。”

  “但如果一年后我能够追上你,弥补我们之前的差距,我是不是……就有你口中‘合适’的资格了?”

  -

  韩君泽的确从此再没出现在林枳面前。

  自那天后,他偶尔会在食堂或者走廊里看到韩君泽,下次同样的地方就会被对方留心刻意避开,他能见到韩君泽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几乎是硬生生地从他的生活中把自己剔除掉。

  因为上次有人目睹他和韩君泽的争执,学校里私下隐约有了他们的传言,林枳经常能看到有人偷偷打量他指指点点,只不过不敢拿到明面上造次。

  林枳心静如水,视而不见,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交际圈越来越封闭,看这些同学也都只像是会喘气的肉|体。

  他这才发现,原先最惧怕的这点八卦,根本不至于影响到他。

  有时午夜梦里,他时常会感到脖子上某处皮肉很痛,像被一条发疯凶狠的狗狠狠咬过,组织层的体|液混着血糊了一层。

  尽管惊醒之时,摸上那里,是一片完好平整。

  林枳精神混乱,在一段时间中病了一场,发了好几天的烧。

  病好后,就像伤口结痂掉痂,留下了疤。

  只不过疤不在脖颈上。

  高二匆匆结束。

  暑期过后一开学,升入高三的晟明学子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学习状态。

  而林枳也正式离校,常驻外面的艺术生培训基地,系统地进行艺考的学习。

  艺术生的生活比他想象中还要累。

  整个白天的时间都是学习音乐学专业方面的——视唱、练耳、乐理,弹琴等。

  晚上又要补习文化课的知识。

  每天累得他起床就学,倒头就睡。

  根本没时间和心情去想别的人。

  韩君泽的名字逐渐在他世界中淡化,甚至慢慢地,他自己都不太能想起来曾经两人相处时的各种细节和场景。

  只是偶尔听同学提过一嘴,好像韩君泽高三时去做了体育生,准备走体考。

  他当时只是面无表情地听过,却怔了好久。

  高三下学期的首次一模,他提前一周回学校,跟着同学们一起复习文化课。

  放学时在走廊,他偶然顺着窗户往外一看,刚好望到了操场上韩君泽拉伸的身影。

  许久未见,他身量似乎又高了些,矫健漂亮的上半身赤|裸着,光滑的皮肤遍布水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剔透发亮,腹肌罗列明显,腰线劲瘦延向底部,被运动短裤的腰带拦住。

  他在和旁边的方玉说话,两人不知在谈什么。

  林枳发现他好像,没有以前爱笑了。

  整个人气质坚硬冷漠,面无表情,光是站在那里,就有摄人的压抑气场。

  他看到韩君泽先跑了遍一千米,又反复跑了好几个四百米,最后费力地拖着身体跑到树荫下干呕,一把躺在了地上,犹如濒死的鱼大口喘着气,浑身泛红。

  林枳的眼睛就像黏上了一样,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那天他看韩君泽训练了很久。

  几天后的一模考试,他考到全校第十八,全市前两百,当晚他爸还开了瓶红酒庆祝。

  后来的二模三模,同样发挥良好,成绩也都大差不差。

  期间他进行了艺考,以总分385的成绩收到了第一志愿的录取单。

  高考前一个月,林枳见到了那位第一志愿艺术院校的肖教授。

  高档西餐厅里,他们家请肖教授吃了顿饭,对方肆夸奖了林枳一番,期间还提到了林枳是否有兴趣去国外深造,留在国内有些可惜。

  当晚回到家,陶姝萍显得十分兴奋,说机会难得,问林枳的意见。

  他没什么反应:“都听妈妈的就行。”

  高考前一天,林枳为了放松心情,没有复习,而是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他找到了一个收纳箱,里面是被他尘封已久的解压小鸭、一直没能还给韩君泽的打火机,还有那串生日手链。

