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几人径直往前走,愣是没搭理他。

“你们倒是理理我啊,怎么突然就到这里了?”

絮絮叨叨一会儿,槲樾终于忍不住,却也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

“这是空间阵,等于远程瞬移。妖界同你们修真界不同,这阵法在修真界没法用,许是被压制。但是我们妖界不同,这种阵法不受限制,这才能够突然出现在这里,懂了吗?”

说着他像是想到什么,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但凡是来过妖界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吧,你怎么不知道?还是说你搁这装傻呢?”

槲樾认为闻人羽不可能没来过妖界,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闻人羽在充傻装愣。

走在前面一直没说话的几人闻言也都纷纷转过头来盯着闻人羽,希望对方能做出合理的解释。

纪云起也有些不明白。闻人羽怎么说也有几百岁了,更是凌云宗的宗主,怎么可能这种小事都不知道,便也疑惑地盯着他看。

一时间闻人羽像是被群殴的小鸡仔,被一群小鸡仔围在中间。

他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来回扫视,试图用这种行为让几人打消让自己交代的念头。

许久,他终于认清现实,败下阵来,有些尴尬开口,“我没来过妖界,这是第一次。”

这种说法明显不能让眼前的几人信服,许是几道灼热的视线仍停留在他身上。

只是闻人羽面上并没有显示出心虚的神色,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拿不准这句话的真伪,最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继续往前走着。

突然闻人羽意识到什么,满脸疑惑地叫停几人,“等下。”

闻言前面的几人又一次齐刷刷地转过来看着闻人羽,满脸写着“你想说啥”。

楚镜黎有些不耐地开口问道,“有病?”

见她这般模样,闻人羽反倒有些怂了,犹豫着开口问道,“既然妖界可以使用空间阵,那为什么不直接到目的地,浪费时间走这会儿做……”

说着楚镜黎突然一个眼刀飞来,他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什么。”

“首先,妖界有规定,空间阵不能直接转送到人家门口,别问为什么,因为那样很没礼貌。

“其次,我们传送的位置已经是规定区域最边缘了,距离人家门口也没几步,这不,前面就是了。”说着便抬手指向不远处。

闻人羽愣了下,顺着楚镜黎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不远处确实有不少房屋。

没等他再感叹什么,楚镜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说着没在等他,径直跟上前面几人的步伐。


不一会儿几人出现在了雪狼族的地域。

一行人被等在外头的一群雪狼迎了进入,坐在屋内,静静等着雪狼族的首领到来。

没多时,屋外进来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此人正是雪狼族的首领——雪邑。

“尊主。”

雪邑冲楚镜黎做了个揖,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眼前的男子面容清秀,皮肤细腻光滑,头发虽是雪白,却也只是生下来便是白发,想来也没多大。几人愣是没弄明白为何他的声音如此沙哑。

楚镜黎更是疑惑。她之前见过雪邑,声音并不是这样的,反倒很好听,少年感十足,与现在听到的这个声音相差甚远,虽仍能够听出些原本的声音,却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面上带着丝担忧问道,“雪邑,你嗓子怎么了?声音怎么变了?是不舒服吗?”

其余几人闻言也都紧盯着雪邑,等着他回答。

却见雪邑突然面上一红,头低了下去,耳根也带着些红晕,说话都有些结巴,“没、没事,就是今早还没碰水,嗓子才哑了些。”嘴上这么说着,低着的脸确实红透了,愣是让人听着不相信。

下一秒,几人便明白了他的嗓子为何这般沙哑。

只听见屋外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虽清冷,却也能听出语气里的宠溺和温柔。

“阿邑,药膏给你拿来了,我帮你抹上。”一行人视线齐刷刷看向门口的位置。

只见一个清瘦的男子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药膏摆弄着就这么进来了。

男子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显眼极了,更衬得皮肤愈加白皙。


待到男人抬起头,一行人面面相觑,雪邑面上更红了,一时有些无措,不停在空中摆手,“你们、你们不要、不要误会,我、我、我,那个、那个……”

原本几人没多想什么,可见着他这模样,几人顿时明白了什么,齐刷刷眯起了眼睛,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我懂”的笑容。

见几人这般神情,他脸更红了,心里有些着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尾不知何时泛起了红,最后急得没办法,直接哭出了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几人措手不及,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见人急得哭了,方才进来的男子急忙凑到人身旁,将人环在怀里轻声安慰。

