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立刻闭上了嘴，却依旧透过眼神，争锋相对。
江川夹在中间，安静吃饭，对他们的眼神战场置若罔闻。
没酒了就倒酒，没菜了就夹菜。
两边都照顾周到，一碗水端得比天秤还平。
夜幕降临，桌上的菜被三人吃得干干净净，江川坐到沙发上，嘱咐肖肃刷碗。
肖肃很不乐意，指着蒋超：“你为什么不让他刷？”
江川勾唇笑：“不刷碗，我就把你赶出去。”
肖肃认怂，他厚着脸皮挤进来，就是为了拉进关系，日后好把他娶回家的，这要是被未来老婆赶了出去，别说未来，他连老婆都别想了。
乖乖去刷碗。
江川趁机牵起小狐狸，送蒋超下楼。
一楼两户，过道很安静。
等电梯间，蒋超有些发酸地问：“你们在一起了？”
叮一声，电梯到站，打开了门。
江川灭了手中的烟，率先走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内，江川有些不适应再和蒋超呆在一起。
“没在一起，他只是没地方住，暂住在我家。”
江川回答了他的问题。
蒋超因此勾唇笑了起来，靠近他一步，拉进两人的距离：“你……一直没谈对象？”
江川没有退开，任由他靠近，身上独特香水味，依旧很吸引人。
“嗯。”
简单，但沉稳的回答。
蒋超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他再也不是因自己靠近，而生涩紧张的少年了。
他安静，柔软，看起来软弱，实则只是把爪子收进掌心的喵，不是没有能力反抗，而是收着锋芒，给你最后一次慈悲之心。
蒋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有他的这些年里，他养过很多外宠，每一个都同他的阿衍很相似，却又都有江川的影子。
他的阿衍，在记忆里开始淡去，模糊，江川的影子却日渐清晰起来，并缠绕在他心尖，挥之不去。
他开始疯狂想念，曾经那个，柔软，胆怯，喜欢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小猫儿的江川。
“你可以，再爱我一次吗？”
电梯到达一楼，门叮的一声打开，蒋超一手抱着雪貂，一手把他围在电梯一角。
江川靠在冰冷的电梯墙面上，看着目光真诚的男人。
那双明亮的眼里，是他曾经渴求不来的真心与赤忱。
江川无声地笑起来：“蒋总，早在我跳下蒲江时，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我因你在蒲江边重生，又因你在蒲江里死去。”
我已经不欠你了。
*
晚风吹得人很惬意。
江川坐在小区的院子里乘凉，等着吵闹着要一起去溜狐狸的肖肃。
见到蒋超时很意外，毕竟是深爱过的人，在一刹那间，他激动，彷徨，不知所错，以至于让自己失魂落魄了一瞬间。
平静下来后，更多的，其实是对蒋超的失望，以及天真的自己的愤恨。
这些东西，都在日积月累，随后爆发。
可当自己把话说开后，也就释然了。
毕竟人生短短几十年，他不往前走，难受的也是自己罢了。
肖肃到后，把他前前后后地看了，甚至整个亭子都转了一圈，才走到江川面前。
“他人呢？”
气鼓鼓，不死心地问。
江川嗤笑：“回去啦。”
从包里掏出烟，准备点上。
肖肃一把抢过：“什么时候烟瘾这么大了？”
江川无辜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并快速收起打火机。
肖肃踹他：“好好好，跟我装死是不？”
两人打打闹闹出了小区，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晚霞落在山头，缱绻不肯退去，湖面波光粼粼。
“看，这是南湖，平时我都来这儿溜狐狸。”
肖肃慌忙掏出手机，对照着截图找到肖肃在网络上爆火的那个视频位置：“快快快，给我也拍一张，我也要在网络上一举成名！”
说完抢过江川的牵引绳，拉着小狐狸靠到围栏上，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但其实特别中二的姿势。
双手环胸，两腿张开与肩同宽，45°仰头，痞笑。
小狐狸站在他脚边，一脸的嫌弃。
江川卡擦卡擦连拍，每次都卡在肖肃变换表情的一瞬间。
闭眼歪嘴，眼白大露，每一张都堪称修罗现场。
于是江川被肖肃住追着一阵揍，两人避开着人群在夕阳下奔跑，风吹起宽大的T恤，肆意的笑，恍如少年时的张扬。
肖肃没有如愿以偿地爆红网络，到是江川牵小狐狸散步的照片又人拍到网上去了，江川和小狐狸因此又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