  他呆呆地看了很久。

  巧合的是,刚好手机一声“叮”响,看到微信上来的一条消息。

  【。】:高考顺利。

  林枳看过后,万般思绪感慨在心头,最后回道。

  【LZ】:谢谢,你也是。

  高考那天,林烁和陶姝萍亲自在外面等他,一出考场,林枳在万千考生又哭又笑又嚎的声音中,淡淡地冲父母一笑。

  其实他家已经决定给他送到国外的顶尖音乐学府,高考成绩对他意义已经不大,林枳只是为了交代自己十二年学习的成果。

  后来成绩出来,和林枳预想的也差不多。

  他开始准备着美国旧金山一所音乐学校的入学手续。

  开学的日子来的很快,动身去机场的那天,晟明的晴天大好,日光暴晒刺眼。

  又是一年盛夏。

  家门外,小何叔叔把车擦得锃亮,他爸跟他交代去国外的各种注意事项,他妈亲手为他整理领结,不舍地眼眶都哭红了。

  “好了,妈,等到假期我就回来,又不是不回来了。”林枳无奈地给他妈擦着眼泪。

  “小枳,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妈妈那么远,我能不担心吗?”陶姝萍哽咽着说,“你爸有个生意朋友,姓魏,长居美国,对你也有个照应,你下飞机后,好好和他们打个招呼……”

  “知道了,妈。”

  陶姝萍:“有没有忘带的东西啊?哎呀,洲乔不是说今天要来送你吗?怎么还没来啊?”

  林枳笑笑:“洲乔哥前两天跟我说了,他实习的那家公司出了点经济状况,他被急招回去了。别叫他来了,他边上大学边兼职,天天够忙了。”

  和父母告别后,林枳转身去拉行李箱,眼风一瞥,就看到他家门口不远处站了个人。

  花坛边的韩君泽死死地盯着他,双手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

  林枳有些诧异地与他对视。

  周围的景色好像刹那间都褪成了黑白,目光中只有韩君泽阴沉铁青的脸。

  林烁在这时拍上了儿子的肩膀:“去吧,和他说两句话。”

  林枳点点头,脚步沉重地走去。

  一切尘封的记忆好像被剪掉了封条,刹那间回溯。

  林枳看着近在咫尺的韩君泽,比曾经更高,体格更壮,掩在T恤下的骨骼肌肉明显精厚。

  韩君泽眼里滚过复杂的神色,咬牙切齿地道:“你要出国?”

  林枳淡淡地看着他:“嗯,去美国。”

  “……连贺祁都比我早知道你要出国,我却昨天才听说……”韩君泽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考上大学了,485分,去北京。”

  林枳点点头:“恭喜你。”

  韩君泽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是,这个分数,你同样看不上眼。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付出拼尽全力试图足够和你并肩,你却又远远地高了我一级。我才发现,你永远不会停在原地,我永远都追不上你,我们之间的差距永远存在。”

  林枳没说话。

  “曾经我以为你只是觉得我没有能力,成绩不够,看不上我,才要分手……”韩君泽眼底浮起湿润的雾气,死死地咬着嘴唇,绝望得像深渊中的困兽,“其实不是……你只是不喜欢我了……你只是……不喜欢了……”

  “韩君泽,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不管怎么样,还是祝愿你有好的前程。”林枳闭了闭眼,“我今天要去学校报道,现在真的不太适合叙旧。”

  他留给韩君泽一句“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家里的车。

  从后车镜里,他看到他爸他妈上前和韩君泽说了些什么。

  林烁拍了拍韩君泽的肩膀,陶姝萍则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少年隐忍压抑地紧握双拳,垂着头卑微地两位家长面前流泪的模样,成了林枳此生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他逃避了一年半,尽力保持着平静淡漠的面具,在看到韩君泽眼泪的那一刻,倏然丢盔弃甲,五脏六腑全部被一只手肆意翻搅纠缠,再次痛得鲜血淋漓。

  北京……

  当初他们决定大学考一个城市时,林枳最想去的就是北京。

  没想到韩君泽依旧有如此执念,并且真的做到了。

  是自己对不起他。

  可命运就像是把每一步都安排好了一样,曾经并肩的人不停地错过,有缘无分,如此弄人。

  他喜欢韩君泽是真的,他们不合适也是真的。

  而现在,这个人已经从自己的世界剔除了一年半的时间,就连最炙热的喜欢也都已经变得平静。

  或许是韩君泽当初给他的情感太过激烈,像炽火燎原,而他付出了同样疯狂肆意的感情。

  全部抽出后,他的心只剩荒芜虚空一片,再拿不出力气去再谈感情。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了。

  在登机前的前一刻,林枳留在晟明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韩君泽的所有联系方式翻了出来。

  ——然后彻底删除。

  作者有话说:

  嗯……发现我写的攻真的都挺惨的……重逢时好好让韩狗扬眉吐气一次。让他老婆后悔去吧!

  第三卷 掬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