感受到温暖的怀抱,雪邑知道是男子在抱着自己,却又想到什么,抽出一只手打着那人胸膛。

拳头砸在坚实的胸膛上发出闷响,许久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面上有些心疼。

终于,雪邑委屈的声音响起,“都怪你,你干嘛说话这么快嘛,这下好了,都知道了。”说着又忍不住,哭声又大了几分。

“是是是,都怪我,你打我出气好不好?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啊。”男子边说着边一手轻揉着怀中人的头发。


一旁几人呆愣在原地,张大了嘴看着这一幕。“嗝,饱了。”

许久雪邑终于不哭,却还在小声抽噎着,低着头,不敢看几人,许是觉着丢脸,拉起一旁男子的手挡住了自己的头。

男子倒也没说什么,宠溺地看着他,又揉了揉他的头。

这才转头看向楚镜黎几人,说着道歉的话,声音却是有些冷淡。

“抱歉,阿邑有些不适,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下,几位稍等片刻。”

许是听到自己被叫“阿邑”,雪邑觉着丢脸,自以为没人看见,偷偷揪了下男子的小臂上的肉发泄心中的不满。

见状几人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刚请自己吃了顿饱饭,总不能翻脸不认饭。

楚镜黎朝外挥着手,道,“去吧去吧。”

男子微微颔首,一把抱起雪邑走了出去,独留几人在屋内消化。


槲樾直直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推了推一旁的楚镜黎,“死狐狸,你快揪一下我。”

闻言楚镜黎一脸懵逼地看向槲樾,随后使劲揪了下他的胳膊。

下一秒槲樾吃痛出声,闻人羽身子猛地一僵,却还是止住了冲上去的冲动。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这是真的?!他俩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

“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了。”祁水穷声音了还带着笑意说道。

“所以……药膏的用途……”槲樾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楚镜黎,面上满是震惊,却又带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啪!”

楚镜黎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槲樾头上,“你个老狐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知道吗?!”随后又小声开口,“这种事,小点声说,待会儿让人听见怎么办?!”

槲樾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楚镜黎,“懂了!”随后又凑到楚镜黎耳边,小声说道,“所以药膏的用途是……”

“啪!”

一巴掌又一次落在槲樾头上,“这里还有人呢!瞎说什么?!”

闻言槲樾面上闪过一丝委屈,又凑到楚镜黎耳边,再次小声开口,“那回去再聊。”

“啪!”

再一次,槲樾满脸委屈地抬头看向楚镜黎。“你又打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

闻人羽见了,心底不禁涌起一丝酸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楚镜黎打断。

她戳了下槲樾的头,像是教训小孩般开口道,“你脑子里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不准再提!”

画面俨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模样。

闻人羽站在一旁心里不禁狐疑。镜黎不是晚辈吗?


祁水穷看着这一幕却是习以为常。

被拍了三巴掌的槲樾满脸委屈地看着楚镜黎,也想像雪邑一样寻求安慰,却不知道找谁安慰,只满脸委屈地看着眼前那人。

见状闻人羽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立马正义凛然地开口,“镜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魔尊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

“啪!”话没说完,一巴掌便落到了自己头上。闻人羽同款委屈脸看向楚镜黎。

“虽然你是我师尊,但我还是得打你。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说这些呢?你居然还站他那一边。”

虽然自己是楚镜黎的师尊,可这时也不知什么原因,竟是不敢反驳她。

见有人体会到了自己被拍头的疼痛,槲樾心底乐开了花。

他小步凑到闻人羽身旁,小声说道,“嘿嘿,兄弟,虽然你没能反驳成功,但我还是佩服你的勇气,谢谢你啊。”

原本以为自己耍帅失败的闻人羽此时听见槲樾这么说,心底顿时又乐开了花,冲着槲樾傻笑。


另一边,方才那男子抱着雪邑进了屋子。

他将雪邑放到了床榻上,让人躺在上面,盖上被子,又轻柔地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别哭了,都怪我,没搞清楚里面有没有人就冲进去,还那样说话,都怪我,下次我一定不会在这样莽撞了。”

雪邑眨巴着红红的眼睛看向男子,嘴里小声嘟囔着,“嗯,都怪你。”

男子也没生气,轻轻笑了笑,轻柔地摸着雪邑的脸,“别哭了,待会儿眼睛该不舒服了。”

闻言雪邑轻哼了声,没答应,面上假装生气。

见他这模样,男子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又轻声问道,“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闻言雪邑默默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声开口,“疼。”