这让溯川宠物医院跟着爆红，医院前台的电话都被打爆了，许多男生女生都吵着要预约江医生给他们的爱宠看诊，并且带动了狐狸养殖热门，不少人在网上爆出自己入手的狐狸宠物，并疯狂艾特溯川宠物医院要求上架狐狸粮。
当事人却不慌不忙带着新室友休假逛菜市场。
牛肉摊前，江川把黄牛肉翻来覆去地挑挑拣拣后，大手一挥：“老板，称五十斤，送到星月之苑1单元502。”
肖肃嘴巴张成O形：“五十斤？咱们俩，吃得下不？”
“谁说给你吃的了？”
江川挑眉。
老板乐呵呵地应着称牛肉。
江川亲眼盯梢，确保他切的都是新鲜牛肉：“现在就给我送过去，成不？送到了放门口就行，我们买一点菜就过去。”
老板答应着：“成！”
说着把肉放在踏板车上，骑车就去了。
江川带着肖肃买了今天要吃的菜，以及一大堆的调料后，回到家，刚好遇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送货员。
把东西挪进屋，小狐狸围着牛肉团团转，江川割了一块喂给它：“不许多吃哦。”
说完系上围裙，把牛肉清洗干净，改成小条，放到盆里备用。
肖肃本想帮忙，却笨手笨脚，给江川添乱，然后就被赶了出来。
肖肃无奈，暗搓搓地拿起手机，拍了一断视频，发布到了网上，并标题「你们的男神，在给我做饭！」。
江川懒得搭理他，一边叼烟，一边不停地解着牛肉，等五十斤牛肉解完，满满的三大盆。
随后戴上手套，往牛肉里打上鸡蛋清，洒上一点点盐和芝麻，腌制半个小时后，放入烤箱烘干。
烤箱买的是烤面包那种三层式的大烤箱，但也不能一次性把牛肉都烤完。
闲下来休息，肖肃看着满盆的牛肉：“你不会是……在给小小做牛肉干吧？”
江川笑到：“被你知道了。”
肖肃：好好好……
“你真的是……”
之前还告诉自己，肉干是买来的农家人自己做的肉干，没想到自己做肉干的弄家人是他自己。
肖肃突然有一种“过得还没有一条狗好”的既视感。
虽然江川养的是狐狸。
好酸。
真特么酸。
江川见状，踹他：“干嘛一副小媳妇受委屈的样？”
肖肃苦着一张脸，躺倒进沙发里：“我还不如一只狐狸呢……我好难受……”
江川嗤笑，不理他，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狐狸男神被人拐走的消息，被肖肃的一条视频顶上了热搜，在两人互相斗嘴间，肖肃的粉丝量正以秒速不断上升，乃至他之前起号发布的视频底下，谩骂声如同野蛮的杂草般，春风吹又生。
等江川把所有肉干烘完，用真空小塑料袋装好，天黑了，肖肃坐在沙发上刷视频等江川做饭，突然看到私信999+，惊得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狗男人把我的男人还给我！」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帅气的男孩子居然还是贤妻良夫？！」
「天杀的，是哪只狗抢了我的男神？！你们不要报警，我去把他灭了！」
「请上天来道雷，劈了这个坏男人吧！」
「这人是踩了多少狗屎才有这样的运气啊！」
……
肖肃：好像占了什么便宜，但又好像没有。
肖肃跑到厨房，把私信给江川看了，江川起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看了视频内容，无语地捶他一拳：“你这样，怕是阿姨他们要误会。”
肖肃知道他说的阿姨是谁，但，他们早就误会过了，也不缺这一次两次，所以乐呵呵地跑开了，继续看自己的评论区去。
江川也不管他，反正网络上怎么闹腾，都不关自己的事。
简单吃过晚饭，江川洗去一身的牛腥味，上床睡觉。
肖肃兴奋地刷了一夜评论区，被网友们搞笑又气人的谩骂逗得睡不着。
隔天早上被江川喊起来时，痛苦得想砸毁一面墙，奈何在未来老婆面前，怎么都不敢动粗。
刚进医院，在打卡机上签了到，张宇凑过来，排住两人的肩：“你们可舍得回来上班了，你们可不知道，昨天突然跑过来一群人，指名道姓要让江医生给他们的宠物看病。”
江川笑了笑，没搭话，张宇也没停下来等他搭话的意思。
“我说今天我们院长休假，再说看诊都是轮班制的，不是每天江院长都在的。”
“那姑娘又问，那我今天预约他行不行啊？”
“哎，我真的，我不也玉树临风吗？怎么我就不行？”
“对了，老江，你打算给肖肃安排什么职位？是坐诊主治还是专家啊？”
江川抬眼把肖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只适合做个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