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当真想去见那魔尊?”

闻人羽一听,却是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师叔母!师叔母!什么魔尊不魔尊的,那就是你师叔母,没人会和他一个模样。”

“……”

纪云起嘴角抽了抽,终是没说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终于还是闻人羽心切,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就是想见他。”说着他又加重了语气接上一句,“相见你师叔母!”

“……”

“有一个法子能让你见到他。”闻人羽没说话,眼底的期待却暴露了他,“临走时小师妹找我帮忙,可以让她叫上魔……叫上师叔母。”

闻人羽心底咯噔一下。

楚镜黎是妖尊,和魔尊一直关系都要好,若是让她叫上魔尊也未尝不可。届时自己只需要同赵清海说自己是去帮她的忙即可。

想着,闻人羽眼底再次燃起希望。

最后两人商定:纪云起传信同楚镜黎说叫上槲樾,想来槲樾也是不会拒绝她的,待到几人出发前往极寒之地时两人便可以见面。

一切也正如两人所想的一样,甚至更顺利,因为楚镜黎本就打算叫上槲樾。


出发时间是两日后,可对闻人羽来说还是十分煎熬,每日不是在琢磨到时候的穿搭就是准备什么见面礼。最后还是被纪云起拦下了,照纪云起说的就是,“现在还不确定身份,初次见面就准备见面礼,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有备而来,简称:蓄谋已久。到时候不怀疑你是有所图谋便算好的了。”

于是闻人羽最后还是没准备见面礼,只精心给自己打扮了一下。


两日后,正是出发的日子,闻人羽一大早便拉着纪云起往妖界赶。

刚进楚镜黎视线,便听到后者的喊声。

“师尊!!”

闻人羽抬眸看去,便见楚镜黎飞一般扑向自己。见状闻人羽瞪大了眼睛,急忙抬手阻拦,掌心直接贴在楚镜黎脸上,后者只能挥着手,却无法再往前一步。

楚镜黎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师谆,窝赏史泥嘞。”

闻人羽一脸嫌弃地看着楚镜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之前楚镜黎还没离开宗门时便常抱他,而且每次劲都不小,都让他觉得勒得慌。如今知道对方下一秒的动作,又怎么会让自己再吃苦头呢。

纪云起站在一旁,满脸尽是无奈,一手抓住楚镜黎的后衣领,轻轻一提便将人整个提起来放在一旁。

“你也别再害师叔了,安分一点。”

闻言楚镜黎满脸不服,死死瞪着这个揪自己后衣领的人,不服气地开口道,“要你管!”

“啪!”

闻人羽一巴掌落到了楚镜黎的脑袋上,“我看你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怎么和你师兄说话呢!”

若是换作以前发生这种情况,他是定然不会管的,可现在纪云起算得上是自己的恩人——因为他告诉自己关于媳妇的消息——他定然会维护纪云起。

想到这闻人羽有不禁狗腿起来,看着楚镜黎竟是想当场臭骂她一顿。

反观楚镜黎被拍一巴掌也老实了,没再缠着要“勒死”闻人羽,将两人带到了厚山。

“师尊,咱们先在这儿等会儿,老狐狸他们应该过会儿才能到。”

“老狐狸?”闻人羽不解。“老狐狸”是谁?

楚镜黎倒着茶,开口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老狐狸是谁,我给你解释一下,老狐狸就是那个魔尊,槲樾。”

听到“槲樾”二字,闻人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魔尊叫狐樾?!”

一旁纪云起也有些震惊,虽没能见过师叔母真人,却也知道对方的名字叫“狐樾”,只是不知道这位魔尊的“槲樾”是哪两个字。

见两人这样反应,楚镜黎一时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得继续说道,“嗯……槲樾。”

“哪个‘狐’?哪个‘樾’?”说着闻人羽一把抓过楚镜黎倒茶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楚镜黎着实被吓着了,她从未见过师尊这般失礼的模样,只得怯生生地小声回答。

“‘槲叶’的‘槲’,木越‘樾’……”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槲樾啊……为什么不是‘狐狸’的‘狐’。”他小声嘀咕着,抓住楚镜黎的手也松开了,眼底添了一丝失落。

见状楚镜黎不解,“为什么要是‘狐狸’的‘狐’?那是谁?”