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许久没听见男子的声音,雪邑悄悄拉下点被子,露出哭红了的眼睛,便看到男子此时正呆愣的看着自己,似是没明白。

见状雪邑面上添了一丝红晕,拉上被子,声音极小,闷闷开口道,“腰……腰疼,还有……还有……”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出口,却也能让人听明白。

那人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嗤笑了下,将被子拉了下来,露出雪邑的脸。

“疼还不让我给你抹药膏?”说着便将一旁桌子上的药膏拿了过来。“我给你抹药。”


许久,男子放下手中的药膏,轻轻抚了抚雪邑的脸,“怪我,昨晚没控制住力道。”

话虽这么说,雪邑却明白,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两人以往都是这样。

只是以往都会抹药,而今日一大早他听见手下人说妖尊已经到了,便急匆匆去见了妖尊,也忘了提醒男子,更别说抹药。

只是他毕竟下不去面子,装作大度的模样对男子说道,“这次就原谅你了。”

“那我谢过阿邑了。”说着温柔地给他盖上被子。“你好好休息,妖尊那里我去同他说。”

“好。”

男子笑了笑,在雪邑额头落上一吻便离开了。

看着人离开的背影,雪邑心中觉着温暖不少,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睡了过去。


被晾了许久的几人在屋内左看看右看看,许久都没见雪邑再回来,竟觉着有些无趣。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正是方才哄雪邑的男子。

“抱歉,阿邑身子不适,由我来几位商议。”此时那人声音清冷了几分,全然没了雪邑在时的温柔。

几人皆是一愣,倒也不是惊讶他说话的语气,而是惊讶于雪邑会让他来商议这次的事情。

“无碍。”楚镜黎的声音响起,面上是礼貌的微笑。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坐上主位。

还未开口,便听见楚镜黎八卦的口吻问道,“敢问贵姓?”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忍住嘴角上扬的冲动补充道,“与雪邑是什么关系?”

闻言那人也没生气,面上却是明显带着一丝笑意,只是与方才哄雪邑时的神情相比,此时却稍显冷淡疏远,“免贵姓薄,单名一个萧字,与阿邑的关系……妖尊想来也看出来了。”

楚镜黎笑了笑,没再为难。

“这次我们前来也是有正事,便不闲聊,得先解决当下的问题。不知这极寒之地的这次是什么情况,薄兄对此事的了解有多少,可否同我们说一说,也好解决。”

薄萧冷眼看去,轻声道。“自然。”

“在下虽不是族中族人,对族内多少还是了解过一些。雪狼族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顶多也只是族内族人一些小吵小闹。

“只是前些日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族内一些族人突然不受控制般攻击他人,并且没办法将其唤回理智,大概两个时辰后又会恢复原样,且完全记不得那两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

“族内医师也检查过这些族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却又莫名丧失理智。虽说这种情况在一个族人身上只发生一次,却也能造成不小的损失,且不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也难免日后族中会再发生别的事。”

薄萧说完,看向楚镜黎,眼底似是有什么情绪,却没再说话,只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楚镜黎听完,察觉对方眼底的情绪,淡笑了下。

这种情况确实从未出现过,别说是雪狼族没出现过,就算是整个妖界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至于薄萧眼底那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她明白了,却也不好明说。

正想着该从何查起时,槲樾的声音响起,“我会些医术,让我去看看吧。”说完看向上座那人,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薄萧抬眸,凤眼瞥了眼槲樾,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淡声道,“请随我来。”

说罢起身离开,也没管几人是否跟在身后,径直走到一间院子。

“这院子里的都是出现过异常的族人,虽然现在没什么异样,却还是防止意外发生便暂时将其安顿在此处。”说罢抬眸瞥了眼几人,没有怀疑,却也没有信任,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将几人带到一间屋子前,淡淡地说了声,“请。”

槲樾率先推门准备进入,却又像是想到什么,停住了脚步,对着身后几人道,“你们别进来,小乐乐,你同我一起。”说罢没等其他人发表意见便抬脚走了进去。

祁水穷见状急忙跟了上去,还顺道关上了门。身后闻人羽攥紧了拳头,眼睛紧紧盯着房门。

薄萧淡然看着一切,转头看向楚镜黎,做了个揖,道,“阿邑那里需有人守着,妖尊请随意。”

楚镜黎点了点头,没说话。薄萧见状也没在说什么,转头离开。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楚镜黎不禁在心里吐槽。

忒!鬼的需有人守着,人好歹一族首领,会缺下属守着?我看就是舍不得离开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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