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湖庭园的别墅很大,常年安排了一个五十人的团队负责维系房子的日常维护。

  这里离他的办公楼宇很近,但叶闻新上次来这里,还是在和孤余风见面前了。

  好像自从和孤余风在一起后,他就习惯性地往南湖别墅跑,几乎快将中湖庭园抛到脑后了。

  同样地,他也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白夜了。

  那个在记忆中无所不能的、完美无缺的友人。

  仿佛被他完全剥离开了他的世界。

  别墅的运营团队非常有仪式感。

  叶闻新的车停在了院落的正门口,叶闻新下了车,脚未沾地,而是踏上了柔软的金黄色的地毯。

  “少爷好。”

  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位并不陌生的工作人员微微低下头,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叶闻新“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每隔十来米,就会有一对工作人员向他鞠躬问好,甚至隐隐约约传来了乐器奏乐的声音。

  叶闻新走到了别墅主体建筑的正门前,大门早已敞开,露出了金碧辉煌的内里。

  叶闻新一踏入门,熟悉的场景便映入眼帘,过往的记忆也从大脑深处翻滚而出。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白夜手里握着香槟、正在和他人低声聊天,然后他永远都会在他开口前迅速地转过身、精准地“抓”住他。

  “你来了。”

  ——是,我来了。

  我来了,但你却不见了。

  叶闻新在这一瞬间,久违地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

  他又想起了他曾经办过那场盛大的宴会,从开场到结尾,他一个人等了很久、很久,但一直都没有等到白夜的到来。

  于是他又恨起对方来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身体原因,那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他宁愿陪着对方一起养病、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也好过被抛下来——茫然、痛苦、挣扎、彷徨、无力、疯狂地做那个被留在原地的人。

  叶闻新勉强收敛了情绪,他随意将西装递给了一个工作人员,然后本能地上了二楼,进了最大的那间客房。

  客房被打理得很好,空气中弥散着浅淡的香水气息,但到底许久未曾有人住过,多少有些湿漉漉的冷意。

  这里曾经是白夜的固定住处,偶尔叶闻新和他聊得累了,也会直接在这里住下。

  叶闻新拉开了衣柜,发现了半边衣物,都是他的,属于白夜的那半边,早在他们决裂之后,被他派人打包运回到白家,连同白夜这些年在这座宅子里留下的各种日用品,以及赠送的大大小小的礼物一起。

  他那时候做得很决绝,以至于现在甚至找不到什么白夜残留的痕迹。

  然而,越来越多的记忆,却还是会涌现在叶闻新的大脑里。

  他记得他那时候很喜欢和白夜勾肩搭背,明明他们两个人都有着轻微的洁癖,却仿佛连体婴儿似的总爱贴在一起。

  他曾经很习惯开口喊白夜、白夜,这个毛病花费了很久,他才终于“改好了”。

  叶闻新闭了闭眼,然后他听到有人在门外轻声提醒。

  “少爷,少夫人快到了。”

  “叫人去接,怎么接我的,就怎么接他。”

  “是,少爷。”

  叶闻新将那些繁杂的情绪收敛起来,他走出了这个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间的门。

  叶闻新很喜欢旋转楼梯,因此他名下的房子,从二楼到一楼一般都会有这种非常大的旋转楼梯。

  叶闻新并没有下楼,他倚在二楼楼梯边的栏杆上,很自然地向下看,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孤余风自门外走了进来。

  孤余风一进门就冲他挥了挥手,扬声喊了句“老公”。

  他是他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