闻人羽只静静地听着,没说话,眼底仍是失落。

见状纪云起接过楚镜黎的话说道,“许是师叔喜欢狐狸,这才希望是‘狐狸’的‘狐’。”

事实却不是这样,纪云起也自是知道并不是这般意思,只是他认为目前暂时还是不要将事实告诉楚镜黎好些。

只是这种没有丝毫逻辑可言的借口,换作常人定是不可能相信的。

不过好在楚镜黎并不是常人,她属于脑子不太灵光的那一类,因此并没有怀疑,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

下一秒又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开口说道,“师尊喜欢狐狸!这么说师尊也喜欢我啦。”

说着还凑到闻人羽身前,“对不对?师尊。”

“……”


“死狐狸,快给我倒杯茶!”不远处突然传来男声。

闻人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狐狸的声音。

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一袭红衣的男子。

闻人羽的眼睛就这么粘在人身上没有离开。

待到人走近,两人视线对上,双方同时一愣,互相看着对方。

“这位是?”槲樾很快缓过神来问道。

楚镜黎将茶杯递到槲樾手中,这才漫不经开口介绍,“我师尊,闻人羽。”

闻言槲樾心里一惊,试探着开口,“救你的那位?”

“对啊,不然我还有别的师尊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槲樾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冲闻人羽作了个揖,开口道,“多谢阁下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话音落下,亭内一阵寂静,只有楚镜黎还在一旁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坐着喝茶。闻人羽和纪云起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待到缓过神,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槲樾。

“她是你女儿?”闻人羽伸手指向楚镜黎,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是害怕。纪云起站在一旁同样不敢置信,只是没作声。

槲樾看着两人的反应,有些犹豫地小声开口,“不行吗?”

闻人羽一时震住,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看着槲樾,看着他的那张脸,心口闷闷地,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应是什么心情,什么感受。

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堆积起来,却终是忍住了。

虽然心中仍存有疑虑,但眼前人毕竟有着一张和已故之人一模一样的脸,又怎么能让人不想触碰呢?

他是多么希望槲樾就是狐樾,希望自己心中所想之人还在;可他又是多么希望槲樾不是狐樾,希望自己的狐樾还是自己的。

纪云起站在一旁也不知该说什么,想安慰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楚镜黎愣愣地站在原地,全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满脸懵逼。

无意瞥见师尊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无论是原本的庆幸,开心,还是现在的伤感,都是她的师尊面上从未出现过的神情。

许久,闻人羽松开了槲樾的手,极力尝试扯出一个笑容,最后却只是挤出一个苦笑。“抱歉,失态了。”

“没事……”槲樾有些犹豫,他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露出伤感的神情。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知是不是心疼这个陌生人,竟莫名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最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小声开口询问,“你,没事吧……”

闻言闻人羽顿了下,自嘲般笑着开口,“没事,一时间神经不太正常罢了。”

槲樾终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又考虑到这个自称“神经不太正常”的人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秉着知恩图报的想法忍住了翻对方白眼。

正在这时,闻人羽又开口道,“不知……她的生母是谁?”

“这……”

闻人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迟疑,虽是很想知道结果,却也终是没再为难。

“若是不方便说便不说了。”

闻言槲樾只是尴尬地笑笑。“也不是不方便。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她……”槲樾叹了口气,毕竟对方是楚镜黎的救命恩人,想问什么自己自然是尽量回答,重重呼出一口气,苦笑着回道,“她的生母是我。”

这句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惊得二人不敢说话,楚镜黎站在一旁却是一脸淡定。

“你不是……”闻人羽犹豫着,终是没说出后面的话。

槲樾笑道,“有一种草药,吃了能让男子怀孕。”

闻言二人俱是一惊。

闻人羽心中却是又有了新的问题。让槲樾怀孕的人又是谁?

看着他的神情,楚镜黎一时有些无措。

难不成我不能是老狐狸的孩子?

