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亭突如其来的回心转意于奚竺而言毫无价值。
他从不打算给贺亭回心转意的机会。
无论贺亭是此时立即就与所有情人划清界限,还是为自己所做的滑稽交易认错忏悔,对于奚竺来说,这都已不重要。
他不是还未成为奚总的那个自己。
爱情在他的世界里逐渐缩小成很小的一种物品,奚竺没办法将它看得那么重要了。
他还是觉得爱情有点神圣,但这种神圣与奚竺毫无关联。他不想再谈论爱与不爱或背叛这样的问题。
他懒得去想好聚好散的可能。
也拒绝思考重新开始的可能。
比起和贺亭谈论他们最近彼此的反常,以及他与江懿可能产生的关系,奚竺觉得自己更倾向于和江懿对话。
那至少很轻松。
不用思考太多问题,不必审视彼此的关系。得过且过,及时行乐。
这辆车停回了家。
贺亭站在客厅里等,等奚竺走进客厅,他的目光就落过来,很认真地打量。
他好像在确认奚竺有没有和江懿发生什么。
奚竺想,贺亭也许自己都没想明白他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发生或者未发生,大概都是贺亭想要的。
正因为矛盾的两个答案他都有所期待,于是他自己也变得矛盾起来。
打量之后是短暂的对视。
贺亭到底没有问什么,也没话能说。他沉默着深深看了奚竺一眼,转身上楼。
一场来自洪氏企业举办的聚会圆满落幕。
圈子里都在流传和熙科技将与江家合作的消息。其中真真假假,无人可知。
但奚竺在聚会当天离去时坐进了江公子的车里,那却是个人人见过的事实。
哪怕江家没有承认会和和熙科技合作,和熙科技近来谈生意的难度也都降低了不少。
多少人捧高踩低,见风使舵。
奚竺照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但也有了改变。
他会每天空出一个小时专门来回复江懿的消息。
说真心话,奚竺对江懿算不得讨厌。相反,他甚至承认有点好感。
在摒弃道德、底线,对爱情的幻想和忠贞之后,江懿堪称是完美的情人。
家世好,长相好,身材也好。做情人的外在江懿是很完美,作为情人的内涵,江懿也不缺少浪漫。
奚竺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江懿。
——纵然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他对江懿没什么好感。
至于和贺亭之间?
或许对于贺亭来说,自己被背叛与背叛别人完全是两种评价标准。在出轨的时候,贺亭没有想过奚竺能怎么办,所以心安理得,看起来毫不心虚。
可江懿前些日子刚刚闹了这么一场,贺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开始对奚竺热情非常,远远超过当初追求奚竺的时候。仿佛他们一下子回往年少时期,心里只有爱情和梦想,没有现实,没有挫折。
而他越表现得赤诚热情,奚竺越觉得他荒唐滑稽。
一个有着无数情人的人对你说“我爱你”,在说这句话前,他遗忘你和他经历过的苦难,遗忘他对你许诺过的誓言,拥抱过别人、亲吻过别人,也爱过别人。
奚竺没兴趣把它当真。
他只是在贺亭说出这句话时微笑,说:“我知道。”
没有应答是否爱你。
午餐时间,奚竺没有离开办公室,送餐的人为他送来午餐,顺便送来了一束漂亮的玫瑰。
“奚总,这是贺总吩咐要送给您的,”贺亭的秘书脸上挂着笑,“你们结婚以后还这么浪漫,真让人羡慕。”
奚竺懒懒抬了下眼。
他的目光在玫瑰花束上一扫而过,平淡道谢:“麻烦你了,告诉贺亭,我收到花了。”
“好,奚总。”
等房门关上,奚竺端详这束摆在桌上的鲜花,拿起手机拍下照片,转头发送给了江懿。
江懿在这个时间段非常有空。
他很快回复奚竺,评价道:“花很好看,衬你。午餐吃了吗?如果还没有,我请你。”
奚竺回复:“江少,我们现在还不适合见面吧?”
江懿反问:“那什么时候适合呢?我们就非要听贺总的安排才可以吗?如果这都要听他的安排,那我们还算偷情吗?”
如此没有道德底线的事情被江懿说得暧昧又缱绻。
奚竺眼神一动。
“江少很喜欢偷情?”他问。
江懿给他发了张车钥匙的照片,低笑道:“是啊,我没道德的,奚总,特别是和你偷情。”
这种不恰当的直白听起来却很好听。
奚竺意识到自己逐渐滑进深渊,愈发堕落。
但他还是有点沉迷这种莫名的感觉。
于是他看着玫瑰花束,过了会儿,对江懿回复:“我还没有午餐可以吃,江少来请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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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我就是喜欢光明正大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