最后她还是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转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老狐狸,小乐乐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闻言槲樾转头看向楚镜黎,一脸无奈。“快别说了,祁之逸那小子知道小乐乐要去极寒之地,说什么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他不陪我去了吗……”

说着语气里还带着丝委屈的意味。

闻言槲樾嘴角抽了抽,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胡思乱想什么呢?你也不好好想想,这一百年里他有多宠你,但凡换个人那般调戏他不得被揍个残废?这不,让我先来和你说一声。”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祁水穷的声音,“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几人闻声看去,视线落在迎面走来的祁水穷身上。

见人来了,楚镜黎立马化身舔狗凑到佟乐身边。“小乐乐,你来啦!”说着一把抱住来人。

见状祁水穷也没怪她,只轻轻推了推楚镜黎,“你先松开我,待会儿得被你勒死。”

闻言楚镜黎立马松开了他,满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勒着你?”

一旁闻人羽静静地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又来回扫视了佟乐和槲樾的同款狐狸面具,皱了皱眉。

难道他是镜黎的生父?这是……一样的面具。

只是他这般吃醋的模样并没有被槲樾察觉,因为此时槲樾的心思全在纪云起身上。

他略微瞥了眼对方,语气略带嘲讽地开口,“你俩可别在这儿打情骂俏了,这还有人呢,你俩把我们当什么了?”

闻言祁水穷瞪了眼对方,眼神仿佛在说,“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啊。”

听完槲樾的话,闻人羽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镜黎和他打情骂俏?难道这人不是镜黎生父而是她爱人吗?

而一旁莫名被造谣的祁水穷全然不知道这一切,若是他知道闻人羽这么说自己,必定会指着人鼻子骂上一整天。

他推开楚镜黎,这才注意到多出来的闻人羽,问道,“这位是……”

闻言楚镜黎立马表现般抢着回答,“这是我师尊,闻人羽。”

祁水穷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冲不远处的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闻人羽却是没注意,仍旧思考着自己心中的疑虑——他究竟是楚镜黎的生父还是爱人。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局外人纪云起终于开口,“可以出发了吗?”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楚镜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询问几人,“你们有带御寒的衣物没?”

突如其来收到问题的几人齐刷刷转过头看向楚镜黎,单纯愚蠢的眼神似乎在说,“那是什么?”

楚镜黎一脸无奈,幸好自己提前备好了,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挥了挥手,石桌上便出现了几件披风。“一人一件,现在披上。”

闻言几人立马上前拿自己的披风。

拥有选择困难症的纪云起看着桌上的几件披风,心里还在担忧待会儿应不应该等几人选完了再上前拿最后一件。

抬头看去,方才思考的问题瞬间解决了。每件披风上都刺有一个名字。

血红色的披风上刺着槲樾的名字,佟乐的则是一件雪白的披风。反观纪云起和闻人羽的,黑不溜揪的一团。

突然纪云起发现只有四件,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楚镜黎。

察觉到灼热的视线,楚镜黎抬头,视线正对上纪云起,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说:“不会吧,你不会想抢我的吧。”

“……”

空气有一瞬间寂静,几人视线齐刷刷地看向楚镜黎,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被灼热视线洗礼的楚镜黎却全然不觉,还是自顾自说着话。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别人的东西,那我就勉为其来给你吧,不就是一件披风嘛。”说着便将自己的拿出自己的披风递给纪云起。

这下空气更加寂静了,尤其是纪云起,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走一刀砍了楚镜黎。

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拿起一旁刺着自己名字的黑色披风披上没再说话。

见纪云起这般不知好歹,楚镜黎瞪了他一眼。

“真是的,给你你又不要。”说着自己将披风披上。

几人都披上了披风,除了闻人羽。几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他。

楚镜黎歪头看向他,“你不披上?”

“还没到极寒之地呢,这么早披上做什么?”

楚镜黎一脸看傻子的模样,和方才几人看自己的眼神一样,“好,那你别动。”

下一秒,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一片冰天雪地,与方才鸟语花香的厚山全然不同。

闻人羽不禁打了个哆嗦,急忙披上披风,“怎么回事?这是哪儿?怎么这么冷?”

“极寒之地。”楚镜黎淡淡回答道,说完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余下几人也跟着往前走。

闻人羽瞪大了眼睛,“哈?你是怎么做到的?”说着抬脚急忙跟上几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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